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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说可能显得有点自高自大,”他说“不过,我还是要实话实说。我到这儿来已经很久了。我不愿意指名道姓,但我想尽管你——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跟此事没有多大关系,也一定看出来了。沙发已经生出了一些事端,还可能酿成一件丑闻,气氛越来越紧张。在这样的环境中过失和错误是难免的……不久就会见分晓的。某一个人——我再说一遍我不愿意指名道姓,特别是在说我的同事的时候。他理应得到各方面的尊重。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个无私的天才,就是有点鲁葬粗暴——某一个人由于一时紧张,匆忙间将魔杆丢在这儿了,这个魔杆成了人们一系列活动的中心,有人尽管和这些活动没有一点儿关系也被拉了进来……”他朝我鞠了个躬。“在这种情况下,就完全需要做一些事情来抵消由此而产生的副作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靴印。“我不是个空谈的利他主义者。作为一个专家和行政管理人员,我对所有这些事情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不过,我不想再为难你了,因为你已经向我保证过你不再拿这根魔杆做试脸。我这就告辞了。”
他站起身来。
“再坐一会儿!”我大声说道。“别急着走嘛——和你谈话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我还有许多问题要请教你呢。”
‘我很欣赏你的敏锐,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可是你累了,该休息了……”
“我一点也不累!”我急切地争辩道。“我感到很轻松愉快。”
“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陌生人说,一边微笑着紧盯着我的眼睛,“可是你确实累了,确实需要休息了。”
我立刻感到自己昏昏欲睡。我的眼皮好像被什么东西粘在了一起,谈话的兴致也随之消失了。我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只有一种强烈的想睡觉的欲望。
“认识你是件特别愉快的事情。”陌生人轻轻地说。
我看到他越来越模糊,最后慢慢地消失在空中,留下一股昂贵的科隆香水的气味。我不由自主地把被褥铺在了地板上,头往枕头上一靠便沉沉地睡着了。
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和鸟喙刺耳的啄食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整个房间里泛着紫光。火炉上,怪鹰在到处觅食,扇动翅膀不断地拍打着屋顶,并且发出尖厉的叫声。我坐起来,朝四下里看了看。就在房间的正中央,一个粗壮的小伙子正飘悬在空中。他下身穿着工作裤,上身穿一件花哨的运动衫。他不偏不倚正好悬在魔杆的上面,但没有碰着它,一双纤细的大手做着游泳时划水的动作。
“怎么回事?”我问道。
那个乡巴佬从腋下扫了我一眼,又转过脸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气愤地说。这时我仍然是迷迷糊糊的。
“别嚷嚷,你这个凡夫俗子。”乡巴佬声音沙哑地说道。他不再转来转去,而且把气缸从地板上捡了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喂,朋友!”我威吓道。“把那玩意放回原地,快离开这儿。”
那乡巴佬绷着脸看着我。我掀开毯子,站起身来。
乡巴佬慢慢降落下来,双脚牢牢地站在地板上。房间忽然亮了许多,尽管没有开灯。
“孩子,”乡巴佬说,“夜晚应该睡觉,你最好还是躺下吧。”
显然小伙子没有把刚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我也一祥。
“我们是不是到院子里走走?”我一本正经地说,一边穿上鞋子。
突然有人大声说道:“如果我能够一心向着人生的顶峰攀登,我就可以摆脱欲望和自私,改掉自高自大的毛病。继续奋斗吧,英雄阿朱那!”
我大吃一惊,那个像乡巴佬似的小伙子也吃了一惊。
“福者之歌,”那个声音继续说道。‘第三首,第三行。”
“是镜子在说话!”我脱口而出。
“我也知道是镜子在说话。”乡巴佬说。
“把魔杆放下!”我说。
“你怎么啦?像得了什么毛病似地大喊大叫。”那人说。“这又不是你的,对吗?”
“难道是你的吗?”
“是的,是我的。”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便问道:
“沙发也是你拖走的吗?”
“别管闲事!”他劝我说。
“把沙发拿回来,”我说,“有人已经立了收据。”
”让收据见鬼去吧!”乡巴佬说,一边朝身后看了看。
这时,又有两个人出现在房间里:一胖一瘦,两人都穿着有条纹的睡衣,活像新新监狱关在同一牢房的犯人。
“科列夫!”胖子大声嚷道,“是你偷了那张沙发?真不害臊!”
“你们都该滚到——”小伙子说。
‘你这个满口脏话的流氓!”胖子大叫道,“应该把你驱逐出去!我一定要告你一状!”
“去告吧,”科列夫说,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这是你们的拿手好戏。”
“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你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如此不懂礼貌。你把魔杆忘在这儿了,差点伤了这位年轻人。”
“我已经受到了伤害。”我插嘴道。“沙发不见了,我只好像狗一样睡在地板上,每天都是吵吵闹闹的。还有那只臭不可闻的怪鹰……”
胖子转过身来看着我。
‘如此目无纪律,是前所未有的。”他大声说道。“你可以上告……至于你,你应该感到羞愧!”他又转过身去对科列夫说。
这时,那个瘦子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但是有点幸灾乐祸。
“你把那本论文拿走了吗?科列夫。”
那个小伙子愁眉苦脸地咧了咧嘴。
“根本就没有什么论文。”他说,“你们怎么还傻乎乎地唠叨个没完?如果你们不让我偷这个沙发,那么给我另外一个转换器……”
“难道你没有读过那条法令?这儿保存的所有东西一概不能拿走!”瘦子严厉地说。
科列夫把手插在口袋里,抬头望着天花板。
“你有没有听到学术委员会的决定?”那个瘦子问道。
“听到了,星期一从星期六开始,达明同志。”
“所以,不要做扰乱他人的工作,”瘦子说,“立刻把沙发还回来,不许你再踏进这儿一步。”
“沙发我不还,”科列夫说。“等试验做完了再还。”
胖子怒不可遏。“简直目无纪律!”他大声嚷道。“完全是流氓行为!”这时那只怪鹰又躁动不安地呱呱叫了起来。科列夫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双手仍然插在口袋里,一转眼便穿墙而去。胖子紧跟其后,大声喊道“'口歪',不!你必须把沙发还回来!”
瘦子对我说:“这都是些误会。我将采取措施,保证类似情况不再发生。”他点了点头,也朝墙那边走去。
“等一等,”我大声喊道。“那只鹰!把那只鹰带走!还有它的臭味!”
瘦子半个身子已进到墙里了。他转过身来,手指向鹰招了招。怪鹰扇动翅膀,从火炉上飞起,被收进了瘦子的指甲里。转眼间瘦子不见了,刚才的紫光也越来越暗。外面天黑了下来,雨又开始敲打着窗玻璃。我打开灯,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一切都原样未动,只是多了怪鹰的利爪在火炉上刨出的深槽和天花板上乱七八糟的鞋印。
“牛奶制成的清纯的黄油,”那面镜子开口说道,听上去有点傻乎乎的,却颇有道理。“并没有增加什么营养,不过如果加工得当的话,却是最可口的食品。”
我关掉电灯,躺下来,心想明天老太婆肯定会唠叨抱怨个没完。
第六章
我用眼光质问他。“不,”他回答说。“我不是俱
乐部成员,我是个鬼魂。”
“很好,即使这样你也没有权利在俱乐部里游来
荡去。”
H·G·威尔斯
早晨醒来,我发现沙发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我并没有感到吃惊。我只是想老婆子终子达到她不让我睡在沙发上的目的了,沙发在那边角落里,而我却睡在这边角落里。我收拾好被褥,开始做起床操,心想人到了一定程度上,可能就见怪不怪了。显然我已经远远地超过这个程度了。事实上,我对现在经历的事情已经感到厌倦了。我试图想一件现在能让我感到吃惊的事,可惜一件也想不出来。这使我大为失望,因为我无法忍受人没有惊奇感。当然,我还远远没有达到“不管什么,我以前都见识过”的地步。我目前的处境和艾丽丝漫游幻境时差不多。我好像在睡梦中一样,能够接受或者准备接受任何奇迹的发生。我希望这种奇迹不仅能使人目瞪口呆。而且需要他作出各种各样的反应。
我还在做着起床操,突然外面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接着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咳嗽声,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个人用命令的口气大声喊道:“娜依娜·基耶芙娜同志!”
没有听到老婆子的回答。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那是扇什么门?——噢,我明白了。还有,这扇呢?”
“这是通向陈列室的门。”
“还有这里?这是什么?”
“她是个把什么东西都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女人,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这是电话。”
“那张赫赫有名的沙发在哪儿?在陈列室吗?”
“不,沙发应该放在这儿。”
“是在这儿。”一个忧郁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很耳熟。
我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儿,细高个,一头漂亮的白发,可眉毛和胡子是黑的,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我站在那儿,只穿一条短裤,双臂下垂,两脚叉开着和肩膀一样宽。他一看到我便停住脚步,大声说道:“你好!”
在他的左右又出现了几张脸朝房间里探望。我边说“对不起”,边去拿我的牛仔裤。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我。四个人走进了房间,站在沙发周围。其中两个人我认识:一个是整天愁眉不展的科列夫,胡子拉碴眼睛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