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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理她,“自己左右脚不平衡绊倒的吧,智硬。”
她不服,“哼!不要以为你看不到这块石头就能怀疑我的智商!”
付然表示呵呵,背着包悠悠哉哉放慢了脚步等她赶上来,蓦地灵光一闪,“卧槽卧槽卧槽!尼玛我们简直太蠢,不能更蠢!”
“什么玩意,你自黑不要拉上我。”阮歆拍拍了膝盖站起来,看付然跟蛇精了一样手舞足蹈,“你妹!不要一个人自high好吧!”
“抢答题!”付然笑呵呵地走回她面前,伸出食指,“公鸡和母鸭子有什么区别?”
她有点怔,“一个是公的一个是母的?”
“第二题!”付然伸出中指,“鸡蛋和鸭蛋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黄的一个是白的。”阮歆狐疑地盯着他,“你是想吃鸡还是想吃鸭?问得这么迂回。”
“第三题。”他把无名指伸出来,“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阮歆不耐烦地摆手,“一个没把,一个没胸。”
付然默默地不说话,稍稍低了低头。
她恶狠狠地直起腰板,“你有意见?”
“我……没意见。”付然收回自己的目光,把话题重新带入正题,“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你是鬼,我是人!我们从鸡脚山下来都没事,一进这个村子两个人看到的景象就不一样了,我们两能有什么不同?还不是这一点不一样!”
阮歆顿时醍醐灌顶,“对!我一这个村子就感觉奇怪,你这么一说我反应过来了,我是鬼,可是我进来的时候就有了股脚踏实地的感觉。鬼是摸不着碰不到真实的世界的,可是我刚刚居然还让石头绊倒了……”
她三两步跑到一个水田的田埂上,蹲下来拿手划拉了一下水,水面立时散出涟漪,她惊呆,“我擦……这个村子太奇特了吧,我感觉现在跟活人没两样!”
付然自然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在这个世界上,能让鬼魂的感知与活人无区别的地方只有一个,冥府。
他催着阮歆往村里面走,不论阮歆的外婆在不在这里,这么奇怪的村子,他们不能在这逗留。
可阮歆没走两步神色就又变了,已经是接近于看见上帝的表情了,她指着前面的村中小路对付然说,“你看见没有……”
他只是看不到村庄,可鬼自然是看见的。
这是一条村里比较宽阔的小路,来往了不少人。有牵着孩子的女人,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哭,女人拿手帕给他抹着眼泪。骑着自行车送报的邮差,绿色的帆布袋已经破损,打了两个补丁,年轻人与她对视了一秒,自行车带起一阵清风拂过她的刘海。扛着铁犁要去下地种田的农汉不知喃喃自语些什么,表情却是乐呵呵地。阮歆即便知道他们都是鬼魂,可这种感觉真实地让她没法用语言来表述……
这就是一个村庄六、七点钟时的样子,每个人都悠悠闲闲地从晨曦中醒来,要去干活,要去念书,他们精神奕奕,面带微笑。
“说了你可能都不信。”阮歆对付然感慨,“在你眼里这可能是荒村,是鬼村,危机四伏。可我看见的,是桃花源。”
付然话里有话,“你认为这样很好?”
阮歆不置可否。
他便说,“鬼就是鬼,非要与人过一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冥府里有些鬼魂千百年不去转世,流连人世,可鬼不会饿、不会困,除了保持一种看似活着的生命形态,任何意义都没有。他们是可以在这个村里生活个数百年,又怎么样?”
阮歆哑然无话。
没过一会,前头又来了不少人,付然走上前找一个五官看起来很亲和的中年妇女问,“大姐,打扰一下,我想找你们村的村长。或者,你们村有没有一个叫姓安的老人?”
妇女热情地跟他们说,“村长?村长就住这条街上,门口是朱红的油漆门,还贴着对联的。哎呀,你们是外乡人,我这么说未必能找到的,走,我领你们过去。”
阮歆有些不好意思,“麻烦大姐……”
“就两步路,我们村很少有外人过来,你们这风尘仆仆的,肯定是有要紧事。”
她领着路,路上熟识的村民碰见了,都招呼着说,“村里来客人了?欢迎欢迎!哈哈哈,这年轻人意思,衣服脏成这样还不换,姑娘倒是白白净净的。”
阮歆悠然自得,对着付然吐槽,“看你,跟出土文物似得……”
付然此刻已经没心情搭理她了,阮歆看见的干净整洁的乡村街道,他入眼的都是杂草丛生的门墙院落,一点人味都没有,跟周围鬼魂们热情欢喜的表情很违和,找不到代入感。
妇女在一个红门大院前停足,伸手扣了扣门,冲着门里喊了一声,“周村长,村里来客人了,指名要找你,你赶紧来给接待一下——”
在付然看来,这宅子做得很结实,几十年风雨斑驳,只是长了些杂草,门墙还是完好的,大概村子荒废前的村长也住这。
很快就有人应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老者年过半百,表情温和,付然的视线落在他的白色长褂和褐色布袍上。这是很古旧的款式,村里人大都是九十年代的衣着,与付然小时候的审美认知都合得上,可这个村长的衣款……却很有唐末风格。
阮歆对村长点头致意,“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扰您。是这样,我是来寻亲的,我的外婆,她姓安,名叫安蔷,不知道村长知不知道她?”
周村长流露出笑意,略略打量他们,“你们难道是从鸡脚山过来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本事,我布下的鬼阵都破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桃源
“我本名周振,村里的人都喊我周老或村长。”
付然和阮歆当然知道他就是鸡脚山的墓主,彼此交换着眼神,警觉地与他保持距离。而且事情到这已经很清楚了,李西村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九成九跟这鬼皇帝有关。
周村长面上还是乐呵的,首先就说,“我知道你们满腹疑问,我带你们去见你们要找的人。”
两个人不发一言,面面相觑。
阮歆给付然打眼色,心想这鬼皇帝不知道是好是坏,到底是真心领他们去找外婆,还是想找个僻静角落把他们咔嚓了?
付然倒是很坦然,跟着周村长的脚步就走,走到半路,他拉着阮歆压低声音说,“我们已经在他的村子里了,担惊受怕、畏手畏脚都没用,且走且看吧。”
阮歆心里有数了。
这村子是他的地盘,进都进来了,其他的都暂时不做考虑,先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
小路通的是鱼塘,抬头就是连绵的高山,鱼塘前头还有个果林,说是桃树,还有李子。很能料想当年李西村的村民们在这种田、养鱼,安居乐业。
周村长领着他们走入果林,顷刻间天地变色,头顶的艳阳高照突然变幻成一片看不到天际的黑暗。
付然立刻上前一步将阮歆拦下,手里捏住了一枚黄符站到了周村长面前。
“年轻人,看清楚情况,我不是要害你们。”
付然略略环视四面,林子里各个角落都点着油灯,光线很暗,却也看得清道路。只有中心处没有种植果树的空地没有摆灯。付然缓缓走到到中央处,见地面拿不同颜色的砂砾摆成了一个小小的地图。
付然说,“这是李西村的平面图。”
红色是砖瓦,白色是地面,绿色是树林,黄色是稻田。
地图的周围拿黑色的砂砾围绕起来,应当是鸡脚山的山脚位置,这三面环山的村庄唯一出口,此时变成了一汪鱼塘——整个村庄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只有鬼魂可在其中安乐度日的鬼村。
阮歆震惊当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西村其实已经位于冥府,你和其他村民现在看到的村子,其实只是一个幻象。”付然蹲下来,仔细查看这个阵法的布置,“他把冥府的一个空间转移到了李西村,在这个基础上对李西村进行改造,你走在村中,实际上是走在冥府里。真实的李西村,荒芜破败,而冥府的李西村,与真实的李西村在空间上重叠着,人丁兴旺。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到的东西我看不到,我不是鬼,不能踏足冥府。”
“你可以理解成,我在李西村建了第二个酆都。”
周村长负着手走过来,看神色,像是对付然这番话很是肯定。他站在中央的地图前,流露出一股指点江山的慨然笑意,“墓中时光虽说自在快活,可到底也乏味无趣。我曾去过酆都一趟,见城中出入的人鬼交杂,熙熙往往、喧哗热闹。我就问说,人鬼如何能共处一城。”
“结果自然令我惊诧,他说酆都有人鬼两城,看起来是共处一个城里,实则互不相干。人是看不见鬼的,所以那些鬼魂在城里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对人都没有任何影响。我因此大受启发,决定建一个鬼都自诩鬼王,重建我百世基业。”
周村长说着,不由又摇头,“只可惜,事情没有我想象中顺遂。普天之下,从没有能把冥府的空间拉上人间的阵法,不论我反复揣摩,始终一筹莫展。如此,我在千年里四处寻找各种稀奇古怪的阵法,终于有了头绪。于是十年前,我不停在荒废了的李西村上摆阵、布阵,成效就如你们见到的这样。村内的老少都是周遭的游魂,在这里安顿下来,过着平和安宁的生活。”
阮歆对重点不感兴趣,反倒是问,“那你墓里的张六是怎么回事?”
他不假思索,“张六?我不知道他,大概是鬼阵收来的野鬼。”
“呵。”付然歪头跟她低声说,“我们两真是高看了张六,怪不得他能掌控住古墓,敢情他进去的时候这鬼皇帝早就不在了。”
阮歆无语,“既然这样……张六怎么死的?”
“棺椁里可能有机关暗器,这鬼皇帝精成这样,八成在自己棺椁里设有玄机。”付然提起来不禁卧槽,“尼玛,幸好没听张六的去拿扳指,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