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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语思屏气为其脱去袜子,小小呼吸了几下后并未有什么气味,便细细地为其擦起脚趾脚板。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也是个干净的男人,即使走了一整日的路,脚也是干爽的。看来有点儿小洁癖还是好事,起码在醉酒的时候,别人就可以细细地为其擦拭。
易轻寒一动不动,仍旧装醉,任由那小手捏着自己的脚板,温热的巾子擦过脚板脚面脚趾,极是解乏。易轻寒此时才理解权倾朝野的夏明为何依然怀念他已故的对食,那是对以往记忆的回想和珍视。
夏明从一个普通的阉人爬到东厂督主的位置,期间经历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谁又都想得到。
庆元朝的皇帝并不制止这种行为,相反还鼓励内侍和宫女结成对食。这个到现在还无子的老皇帝,性子是软的,心也是软的,他理解那种犹如孤魂般活在深宫里的每一个奴才,因为他幼时被囚禁着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奴才还守在自己身边。
夏明的对食,是在他还是个低等内侍的时候便定了的。许多年后,等他有了地位和钱财,那个老妇人却早已经成了宫墙里的一抹烟灰,但他却记得每一个七夕的夜晚,两人的窃窃私语。
也许,就是这种最不经意的动作,最不起眼儿的照顾,才是最温暖的。易轻寒突然有些心动,伴随着窗外的雨滴声,又似乎只是一种怅然若失。
蓝语思将巾子放好,为易轻寒掩好了被角之后,这才去吹熄了油灯。摸索着回到床边,右腿先跪到床沿儿上,左腿跨迈过去就往床里爬。
易轻寒眯缝着眼睛看着身上的人,一时又想捉弄她,于是故意伸出左腿顶到她的右膝盖上,膝盖滑落床沿儿,整个人便紧紧趴在了他的身上。
蓝语思连忙爬起来,吓得捂住胸口静静看了易轻寒一阵,见其并未转醒,只是梦中踢腿罢了,便又放下心来,随即钻进被窝后离他远远的躺着。
窗外雨劲风骤,拍打在窗上。易轻寒索性睡不着,便睁了眼睛看着帐顶,方才她趴倒的时候,自己仿佛感受到了那柔柔软软的部位正紧紧抵在胸前,一时间只觉血液倒流,下面涨得紧。摒去杂念,擦拭过的身子极是舒坦,每一处都被热巾子掠过,每一处都有着说不尽的舒爽。慢慢转回头看去,那小人儿轻轻地有规律地呼吸着,仿佛睡着了。
易轻寒侧过身子枕着手臂,如同崖底那段时日,两人就这么静静躺着。
窗外的雨更大了,溅到檐下又弹起来,又是一个不眠夜。易轻寒突然有些无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易轻寒伸出手臂,搭在蓝语思身上,随即闭上眼睛。
蓝语思被惊醒,试着推了推身上的手臂,发现毫无作用,又出声唤了他的名字,仍是没有反应。一方面夜会赵都后又伺候了易轻寒擦拭身子,已经很是困倦,一方面崖底的日子,这样的肢体接触也不是头一次了,蓝语思索性不再动弹,就这么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仿佛一双手臂又将自己紧紧搂住,身后那人的下颌抵在自己头顶,微暖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在耳际。就如崖底一般,蓝语思仿佛又找回了那种感觉,半梦半醒中就这么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雨已停,易轻寒起身换了亵裤后,便去沐浴了。听随烟报说易总管在门外等着,易轻寒皱了皱眉头便叫他进来。
易安是唯一一个可以在易轻寒沐浴时进来的人,因为他是第二个从荣帅一案中逃离的荣府的人,他曾经也是易轻寒祖母身边的人。
易轻寒知道,如果不是特殊的事,易安是不会这么急着在外等着的。“何事?”
“昨日,盯着绕堤园的人说,子时前后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过,待他们追去后,却什么都没发现,那人身手很好。”易安低着头说。
“再多派些人手,若是有可疑人出现,一部分人去追,另一部分要留下。不论有多少可疑的人,都不能倾囊而出。”易轻寒停了半晌说:“或许是调虎离山之计。”
“是。”易安瞄了眼门后,压低了声音说:“另外,您派赵都监工后园。昨日赵都发现如柳用鞋底夹层夹带了东西出去,竟是府上的布局图,以及各守门分布及时间。”
“把如柳带来,我要问她。”易轻寒边撩水边说。
“赵都派人将如柳押来,小的便将她关了起来,今早守卫的人发现,她已经咬舌自尽了,是小的没看管好。”易安头更低了。
易轻寒撩水的手停了下来,透过重重水雾,看着前面出神,半晌又说到:“你觉得赵都这个人。。。。。。”
易安等着易轻寒继续说,没有抬头。
“传我的话,就说他护院有功,从今儿起负责除了绕堤园外,府里所有的护卫工作。”易轻寒又继续撩水,眼里有一丝谁也看不透的光。
“是。”易安低头应下之后,又说:“管库的张老四,前些时日跟我吃酒时,有那么个意思是想要了如柳丫头,当时大人还在养病期间,我就没提。如今我只与府内人说是如柳的家人来将她赎了去,那张老四还追着我问,如柳和她的家人现在何处。”
“我知道他,不知是个痴情的还是。。。。。。”易轻寒拿过巾子擦拭身上的水珠:“你给我试他一试,贪些钱财不怕,怕的就是心里有鬼的。”
易安应着退了出去,掩好门之后自去找那张老四。易轻寒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子之后换上官服,蹬上官靴便去了东安门。
☆、31
第三十一章自投罗网
万笃背着手站在书案后;仰起头看着那幅山水画,泼墨挥就的远山薄雾若隐若现,线墨勾勒的碧波涟漪近在脚下,一轮明月当空,周围只有一颗璀星。
这是万笃最为中意的一幅画;不是因为它出自名家之手;而是因为它的意境很得万笃的喜爱。一轮明月周围只有一颗璀星;那正代表自己的妹妹是伴在君王侧的唯一一人;多年盛宠不衰。后有远山近有水;正是远有靠山近又有财的象征;如今唯一的大敌便是东厂西厂了,同是皇帝的特务机构,大家在面上都想和平共处;背地里却都在摩拳擦掌。
“姐夫。”一细长眉带些诱惑眼神的男人来到书房,随手关上房门后,便站在书案前。
“是你坏了赵秦守的事?”万笃没回头,语气很是平常地问到。
“是,我是想。。。。。。”那男人正欲说话,便被万笃打断。
“知道了,自去做吧,结果让我满意即可。”万笃想是没有生气,只是这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那人听了应下,又说到:“姐夫,我想去看看家姐。”
“如今你的身份还不能公开,过些时日吧,她以为你早就不在了,若是现在出现的话,势必闹将出去,惹了那边注意。”万笃仍旧没有回头。
“是。”那人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甘。
那人出去后,万笃便转回身,看着对面的书架想到,如今将赵家祠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那账册,看来还得随时注意易轻寒的动作。那女人在易轻寒手上,他下一个目标一定是账册所在的线索。
易轻寒狡猾多端,暗着派人跟踪恐又被他发现,唯有安插一个能得他信任的人,才能寻到真正的行踪线索。
那人走后,赵秦守便进了书房,拱拱手站在一旁,默等着万笃发话。
“做得可干净?”万笃胖墩墩的身子往太师椅里一挤,抬头问。
“大人放心,我没露面,那些人又都死了,他们查不出什么的。”赵秦守指的是在崖顶伏击易轻寒的事。
“其实他心里知道是谁做的,但只要没有证据,我们就没麻烦。”默了半晌,万笃又开口说:“杨阁老的儿子杨昌河,前日来找过我,但并没说什么事,我想着定是为了他儿子打死赖力朋侄子一事,提前做好铺垫呢。”
赵秦守偷偷拿眼看了看万笃,心道他定也是收了杨昌河的钱,正如自己一样。看来这小老儿还真舍得下血本,案子还在镇南城压着呢,就开始上京活动,想是知道赖力朋定不肯善罢甘休,迟早会将他告到京里了。
“若是闹到我们这里,你就只管……”万笃想了想,还是不想得罪狠了赖力朋,于是说:“你就只管两面说和着,若是有什么顶不住的再来找我,在这之前我就当作不清楚。”
“是,大人。”赵秦守应着自去行事。
杨昌河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一半,三法司的重要人物都已一一拜访,连东厂、锦衣卫都没问题,唯独一个西厂,自己也是送了礼的,虽说没见到王取本人,但他的夫人收了,那就是没问题的。
自以为面面俱到的杨昌河不知,正是这最后的礼,要了杨家全家的命。
那日,与杨昌河举杯畅饮的易轻寒,心里是不想放过杨元那小子的。但是既然夏明都发了话,如果自己想做的话,只有以别的方式了。易轻寒随口问了句杨昌河,是否去王取府上拜访过,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易轻寒就知道,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了解王取的人,不止易轻寒一个,赖力朋听到杨昌河上窜下跳疏通关系的消息时,只是尖着声音笑了一笑,便继续往荷塘里丢鱼食。再过一个月就没这么好的日头晒太阳赏鱼了,赖太监心想。
一个小内侍凑近了赖力朋的耳朵耳语几句,老太监扯起嘴角笑笑,眼睛里满是狠戾的光。老谋深算的赖力朋并不走正常程序,他一方面着人去镇南城府衙伸冤以迷惑住杨家,一方面搜集杨家父子的罪状,暗中告到了西厂王取处。
赖力朋之所以避开皇帝和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这三法司,就是想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将杨家碾碎在手里,若是经了那些机构,或多或少定会被杨家钻了空子,有了喘息机会便不能置之于死地了。
虽然并无过多的接触,但赖力朋了解王取,想当年自己还在中都大内伺候皇帝时,就是看着王取从一个总角小儿长成舞勺之年的。那是个瑶族孤童,他的承欢膝下给皇帝枯燥的生活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