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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
梅陇巷
“小姐,秋婆婆来了…”苏叶低声的唤了一声,生怕打扰了主子休息。
云晴睁开眼,支起身子,在软榻的一边靠坐着,吩咐道:“请进来吧。”
苏叶转身,撩起厚重的纱帘,将秋婆婆迎了进来。
“公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是否即日起程?”秋婆婆跟在云晴身边这几日,早已习惯了她那副慵懒冷清的性子,耐性也愈发的深厚了,不再会急的跳脚了。
云晴将身上的薄褥子往上提了提,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到了,自然会离开。这些日子,婆婆辛苦一些吧。那些人还跟着,不是吗?”
秋婆婆点了点头,对主子的神机妙算,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与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沈家九小姐相比,如今的主子实在是好太多了。也正因为她性子的转变,才能领到那些旧部,她也开始期待公主带领着他们重振旗鼓,杀回朝都去复仇。“是,属下遵命。”
云晴一个眼神示意,秋婆婆便退了出去。
已经进入秋季,天气干冷干冷的,屋子里门窗都掩了起来,外头根本看不清屋子里的动静。
默默守候在暗处的两名暗卫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便跟着那婆子悄悄地离开了。剩下的一个,则呆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虚掩着的门扉,不敢有半点儿懈怠。锋芒培养出来的暗卫,对主子是绝对的服从,而且个个都是精兵强将,极少有失手的时候。
见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并无异样,藏在暗处的人才稍稍放了心。
云晴躺在软榻上,脸上没有一丝的着急。那些尾随而来的暗卫,她很敏感的察觉到了,却没有先下手为强将他们除去,就是想要利用他们来麻痹某些人。等到她出招的时候,那便是脱离那些人掌控的时候。
以为派几个人盯着,就能让她乖乖的束手就擒了?云晴在心底冷哼。想要困住她,还需要些道行。除非柴慕璃亲自来,否则,那些人不足为惧。只不过,依照他那孤傲的性子,怕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小姐…喝点儿茶汤吧。”苏叶捧着杯子进来,体贴的伺候着。
云晴接过那杯子抿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便又喝了几口才放下,道:“佩兰去哪儿了,怎么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苏叶捂着嘴笑了,道:“她还能去哪儿,不就是帮着阿蒙磨药去了?”
想到形影不离的二人,云晴了然的勾起了嘴角。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阿蒙又是个靠得住的。也许,这边是所谓的姻缘天注定吧?正想着呢,佩兰就笑意盈盈的从外头进来了。
“小姐…奴婢早些时候出去买菜,遇见沈府的几个丫头婆子,听她们小声的嘀咕着,好像是沈府的老太爷六十寿诞要到了,正加派人手采买东西,准备大办呢!”
佩兰永远都是那样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样,好像没什么可以令她忧虑。
云晴抬起头来,似乎充满了兴趣。“如此说来,一定很热闹了?”
“小姐也想去凑热闹吗?”佩兰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云晴却摇了摇头,道:“沈府,我不屑再踏入一步。不过,倒是想起一件趣事来。”
稍作停顿,她才继续说下去。“沈绮芸的脸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吧?逍遥侯府肯定也在邀请之列吧?”
“小姐的意思是?”两个丫头不明所以的瞪大了双眼,等待着她解惑。
云晴却忽然闭口不提,只是眼中那抹算计的狡黠表露无遗。在离开京城之前,她是不是再送一份大礼给沈家呢?
沈府
“老二媳妇,寿宴的事情都准备得怎么样了?”端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神情略显憔悴的老夫人淡淡的开口问道。
坐在其下首的二太太忙欠了欠身,道:“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这样的小事也要劳烦母亲操心,实在是儿媳的罪过。”
沈府已经不如往日那般的强盛,加上近来频繁的惹出事端来,让阖府上下都不得安宁。故而,二太太这个掌管中馈的当家主母也是更难做了。府里的银子被沈青桐席卷而空,值钱的东西所剩无几。如今为了老太爷的花甲寿诞,她不得不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银子来补贴家用。这其中的艰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体会的。
大房的大太太如今倒是安分了不少,因着大老爷的事儿,大房在其他几房人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来,就更没了说话的底气了。三房是一如既往的安分,没什么值得操心的。脸上笑容最多的,反而是四房。
自从沈青桐被逐出家门,四房没了那个祸水,四老爷四太太倒是省心不少。尽管日子一样难过,可是跟大房和二房相比起来,他们也算是乐得清闲自在了。
四太太理了理鬓发,阴阳怪气儿的说道:“二嫂一个人打理这么大一家子,实在是辛苦。若是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二嫂千万别客气,尽管开口好了。”
二太太挑眉,老四媳妇这是什么意思,冷嘲热讽还是想要分她手里的权?
“弟妹身子虚弱,还是好好地将养着吧。也没多少的事儿,就不必劳你累心了。”二太太也不是个吃素的,也不甘受气,自然是要顶回去的。
这院子里的事儿,都瞒不过二太太的眼睛。四太太身子虚弱的缘故,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拿出来说而已。不就是四老爷宠着自己的妾室,不给正室颜面,惹得四太太大闹一场,结果四老爷一怒之下,就罚了四太太禁足么?对外宣称四太太身子不利爽,可是这里头的门道,府里的人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四太太听到那明朝暗讽的话语,心里像针扎一样,顿时就忍不住呛声道:“二嫂,我也是好心想要帮你分担,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办事不利索还是怎的?有什么话就明说,夹枪带棒的,算怎么回事!”
“四弟妹多虑了,我也是关心你的身子,怎的就成了罪过了?”二太太不甘示弱的哼哼道,说起话来可比四太太有艺术多了。
老夫人见她们到了这个时候还只顾着争风吃醋,脸上就有些不高兴了。“你们都给我闭嘴!当老婆子我不在了吗?一个一个都是让人不省心的,想气死我这个老太婆,免得碍了你们的眼,是不是?”
“母亲恕罪,儿媳知错了!”妯娌俩互相瞪了一眼,这才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老夫人冷哼一声,喉头痒痒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杜妈妈连忙上前帮她老人家顺着气,劝解道:“老夫人,仔细身子。”
一旁的三太太满是焦急的看着咳嗽不止的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似是心疼又似担心。大太太则眼观鼻鼻观心,脸上虽然表现的很平和,但是心里却在幸灾乐祸。
大老爷被关进牢里,也不见家里人尽全力去迎救。为了自保,为了她们的名声,都恨不得跟大房一刀两断,撇的干干净净的。哼,她算是看明白了。什么亲情,都是狗屁!
用得着你的地方,就对你高看一眼。
一旦你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那就什么都不是。
想想大老爷这么多年的努力,一朝化为了泡影,她如何能不心疼,如何能不懊恼。可是,跟这些相比起来,她更加痛恨老夫人的视而不见,其他几房的冷言冷语。
她巴不得老夫人这个死老太婆早日升天,巴不得其他几房都倒霉。故而,看到老夫人身子越来越虚弱,二太太四太太被老夫人训斥,她心里反而痛快不已。
只是,她想幸灾乐祸也该掩饰好眼里的神色。
老夫人扶着杜妈妈的手,眼睛在几个媳妇的脸上扫了一圈,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声,又压着声音训斥了起来。“以前,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啊?整日争风吃醋,有意思么?!既然嫁进了沈家,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婆子教吗?简直不知所谓!”
“咳咳咳咳咳…。”
“老夫人…”“母亲…”
老夫人抬手,制止她们开口,接着说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都清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我懂。平日里,你们明争暗斗我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可是,你们要闹,也得有个限度。谁要是只顾着自己快活,不顾沈家的利益,老婆子我第一个不放过她!如今沈家的形势已经大不如前,你们还这样闹,难道是想我死不瞑目吗?”
“沈家百年基业,我可不想毁在你们的手里!”
“母亲教训的是。”几个媳妇全都跪了下来,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老夫人见说的差不多了,接过杜妈妈递过来的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才缓缓地说道:“好了,都起来吧。”
四房的太太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依次在椅子里坐好,不敢再造次。
“沈家已经经不起这么折腾了,故而这一次的寿宴要格外的慎重!”老夫人歇了口气,转过头去对杜妈妈说道:“去,去把老婆子箱底儿的那个首饰盒拿来。”
众人听到首饰盒三个字,都是一惊。
沈府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吗?都需要老夫人将压箱底的嫁妆拿出来补贴了?
“老二媳妇,这些东西,你拿到一个妥善的地方去当了吧,兴许还能凑个几万两银子。我也体谅你的难处,就按照我的话办吧。这一回的寿宴,邀请了不少的权贵,万万不能闪失。这些首饰,我也用不着。原本想着要留给你个丫头当嫁妆的,唉…”说到这里,老夫人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
与几个月的富态贵妇人相比,如今的老夫人可谓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了。
“老夫人,这可怎么使得!”几个媳妇半是惊讶半是心虚的劝道。
虽说公中的银子全都不翼而飞,可各房各院的库房可都还是安然无恙的。她们做媳妇的只想藏着掖着,不想将自己压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