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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成源结巴道:“谁、谁来了?”
“四少爷——”映桥咧嘴道。
云成源一愣,赶紧指着里屋对那丫鬟道:“巧月,你去那屋床底躲一下,千万别出声。等人走了,有话好商量。”
那巧月一边走一边道:“不要诓骗我。”
映桥把她往床底推:“不骗你!”等巧月藏好了,她急忙忙派回堂屋,将桌子上的纸张收拾了塞进屋角的一个花瓶里,才塞完,就听外面砸门,映桥对父亲道:“千万别慌。”
云成源一副‘我一定会慌’的心虚样子。
映桥摇了摇头,无奈的走出了屋子,为季文烨开了大门。
季文烨身后的随从牵着马,他则一手搭在门板上,眼睛左右瞟,又警惕的瞅了瞅院里,对映桥道:“你躲什么?屋里藏了谁?”
映桥笑道:“我方才只穿了裤子,没套裙子,听到马蹄,好奇瞅一眼,没想到是您。我就赶紧回去将裙子系上了。您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啊?”
“……”她方才确实只露半截身子,没见她下面套没套裙子。季文烨蹙眉道:“你在家还真随便啊。”吩咐随从在屋外等,他则径直往屋里走。
映桥不觉往门外看,担心的想,江奉桐去送书稿还没回来。
若是他这会回来正碰到季文烨……
天啊……
她扶额。
季文烨回头对正恨不得揪头发的映桥道:“你一个月都干嘛了?”
“吃吃睡睡。”她打了个哈欠:“春天了,人好困的,总是睡不醒。”
季文烨笑道:“还真像你。”
映桥忙狗腿的给他撩了帘子,殷勤的问道:“您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不是说要外出两个月吗?”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映桥,笑道:“你说呢?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
映桥愣愣的摇摇头,他也没回答,而是进了屋。一进屋,季文烨就见堂屋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是云成源读书所用,另一张上面只有笔墨却没纸张,他纳闷的问映桥:“这张桌子是你用的?”
“我在学画竹子,画的烂,都被我扯了,一日也画不上一两笔。”
季文烨皱眉,嘀咕道:“砚台里的墨还很新鲜……”
不能叫他再乱怀疑了,映桥打岔道:“少爷,您猜我那天在书摊上碰到谁了?我碰到鲁大人了!”
季文烨的关注重点在映桥身上:“你去书摊做什么?”
“帮我爹买书啊。”
这时站在一旁的云成源才应声:“没错。”
季文烨和蔼的道:“云相公请坐,不必拘束。”云成源才心惊胆战的坐下,他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离秋闱不足半年了,我想知道云相公温习的如何了?对秋试可有信?”季文烨淡淡的说道:“我离开这段日子,叫映桥归家来,有叫她督促你用功读书的打算在里面。当然了,我也十分希望你能高中,过了秋试,还要在春试中,进士登科。”
云成源仗着胆子道:“敢问季大人,为什么要资助云某应试呢?”
季文烨勾唇似笑非笑的道:“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一时气氛僵硬,映桥笑着缓和气氛:“少爷留下吃饭吗?我去张罗酒菜。”忽然灵机一动,对父亲道:“哎呀,爹,家里没柴薪了,你去街口拦个卖柴的回来吧。”
拦卖柴的是假,把江奉桐拦住才是真。
映桥觉得父亲应该能懂得这点,云成源眼珠转了转,似乎明白了,起身道:“没柴薪文嫂没法生火,我去拦个卖柴的,再买些金华酒回来。”说完,朝季文烨作揖。
季文烨巴不得屋里没人,欣然点头。
等云成源一走,季文烨就搂过映桥,叫她坐他腿上,圈在怀里,看着她微笑了笑,闭眼轻吻了她一下:“你爹还算识时务,趁早走了,不打扰咱们。”见映桥似乎不大情愿,他奇怪的道:“怎么了?支开他还是你的主意,怎么又不高兴了?”
“……我今晚是不是得跟你回去了?”她比较关心这个,说好的两个月假期,结果主人提前回来,一个月半月就到头了。
“你不想跟我回去?”他脸色一沉:“合着你还巴望着我迟些回来。”
“不敢。”
“不敢还是不想?”他冷冷的看她。
“您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的吓唬我,我宁愿您没回来。”映桥不满的道。
这话听在季文烨耳中有几分撒娇的味道,手放在她腰上,笑道:“对了,你刚才说碰到小久子了,你们都说什么了?”
“他差点以为我爹是想拐带我的人。”还说你想去梅安云呢,哼哼哼!
季文烨忍俊不禁,越看映桥越觉得可爱,搂着她的腰,手摸着她的小腹道:“你要是吃的胖胖的,也就没人拐带你了。”她不舒服,推他的手:“我爹一会回来了!你别这样!”
他想了想,点头称是,忽然抱起映桥往里屋走去:“那咱们去里屋说话。”
他话音刚落,就听里面咚的一声,像什么东西撞到了床板的动静。季文烨立即放下映桥,将她挡在身后,然后警惕的撩帘子。
“可能是耗子。”
季文烨向来眼见为实,不理会映桥的阻拦,进了屋四下观察,突然厉声道:“睡在床底下,出来。”
映桥扶额,心道完了完了。
那丫鬟只得从床底下爬出来,方才她听到季文烨说要进里屋来,紧张之余,脑袋磕到了床板,不想反倒暴露了。
季文烨见从床底爬来个穿红戴绿的丫鬟,不由得上下打量此人,京城中上等人家的丫鬟,衣裳颜色有很朴素,允许描眉画眼的也极少。这女孩是丫鬟打扮不假,但衣裳颜色鲜艳,眉眼都修过,尤其是眉毛修得细细,显得眼睛颇有媚态。
一看就不是良家的。
季文烨气道:“你是本司的?”所谓本司,是指教坊司,此地盘踞着大量贱籍的乐户。
“……奴婢是醉月阁的丫头。”
是醉月阁的私娼!季文烨冷瞟映桥:“我叫你买丫鬟使唤,可没叫你买粉头给你爹暖床!”他本以为云成源在好好读书,没想到其实弄了个小娼妓藏在屋里头寻欢,就这个样子,还考什么考?!
云成源如此不争气,估计十辈子也提不了映桥的身份了。
映桥赶紧解释:“她不是我们买的。就在您进门之前,突然冲进来的。我发誓我之前不认识她,就怕您误会我爹不认真读书,所以才将她藏了起来。结果没瞒过少爷您的法眼……”说罢,对那丫鬟道:“你到底找我爹做什么?”
“我家姑娘思念云相公,已经病了,差使奴婢过来,求云相公去见她一面……”这丫鬟道:“我家姑娘不是蛮缠的人,只因为云相公自己答应过,若是我家姑娘助他躲过一劫,日后一定会回去探望她……云相公怎能失信?呜呜,我家姑娘是想对云相公托付终身的……”
夫妻间讲究的是相敬如宾,未出嫁的正经女子万万不敢谈一个‘爱’字,倒是青楼教坊司的j□j,敢和男人们直言不讳的爱来爱去。所以这丫鬟大胆诉说她们家姑娘想男人想的要病死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正经人家的。
映桥听到老爹居然如此迷人,又想哭又想笑。
季文烨一听,更恼火了。这回不仅是云成源不用功读书的事情了,还隐藏着更危险的事。青楼名妓多有私财,若是云成源真的纳了赎身的j□j,就怕他用j□j带来的财产将映桥赎走。
“真好,能用你姨娘赚的皮肉钱赎身,你高兴了吧。”季文烨朝映桥冷笑。
“我爹没这意思!您没看到他躲出去了么!”映桥去扶那丫鬟:“够了,劝你们家姑娘另寻他人吧,不要打扰我爹备考。”
那丫鬟哭泣道:“……可是……可是……”
季文烨冷幽幽的道:“你现在不走,你就永远回不到你家姑娘身边了。”那丫鬟一听,打了个激灵,她不知此人是睡,但看云家对他的态度,绝不是等闲之辈。
她想了想,捂着脸哭道:“云相公真是薄情之人,我家姑娘看错人了。”说完,推开映桥的手,跑了出去。
映桥更是闹心,这叫什么事啊?季文烨一回来,真是什么都乱成了一团。目送那丫鬟出了门,她提心吊胆的回头看四少爷,就怕看到他一张活阎罗似的生气面孔。但出乎意料,他似乎并不怎么生气,至少没她想象的恐怖。
他撩开衣摆,坐在椅上,面无表情。
少爷在想什么?映桥不敢吭气,咬着唇站在一旁看他。
至于季文烨在想什么,当然是想把云成源抓回来,狠狠打一顿板子。但想归想,却不能这样做。映桥就这么一个废柴爹,打死了打残了,更没指望了。
他无奈的长叹。
这时映桥斗胆一问:“少爷,您没事吧。”
他瞄她:“我气的胸口疼,你过来帮我揉揉。”
“……”真的假的?她走到他身边,抬手给他顺胸口:“谁叫我们太怕您了,这丫鬟来了,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藏起来不叫您看见……其实我爹读书很用功的……”
季文烨握住她的手,冷声道:“再用功,也不及娶个青楼女来钱快。很好,很好,别说四百五十两就是九百两,说不定转眼就还上了。”
赎身靠自己,才不用别人的银子呢。她道:“我都说了我爹不想搭理她们。要怪就怪我祖父母好了,谁叫他们把我爹生的招女人待见,有人要倒贴,他除了躲出去,总不能毁容吧。至于钱,我们没想过占谁便宜。”
他挑眉:“……几十天不见,你硬气了。”
“……没有啊,我一直这样。”
季文烨拽她到跟前,又将她抱到腿上坐着,端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没关系,你想硬气就硬气吧,我不怪你。我只问你,这么多日,你有没有一丝牵挂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