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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家庭妇女。”衣子逊简单答道。
方地听了不觉有点奇怪:他怎么会娶个没工作的妻子呢?一定没什么文化。
衣子逊接着说道:“觉得奇怪了,是吧?我连考两年大学没考上,后来就去念电大了。顺便说一下,我念的这个电大可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承认的学历。比你的高。”
方地笑着说:“是嘛!既然这样,你还那么费劲地考什么大学呀?直接念这种电大不就完了吗?”
衣子逊赶紧认真地说:“哎,能不能给点面子呀?接着听。
“我念电大时,处了一个女朋友,叫乔娜。长得就甭说了,相当的漂亮,而且家境很好。她姥爷是咱们江城市的第一副市长,她的父母也都是处级干部。而我家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我本人的自然条件也不好。所以,她家里坚决反对。乔娜为了反抗父母,表明她的决心,就干脆跟我同居了。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迫使家里接受我。结果,他父母恼羞成怒,把她给软禁了。还逼着她和一个门当户对、又大有前途的人相亲。她借着相亲这个机会跑来找我。听说她去跟别的男人相亲,我气坏了。就狠狠地打了她几个嘴巴。可能手太重了,以至于她嘴角、鼻子都淌血了。她哭着跑走了。这以后就真的跟我分手了。无论我怎么求她,她都不肯再见我。那段时间,我都快疯了,一个人跑到了林区,找了份在山上伐木头的活儿。吃的苦就别说了。我在那里整整呆了两年。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我才回来。亲朋好友开始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我心里始终只有乔娜,除她以外,和谁结婚都已经无所谓了。所以,每次相亲都是我妈和我姐去,由她们决定行还是不行。最后,就选中了我现在的妻子。她是从农村来的,当时在一个小厂里干临时工。那时我已经二十七八岁了,所以,我俩只处了三个多月就结婚了。我在北口赚到钱以后,她就不上班了。至于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说穿了也就是我是孩子的父亲,她是孩子的母亲,仅此而已。”
衣子逊看了一眼方地,问道:“有何感想?”
方地嘴上说“没什么感想”,可实际上,她的感想太多了。首先,她为乔娜喊冤。乔娜被父母软禁,又被逼着去相对象,可想而知,她的心里有多痛苦。可衣子逊非但不给她安慰、给她勇气,反而动手打她。他可真不是人,他应该知道乔娜对他的感情有多深。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像他这种没有人性的男人,谁肯嫁他!她在同情乔娜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衣子逊。他在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居然能让像乔娜那样的女人对他死心塌地。由此可见,他绝对具有一般男人所无法比拟的非凡魅力。另外,他和妻子之间的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使她不由得一阵窃喜。窃喜什么呢?她说不清楚,反正她就是觉得高兴。由于早晨焦急等待所造成的不愉快也因此而消失了。她把手伸过去,摸起他的肚子来,还时不时地低头亲一下。
在两省交界的公路处,衣子逊把车停下来,站在路边小便。他从倒车镜里看着方地,大声问道:“老臭臭,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小便?”
“肥水不流外人田。”方地脱口而出。
衣子逊一边系裤子,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方地。回到车里,他捧起方地的脸,动情地亲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
“方地,我最喜欢你的聪明!”他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怜爱地说“你这颗小脑袋可不简单”。
“据说,男人是不太喜欢聪明的女人的。”
“我例外。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有刺激。”
“同时,也比较费神。比如,想撒谎的话,就得认真动动脑子。不过,我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相信人。”
衣子逊若有所思地看了方地一眼,没说什么。
他们到达江桥镇的时候,已将近中午。江桥镇是江城到北口油田的必经之路。“江桥”这个名字因一座桥而得名,这座桥是供火车通过的,各种汽车只能从船上运到对面去。由于今年洪水泛滥,再加上桥的本身已年久失修,所以,火车已停运。只能远远地看见桥上有一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站岗。
衣子逊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一栋平房前,这里已停放了好几辆车。他拍着方地的肩膀,用愉快的语调大声说道:
“老臭臭,吃鱼的地方到了!”
衣子逊曾不止一次地对方地说过,最好吃的鱼在江桥镇。只要是吃了一次,就保证还想吃下一次。方地兴高采烈地跟着衣子逊进了饭店。屋里比较宽敞,地上摆着两个大圆桌。其中的一桌有几个人正在吃饭。往里又是一个屋,地上也有两个圆桌,并且都有人坐。北边是个小炕,炕上放一张小方桌。衣子逊指着这张小桌子说:咱俩就在这儿吃。一个小姑娘笑盈盈地跟在他们身后,她问衣子逊今天想吃什么鱼?
这时,衣子逊已经把鞋脱了,像农民一样盘腿坐在炕上。他用手指着方地,“问我老婆。她想吃什么鱼,我就想吃什么鱼。”
小姑娘转向方地,“大姐想吃什么鱼?”
“鲫鱼。”
小姑娘一边点头一边对方地说:“跟我来吧。”
方地刚要跟着出去,衣子逊把她叫住了,他小声对她说:“你要看着她从水池里把鱼捞上来,看着她量好秤,再看着她把收拾好的鱼放在锅里,然后你才能回来。啊?”
“为什么要这样呢?”方地不解地问道。
“别问了。听话!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方地来到后厨,一个老太太,也就是这儿的老板娘,从水池里捞上来四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方地说这些就够了。老太太十分麻利地边收拾鱼边跟方地聊天,她说,以前她好像没见方地来这儿吃过鱼?方地告诉她,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早就听说她家的鱼做得好吃了。老太太高兴地说,这话一点不假,等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说着话的时候,鱼已经被放进一个大锅里了。老太太把锅盖一盖,冲方地笑着说:“屋去吧,马上就好。”
方地回到屋里,发现衣子逊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而且响着鼾声。衣子逊的身体很好,他胃口好,而且睡眠也好。不管在哪儿,也不管什么环境,只要他困了,立刻就能睡着。有很多次,他正开着车的时候,就忽然把车停在路边,说他困了,得睡十分钟才能接着开。这时候,方地就静静地坐在车里等他。十分钟之后,他保证会自动醒过来。然后再继续开车。方地非常佩服他这一点。她觉得他是个可以干大事的人。不像邱一山,睡着了的时候,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起来。或者,如果他起来,就可以得到一万元钱的话,那他也宁可不要那一万元钱,就是接着睡。哪怕睡醒了以后连面包都没得吃。她上班比他早,有时候,她有第一节课,又要做早饭,又要忙着送儿子上学。她多希望他能起来帮她一把。可他从来就没在早上帮过她。不管她忙到什么程度,他就只是自顾自地睡,跟死人一样。他干个体不用上班以后,更是睡得晚起得晚,从没在早上起来帮过她的忙。
方地悄悄坐在炕沿上,她打量着那两桌客人。其中一桌已经准备要走了,另一桌的人正在低头吃饭,没人说话,桌子上也没有酒。来这里吃饭的人,大多数都不喝酒,顶多喝瓶啤酒。可能是来去匆匆,又只是想吃这里的鱼的原因吧。
这时,那个小姑娘端着一大盘鱼进来了。
“鱼好了,两位请慢用。”
衣子逊“腾”地坐起来,喊道:“上饭。两个四两。”
方地最喜欢吃的就是鲫鱼。她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仔细品尝着。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她高兴地说道。
衣子逊自豪地说:“我没骗你吧?说实在的,这里炖的鱼比哪儿炖的都好吃。保你吃了这顿想下顿。”
方地一声不吭,一心一意地吃鱼。往往在吃鱼的时候,她总是非常认真,很少说话。因为一不小心,她就会把鱼刺弄到嗓子眼里。一次,当衣子逊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家里吃饭,吃的刚好是鱼。衣子逊说他正在去淞江的路上。晚上可能回不来。她一听这话就急了。因为他跟她约好晚上要在一起的。她一着急,一根鱼刺正好卡在了嗓子眼。她赶忙吃了一块蛋糕,没管用。又喝了几口醋,也没管用。她折腾了半天,怎么也没弄出来。她只好带着哭腔给衣子逊打电话求救。衣子逊听了立刻叫她打车去追他。他在半路上等她。会合以后,衣子逊首先带她去了附近一个小镇的卫生院。医生给她打了麻醉药,叫她坐在“探照灯”的下面,费了好大的劲,弄得她的舌头都不听使唤了,最后还是没把那根刺给弄出来。没办法,他们只好继续赶路。她只能就那么忍着。三个多小时以后才到达淞江市。衣子逊把他的事办完以后就赶紧带方地去了一家大的医院。这个时候,她的嗓子已经疼得说不了话了。急诊室的值班医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大夫,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他既没给她打麻醉药,也没给她用探照灯,而是用一个很小的镊子一下子就把她的刺给拿出来了。他把这根刺递到方地的眼前,奇怪她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一根刺忙乎到嗓子里。方地委屈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衣子逊见了,立刻向方地道歉,他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根刺能有这么大。否则,他就不会先去办他的事了。从那以后,他们俩再吃鱼的时候,就达成了一种默契——方地吃鱼头,鱼肚;这些地方没有小刺。衣子逊吃鱼尾和鱼背。他说他的嗓子眼粗而且皮厚,不怕鱼刺。也真是奇怪,他从来就没被鱼刺扎过。
这时,刚才在厨房炖鱼的老太太走进来,她看见衣子逊,热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