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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没错,是鬼,就该葬身在鬼域里,你挑的可真是个好地方」狂放的笑声随风在林间回荡着,残雪扬手将空坛拋出,如同昨晚祁沧骥的手法般稳稳地送上枝枒间卡着,接着足尖一点桌面人已是如怒箭般激射而出,瞬间越过了墙头消失在层叠的树影间。
看着残雪飘然离去的身影,祁永乐不免一阵纳闷…这向来淡漠的孩子几时有这么多种风貌?多变的就像…像自己一直以为了解的沧骥一般,却是瞬间就变得叫自己摸不清看不透,该不会就是因为凑在一起,两个才都变的如此难以捉摸吧。
近墨者黑,就不知究竟哪个才是墨盘?搅的这一缸子的浑沌,祁永乐不禁苦笑地摇摇头,怎么他竟觉得答案会是他那个看来循规蹈矩的儿子呢,就怕吹皱一池春水的罪首也是他…若真如此,只怕他这个做爹的再试图力挽些什么也无力回天了。
转身迈向祁沧骥的寝房内,甫进门,空气中残留的情欲味道就叫他皱起了眉头,眼前的情景不就更加证实了他刚刚的忧虑…能肆无忌惮地与一个男人行这等夫妻间的亲密情事,只怕沧骥已是泥足深陷了,自己这釜底抽薪的做法能唤醒的了他吗?
直到此时,祁永乐才相信自己的儿子对残雪并非一时的迷惑,而是投入了相当深的感情,惊怒之余也不免为爱子将要面对的感到心痛,然而倏地脑海里岔进的念头叫他不由地一楞…或许,残雪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心疼沧骥明了真相后两难的抉择,不愿他为自己落的众叛亲离,背负不忠不孝的责难,所以宁可背叛他的信任隐瞒起所有,与其两人愁颜相对泪垂天明,不如就由自己只手了断,不论是罪、是过、是悔、是痛,一个人独尝,就够了…
没想到啊,两个同该是无情狠戾的杀手,却都为了一个人如此的用心良苦…祁永乐感慨万千地叹了口长气,非得一决生死的他们心底深爱惦念着的为何竟都是同一人,这样的宿命安排,当真是讽刺至极。
对这个似冰又似火的孩子,向来自诩平稳的心境也已被挑的百味杂陈了…祁永乐分不清到底该怨恨残雪以男人之身诱陷自己儿子走上背德叛礼的不归路,还是该感谢他对儿子用情如此之深才让自己有机可乘?
分不清心中对他抱持着是夺子断后的怨怼还是剿家灭族的愧疚?分不清与他究竟是异族相忌的仇敌还是同门至亲的师徒?…太多太多分不清的感触,就如同两人间盘根错节般的纠葛,叫他剪不清理还乱。
「…沧骥,没想到向来让爹最放心的你如今会是叫爹最担心的…唉,难道爹真的从来就没了解过你吗?…怎么会变得这样,你是我的孩子呀,为什么现在却陌生的让爹心慌?真是爹给你的担子太重了吗?」
「现在说这些大概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对不起,沧骥,即使爹已经知道他对你是特别的,爹仍不得不毁了他,他的身分特殊,知道的…也太多了,于公,爹不能冒这个险,于私…就算爹能放过他,他也不会肯放过爹的,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恩恩怨怨…多到只怕用鲜血也难洗清」
低喃般的语声圈圈扩洒在静悄悄的房里,祁永乐刚毅的脸庞上此时刻划着是道道深沉的痛苦,是人,总有脆弱无助的一面,而他,暗掌权臣生死的王者,却只能在这种时候对着无知无觉的儿子倾吐满腹积郁。
「爹只能答应你,不会让他有太大的痛苦,那孩子这一路走来已经太过坎坷,爹不会再让他多受折磨的…」
「爹也答应你,定会把他完整的送回你面前,虽然爹清楚这会令你情殇难释,但…总比要你往后在茫茫人海中寻觅一个空影来的好吧,这是…爹以父亲这个身分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一字一语,是血也是泪,祁永乐很明白自己将面对的会是什么,却是再无方法能够挽回这已然预见的结果,能够不失去这个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小儿子,替朝廷留下攘夷镇关的良将。
哀,莫大于心死,杀了残雪只怕也就如同杀了这孩子,虽然不忍,即便难舍,却是最后不容自己选择的唯一,再怎么悲哀总也比起真的动手杀戮亲子来的好些…
祁永乐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解释着,彷佛多这样想一分,他就能有更多一分的坚定。
应该是这样吧…其实内心深处早已无法比较究竟是看着儿子一寸寸心死还是亲手送他陪心爱的人共赴黄泉来的仁慈,他何尝不明白选择前者只是种懦弱的逃避,毕竟,他也只是一介血肉凡人而已,不真是轮回殿上的鬼王阎罗。
…可以被原谅吧,此时此刻这样的懦弱…
诀(二)
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一张愁云满布的熟悉脸孔,祁沧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探向身侧的床板,传回的冰凉却叫所有刚苏醒的朦胧在瞬间尽褪…人呢?
「九叔,这怎么回事?」沉住气问着立在床前的亲长,祁沧骥不让心底涌起的慌乱泛滥溢流,既然祁世昌会在此时出现,那事情就不是全然无迹可循,何况他另外也还有一着伏棋可用。
厘清了应策,却依然想不透浅眠的自己怎么会睡的这么沉,就会昨晚曾喝了些酒,也不该熟睡到连残雪离开了都不知道?…不对劲,暗自运气察视着,祁沧骥就发现血脉有些不顺,情形就像是才刚被人解开|穴道…
「…没错,是那孩子点了你的|穴」喟叹了口气,祁世昌睇视着祁沧骥一脸的阴晴难定,不兜圈地直接替他说出心中犹自未决的答案,这次要不是事先安了人留意着七哥府里的动静,只怕就又要错过了。
当急急忙忙赶到这儿看到祁沧骥被制|穴昏睡在榻时,祁世昌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那孩子对骥儿如果不是已情根深种,又怎会用这种方式告别,选择孑然一人面对,没想到看来冷若霜冰的他蕴藏的情感竟会是如此深挚。
「是他…这小子到底瞒了我什么?」低语轻喃着,祁沧骥带着几许茫然推被起身,拾衣着装的同时仍苦苦思忖着残雪这令人费解的举动。
「骥儿…你对他,真是认真的吗?」背转过身,祁世昌注视着窗外晴空中的悠悠浮云,虽然心中早有了琢磨,却还是忍不住想再次确认这一份不被允许的禁忌感情,只因为自己的决定是条容不得反悔的路。
「九叔这回指的又是哪个他?」没有心情再打哑谜,祁沧骥脸上虽然仍挂着微笑,却已是少了温度,叫人感受不到半分和善的暖意,隐约可以感觉到万里狂澜已起,而风暴的中心俨然就是那个叫自己满心牵挂的人儿,他没有时间再绕圈子。
「…残雪」深深吸吐了口气,祁世昌才缓缓道出这个倾京覆城的名字,短短两字却似重逾千斤,他明白从口中道出这个名字就表示自己再也脱不了干系,再也不能只做个磊落光明的九王爷。
「果然…这一切九叔您都了解」眼睑轻阖,祁沧骥何尝不了解祁世昌心头上担负的压力,而同为皇朝的一员,如今端上台面的一切也由不得他再视而不见。
「聪黠若你,早猜到了不是…」苦笑地一哂,祁世昌抚了抚长髯「我就尽可能长话短说吧…想必你已经知道残雪就是当年吏部侍郎欧阳磬的孩子,正确说来他应该是那达王位的第一继承人才对,如果没有当年那段…」
「…欧阳家的事的确是朝廷与那达的协议,不过这又能怪谁呢?唉…就因为欧阳磬跟他们女王戎嬿的私恋不被允许,结果不但是他早不容于那达王朝,就连两个孩子也不被承认,更别说又加上了双生子的忌讳…」
「我是不知道留在那达的那个是怎么得到那达王室的认同,但我想好歹有戎嬿护着,多少能叫那些怀有异心的王臣们心存顾忌,可是留在欧阳家的这个就没那么幸运了,偏又是王的孪生兄弟,所以就变得可以更名正言顺地抹灭他的存在」
「名正言顺?」半玻鹧郏谕镌咀盼O盏幕鸹ǎ畈祖骺寂趟阕诺日饫锏氖赂嬉欢温浜螅遣皇歉蒙被啬谴锾嫠男⊙┒只亓硪槐收臀飧龈盟赖拿运常
「骥儿,人,总是会为自己的作为找借口的…十多年前的北界并不似这些年的平和,常常争端四起,大小战事不休」沉缅在回忆中,祁世昌不胜感慨地描述着当年。
「那达地处北国荒漠,国力虽然不如我们,但要想彻底铲除掉它也不是件易事,圣上常为此烦忧不已」
「所以当那达内部权力消长替换,就提出互不侵扰的约定?而条件就是我们帮忙做刽子手,替他们名正言顺地灭掉心腹大患对吧」
自行衍拟着后续发展,尽管心中不以为然,但祁沧骥也明白这是场利多于弊的交换,不过就是牺牲个朝臣,十余条人命换得十数年的和平,怎么看都是件叫人砰然心动的好交易。
「骥儿…」嘴角苦涩地裂扯着,祁世昌如何听不出其中的讽刺「盛世之下必多阴蔽之处,你不会不懂的,歌舞升平的日子不是单靠吏清政明就能维持,只是背后的昂贵代价寻常百姓看不到罢了」
「那黄泉呢?」无奈地抿了抿唇,祁沧骥些许黯然地垂下眼睫,他懂,他当然懂,战场上灿烂耀眼的胜利往往也是无数的牺牲折衷换来的,他怎会不知道盛世太平是拿什么堆积,很多时候对错是非的界线并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一切的道理他都明白,只是,自己从不愿将这繁华下的烂泥看个透彻。
「黄泉…就是我适才所谓的代价」闭了闭眼,祁世昌知道就快切入最难说明的部分,一颗心不由地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或许你已经猜着了几分,这组织明为令京城头疼的杀手集团,暗地里则是替朝廷整肃秩序的一支奇兵利器」
「嗯,不只是我,残雪好象也猜着了几分」祁沧骥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黄泉从不与临渊堂为难,只因它是刑部的菁英,是朝廷损失不起的代价。
「残雪…那孩子扮演的是黄泉的栓锁」提到残雪,祁世昌心头又是一紧「如你所知,黄泉里的杀手大都真的是黑白不分的残酷罪犯,眼里有的只是金钱跟欲望,这光靠统驭者一人的力量是无法压制的,应该说…就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