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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右早已惊觉不好,闻得闷哼之声,忍不住关心急问:“老二你……”
话未说完,倏觉身子下沉,不由一惊住口,一把拉下脸上布袋,右脚主动一踢,疾射扑落在三丈之外,正待开口,却已听戚左喃喃低声道:“老大,我中了喂毒暗器,你……”
戚右大恐,勃然变色,叮咛他快将血气阻住,不可大意,右掌运起“天罗神功”,清叱一声,藉式以待!
群雄以暗器齐射戚左之后,一瞥他身形凝滞,均皆大喜,正欲一围而上。
震见戚右拉下布袋,显出一肩双头,一个个虽说是见识多广,也不由吓得后退三步,面目变色,直待他落地之后,方才惊魂稍定,回过神来齐声喝骂,远远的掏出暗器,施放过去。
戚右见状,心中一动,边挥掌发出“天罗神功”,拨打暗器,边悄声询问戚左,所中暗器是那一种。
待问清楚之后,双目细看暗器来源,发现那针形暗器,乃一枯瘦老者所发,顿时恍身挥掌,自暗器丛中,向那老者扑去。
他身法如电,形似鬼魅,倏忽欺近,群雄大惊纷纷暴退。
戚右乘此良机,一掠龚至那发针老者身前,骈指点处,已点中他的晕穴。
戚左左掌一捞,把老者抓入手中,暴吼一声,以进为退,舞动起老者,以其躯拨打暗器,闪电般身化一溜黑烟,直向山外闯去!
众人虽则紧追不舍,但却投鼠忌器,虽明知被捉之人必无幸理,却也不敢再放暗器。
戚右与戚左奔逃之间,已在那人囊内摸出解药吸铁,行动中吸出毒针,服下解药,顿时复原多半。
以戚左脾气,本待回身再战。但戚右不愿多伤人命,坚持就此作罢,戚左无奈祗好扔下那人,与戚右加急逸去。……自此以后,江湖中再未出现过双头怪魔的踪迹,传说中,以为他已然中毒身死,事实上,他只是潜隐深山,不再作出轴之想罢了。
皆因,自此难后,不仅戚右悲天悯人,不愿意再履尘世,惊世骇俗。
便是戚左也亦澈底地灰了心,他再没有除暴安良,仗义四方的雄心壮志,他怨恨所有的世人,有眼无珠,因此便也懒得再去管他们的闲事……然而岁月悠悠,对他们来说,却更是孤单凄凉。
他们虽则养成了互相谈话的习惯,却也希望著在他们的身边,有更多的人群……他们曾经常尝试过,去寻找一些同样孤苦的人来,陪伴他们,但每一次不是被他那一肩双头的怪像,当场吓死,便是吓得鬼叫著回头逃去。
日月如流,漫常的七十年,便如此在无人的荒山中过去了!
他确实苍老不少,但那憎恨孤寂,渴望世人谅解,与接近世人的愿望,却也随著无情的年月,日行加深!
他时常夜晚出山,仗著绝世的轻功,潜入别人住宅,去窥视他人的家庭生活!
他看到别人家室融乐,有时不禁感动得泣下数行。
他恨不得闯进房去,参加那父慈、子孝、妻贤、妇恭,或是子孙绕膝的和乐场面。
但是,四目对望,看著自己这付一肩双头怪像,却永远气为之馁,颓然引退,重回到他那永远凄清的隐居生活……他也只能够自怨自艾,忍受寂寞无助的日子,啃嚼腐蚀著他的痛苦的生命!……如今,他已近风烛之年,除却等待著凋谢外,他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但是,他甘心吗?
他甘心让一身绝学,随他入土,与草木同朽,绝传于世吗?
他甘心让养育他的恩师,精心研创的玄奥之学,一传而斩吗?……不,不,他不能,他仍有著最后的希望,这希望如不能达到,他至死也不会瞑目的啊……
罗天赐垂著头,被那无名的老人沉重而凄凉的语调,深深的感动了!
他同情戚右、戚左的可怜景况,他恨不得自己能遇著他,予他以最深的同情与安慰上!……他想……
第三章 拜得怪师习奇技
须知罗天赐天性致厚,他听了这篇奇异绝伦的故事,不禁感动得热泪滚转,目闪奇光!
他不仅同情双头怪人的畸形与遭遇,同时也渴望能给予安慰。
他有些羞惭,替世上的同类羞惭,他们的是非不分,大惊小怪,与自私自利,拒绝接纳戚右、戚左的行为,使令他引以为羞。
因此,他像是负债,自觉有一种责任,必须代替世人,向戚右、戚左偿还,他要让他两尝到人间的温援,让他俩分解,世上并非却如戚左想的一般。
相反的,他将要设法让世人澈底认识,戚右、戚左的善良内心,可怜身世,让大家自动的奉献出尊敬与同情,来安慰可怜的畸形怪人的风烛残年!
这是多么宏大的志愿?他能扭转双方的观念吗?
但罗天赐似有信心,他痴迷的想著,渐渐的抬起湿润的大眼,望向为他讲述故事的无名老人。
那老人头颈歪斜,苍白的面颊上,刻满著无情岁月的痕迹,双目中原有的精光亦隐,代之而起的,却是垂暮的空洞的深刻的寂寞!
尤其左肩上掮著布袋,像煞是颗人头。
罗天赐心头一震,猛地站起,指点著脱口而叫:“你……是戚右?……那……”
老人慈恺的微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洁白灿烂的牙齿,不知怎的,竟然让罗天赐觉得分外凄凉。
老人点点头,承认道:“孩子,你猜得不错,老夫正是戚右,你怕吗?你还愿意跟随老夫学本事吗?”
罗天赐连连点头,胸膛一挺,毅然回说:“不怕。”
戚右赞一声:“好。”右手忽起,霍地抓下左肩黑袋,顿时显露出一付狞厉无比的面目来!
这面目色加噀血,狮鼻海口,兔耳凸腮,红发如刺绕颊赤髯纠结在一起,乱糟糟的活像是一堆枯草。
枯草中一双环眼,犹如铜铃,闪闪灼灼地射出红光,直射遇著物体,便能灼燃一般。
罗天赐心理上虽有准备,但此际初睹这等绝无仅有,颈分双叉,花开二枝,罕世无匹的畸形容貌,,也不由惊叫出声,“蹬,蹬,蹬”连返三步!
初次露脸的戚左左,本对罗天赐深具好感,但此时见他如此,不禁大为不悦,重重的鼻“哼”
一声,厉色沙音相询道:“小子你怕了吗?”
这声音恍如破锣,沉似闷雷,直震得树屋乱摇,空谷回响,一时衬著他那付怪像,活似魔头显形,罗刹降世,令人不寒而栗,毛骨耸然!
罗天赐微一定神,想起戚右所讲的故事,却顿时胆气一壮,照直言道:“起初我确实有点怕的,不过现在不怕啦!我知道你老生得虽奇,心肠却好,不会无故害人,所以,我不怕啦!”
戚左料不著罗天赐会说这种话,神色一怔,旋即转怒为喜。
戚右早已将罗天赐看透,故此并不觉得意外,他只是露著得意的笑容,对戚左眨著眼睛!
戚左哈哈大笑,再望望罗天赐,道:“好,好,算你赢了,何必得意忘形,学这小儿之态?
也不怕罗天赐笑你吗?”
说著,又问罗天赐道:“我说天赐,你还愿意追随我俩学本事吗?”
罗天赐平日木呐,不善言辞,此际不知怎的,口舌突然大为灵活,竟然恭身侃侃而言!
“天赐不但追随老人家学练本事,学成之后,必仗之行侠江湖,稍伸你老当年壮志,让世人了解,非仅不是嗜杀恶魔,更让他等尽除恐惧之心,而以亲近你老为荣。”
戚右、戚左看他那一付楞头呆脑的样子,做梦也想不到他有如此的壮志宏愿?
此时望见他凛然而立,目闪奇光,态度诚恳,顿时均被感动,双双长叹出声,音调一低一高,一朗一哑,同发齐作,像是合奏一般。
叹罢扭头对视,都发觉对方目孕泪光,忙各举一袖揉揉四睛,戚左抢先哑声道:“好小子,好天赐,但凭你今日这份孝心,无论日后能否做到,已足令我和老大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戚右不甘后人,也抢著接口:“天赐你性情纯厚,用心可感,果不枉负老夫一片心机!”
说著站起身来,在墙壁上一块凸柄上一按,“轧轧”连响,南窗上端的室顶,突然显出一洞。
戚右又道:“上面乃是老夫的藏书之地,天赐你先上去!”
罗天赐虽则曾下降十丈,寸肤未伤,但因未学过轻功,不懂得纵拔之法!
闻言仰视那洞,只有三尺方圆,上下相距,却是三丈有余,不禁大感为难。
只是他生性倔强,从不诉苦,略为踟橱,霍地蹲身屈膝,双腿猛地一蹬。
但闻得“嗖”的一声,虽则穿拔入洞,却不料使力太大,窜过了头,竟直向顶层撞去。
罗天赐吓了一跳,百忙中不知所措,堪堪撞及,脚上猛的一紧,被人拉住,放落地下,回头一看,却见戚右戚左,一人双头,都笑咪咪的望著他,戚左还说:“好小子,牛力气确实不小,祗是所用无方,有力难施奈何?”
罗天赐小脸一红,忙即转头他顾,祗见这一树室,三面书架,列满了线装古籍。
南西两窗之间,雕著一张书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桌面上还铺著一张未曾画好的古松。
桌边墙壁上,高悬著一付画像。
画中有一个飘送出尘的中年文士,凝立高岗,衣袂翩然的仰视著天边风云,衬著身后的圠松盘石,显现得十分寞落,恍然流露出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气概。
戚右戚左悄然先对画像一损,然后坐落案边木椅,由戚右对罗天赐解释:“这位便是我俩的恩师,俗家姓李,后号青松逸士,百年以前与当代蟠龙剑客杨子春,并称南北二奇,一生事迹,脍炙人口,晚年为我二人潜隐此谷,二十年间竟未一履俗尘,……唉……师恩如海,为弟子者竟不能回报万一,想来诚令我等惭煞!”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