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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拉湖北端,玉门关内,一线并连著三家牧场。
最大的“陇西牧场”,场主“陇西一掌”苏治泉,在陇西一带,财、势、武功,都称得上首曲一指,是个领袖一力的热门人物。
另外“回马枪”石连,开设“石家牧场”,“三连剑”马永昌,独创“永昌牧场”。
两人为陇西一掌苏治泉,莫逆相交,通家往还,并称“陇西三霸”。
这三座牧场比邻相倚,幅广百里,各蓄养有成千上万的牛、羊、马匹,手下的马师牛童,都不下数百。
尤其陇西牧场,独占湖滨一片旷野,立栅为寨。
寨内屋宇连云,牛栏,马厩羊舍,交错而建,除马师牧童的家小分户相聚而居外,倘有酒楼餐馆,各行各业的店鸽形成一独立的镇甸社会!
这下午,日色已暮。
牧场外草原上放牧的牲口,一群由马师牧童往栅内赶著,祗见那牛群马群,万头攒脐,蹄声雷动,尘头上触九霄,遮云掩口,景色煞是壮观!
罗天赐远远望见这一片连云屋宇,及所见牲口群奔腾如雷的音响,内心极为兴奋。
他知道大约已到了陇西牧场,便催促坐下老黑牛,加速奔去!
牲口群已进了栏栅,四外都是三三两两的牧童!
罗天赐赶过去唤住一人,问道:“请问大叔,这儿是陇西牧场吗?”
那人骑马执缏,一身劲装,年纪四十上下,神色颇为和善。
他打量罗天赐一副村童打扮,乱发蓬散,皮肤黝黑,骑著条老牛,牛角上挂著个蓝布包袱,不由深以为怪,道:“是啊!小哥儿你要找谁?”
罗天赐摇摇头,喜悠悠的说:“我爹叫我来这儿学本事,可是没说过要我找谁……请问大叔这儿谁的本事最大啊?”
那人哑然失笑,望著他那付兴奋期待,一本正经的模样,便道:“要论本事,可数我们的场主最大,祗是他老人家事体繁忙,怎能收你这来历不明的徒弟?”
这话等于是一盆冷水,差点没把罗天赐给浇哭起来,他急得搔搔头上乱发,不知所措的怔在那里!
那人心中好生不忍,又道:“小哥你家在那里?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罗天赐坚绝的摇头,表示不要回去,他心中想:“既然已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家去了,再说……”
他心中一边忖想,一边也用目光打量那人,瞥见他安然坐在马上,双目炯炯,神态十分英武,不由心下一动,冲口而说:“大叔,我先跟你学点本事,好不好?”
那人一怔,继而有点惭然,皆因他自知,自己的地位武学,在牧场里只是个二三流角色,平日里统领著十来个牧童,放牧牛马,怎能教这小童什么!
但是,他见罗天赐热切的注视著自己,诚挚的等待答覆;同时,另一种“好为人师”的潜意识作祟,使得他微带叹息的说:“好吧!你现在暂时跟看我,将来有机会,我再向场主推荐,不过你自问能吃苦吗?”
罗天赐大喜过望,连说:“能,能,我能!”
于是那人才简单的问起他的家事!
罗天赐说出家居牛家湾子,父名罗老实,务农为业,已于数天以前与母双双身死,临终嘱咐自己,到陇西牧场学本事等情。同时又道:“大叔你贵姓呀?”
那人见他不过是一个农家小孩,便猜想他父亲所以嘱他出来,祗不过想让他改个行业,所说的“本事”,也必非便指武术而言。
他心想:“这不简单吗?只要这小子跟我三年两载,学会了牧牛驯马之技,一生执此为业,确也比做农夫安逸得多!”便道:“我名陈四,任场中马师,以后你就叫我四叔吧!”
说著,纵辔进入栅门,罗天赐骑牛跟在后头,目光却不住左瞧右看,称奇不止!
他奇怪的盼顾著毗连绵一日一的牛栏,马厩,与那么多忙碌的人物。
而他也引起不少的注视,有些人还问陈四:“老四,这娃儿是那里来的!”
陈四则随口漫应,片刻来到一所小院前。
这小院是陈四的居所,陈四年届四旬,尚孤身未娶。罗天赐也就此追随陈四栖息此间。
罗天赐来到陇西牧场,有一个多月了!
陈四为他补了个牧童的名字,按月供给伙食外,还支领一两银子的月薪。
他渐渐的了解了不少事情,他知道,在场主陇西一掌苏治泉之下,还分了若干阶级!
牧场的事,苏治泉很少过问,一切的杂务,统由总营苏致威管理!
苏致威是场主的表弟,年约四旬上下,整日长袍大褂,文质彬彬,手里老拿著一根旱烟袋,笑迷迷的走到那儿抽到那儿!
只是他那对眼睛十分厉害,炯炯然像能够看穿人的内心,故此场中上下人等,都有点怕他!
总管事以下,分帐房、牛圈、马圈。
牛圈总领夏武,是个雄纠纠的大汉,身高腰粗,嗓门宏大,性情粗暴,动不动伸手就揍人!
马圈总领王英,与夏武差不多,只是脾气好些。
这两圈之下,又分若干头目,管辖著马师牧童。
陈四是马圈的头目,罗天赐现在则为陈四组内的一名牧童!
每日清晨,黎明即起,场里规定,年在三十以下的小伙子,都得集合在寨内的广场上,锻炼武术,及驯兽技巧,打熬力气。
苏致威每天这时必定到场,他托著旱烟袋指示进度,监督著总领头目,教导手下练习,拳掌兵刃及驭马术。
罗天赐跟著学练,每天由陈四教授,从最其本的拳脚开始!
但是他比较笨,一招一式,普普通通的都得教上个三五遍,方能使他领会,不过他也有一宗好处,便是不贪,一招练不好,他总是反反覆覆的练著,决不学第二招!
而一招学会之后,使出来则又往往比别人扎实得多。
除此而外,白天其他的时间就是放牧牲口。
这种生活,对罗天赐来说,到不以为苦,只是他不大喜欢马匹。
他认为马儿都很狡猾,尤其是未经训练过的野马,若是去接近它,常常会突如其来的给你一蹄,拒人于千里之外!
罗天赐以为牛儿较好,笃实驯良,祗要稍加慰抚,它们便会乖乖的受你驱策!
其实,这完全是罗天赐从小牧牛,熟知牛性的关系。
因此不久之后,在他满足了对马的好奇心之后,便要求陈四,调他到牛圈去,担任牧牛工作。
陈四与一干相熟的牧人,对罗天赐笃实不苟的个性,都十分欣赏,再加罗天赐虚怀若谷,肯谦逊的向人讨教,虽有些傻头笨脑,但却能吃苦耐劳,所以大家也乐意助他工他所求自也容易如愿以偿。
罗天赐平常出入牧场,总是骑著他那头老黑牛,作为前导,牛群循迹而行,毫不用人在旁喝叱。
到达了指定牧地,牛儿们三五成群的散开觅食,直至罗天赐促使老黑牛长鸣发令,牛群亦皆知归队返寨,用不著人们费一点心!
这一来,不但其他放牧诸人省却很多麻烦,而罗天赐自己也得了不少空闲!
罗天赐空闲的时候,并不像其他牧人一样,三三两两的聚坐闲聊,或聚赌酗酒,他总是悄悄的远离众人,独个儿到僻静的地方,去练习晨间所学的拳掌招式,或打坐练那老大教他的吐纳之术!
渐渐的,随著时序,他有了显著的进步!
他不但气力大增,能力挽奔牛,甚还能将陈四教他的六合拳法,锻炼得中规中矩,变化入神。
冬天在边塞降临得特别早,秋末时节,已然是寒风如刀,草枯叶落了!
陇西牧场上,在冬季是罕有出外放牧,将牲口统统开在栅栏里,由牧童喂饲粮秣。
罗天赐极为勤奋,分内的工作,做得一丝不苟,尤其自修习吐纳之术后,体力惊人,任何大人们担当的工作,他也能做,且远比别人要快,因此空闲的时间也特别多些!
陈四与他住在一起,对他这种上进的精神,不但欣赏,更爱他笃实无私,勤劳无怨。
因之,除却每日清晨,教他些武术外,晚间更尽己所能课以文墨。
只是陈四本人,也只是粗通文字,和他的拳脚是一样的半瓶子醋!教了几个月之后,力所不逮,只好想法子向寨里的唯一学究推荐!
寨中的学究,也是场主的远房亲戚,名叫苏治文,是个饱学的通儒,年已六旬,举家老幼全居于牧场,主持著为苏家子弟开设的一间私塾!
苏治文本是个不第秀士,多年前被牧场主苏治泉延聘来家,课读子女弟子。
如今他一听有个小牧童欲习文事,却也有教无类,便一口答应下来!
场主陇西一掌苏治泉,年已五旬,其妻张氏,是个贤德的妇人!膝下生有三子一女,长子苏泷,年已十八,早在三年前,技艺关中太白神叟门下。
次子苏瀚,年方十四,与小妹妹苏巧燕都在家中。
另外苏治泉还有两个徒弟,大弟子钓镰枪石磊,年已弱冠,乃是石家牧场的少场主,二弟子金羽,与苏巧燕年纪相若,均祗十龄。
这干人除石磊年纪已长,武功稍有成就,居住在他自己牧场上,每隔三日一临外,其他的均住在寨后滨湖一所大的院落中。
这独院后滨哈拉湖,其他三面围以丈余石墙,与外隔绝,朱红大院门,门前分列一对石狮,气势雄伟!
院中楼阁水榭,花木扶疏,建筑精美典雅!
正房分二进,首进客厅厢房,二进书房小花厅,另外还有特设的演武堂,以备弟子们练武之用!
第三进是内宅卧房,除苏氏场主一家外,二弟子金羽,亦起息是间!
塾师苏治文则与夫人王氏,居住在院外不远一幢精舍,但塾馆却设在院内第一进左首厢房中。
苏家子弟武林世家,自然以练武为其主谋,因之每日上午与晚间,多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