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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笑嫣然一边收拾,一边心疼劝说:“我们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再苦也不能哭了孩子啊,若是将军回来了看到你如此模样,岂不是要心疼了。”
白雅梅抹了抹嘴边的秽物,将方才放下的那碗燕窝粥再次端了起来,勉强又吃了几口。
白夫人看着女儿艰难下咽的样子,心疼不已,但口上却故作轻松地安慰着:“这就对了,越吐就得越多吃,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你若是吃不下,你和孩子都受不了。”
也许是受了母亲的感召,白雅梅整整吃下了半碗燕窝粥都没有呕吐,这让浅笑嫣然等人欣喜不已。
正高兴间,绿儿一推门,踉跄着脚步从外闯了进来,来不及喘平气息急道:“将,将军,回来了。”
☆、96 大6结局
白雅梅一下子站起身来,来不及穿上披风,已经夺门而出。也许是太过兴奋,白雅梅没有注意到绿儿微变的神色。
生怕白雅梅摔倒,白夫人赶忙追了出去,得知女婿归来,白夫人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地,颤悠悠地迈着步子紧紧跟在女儿身后。
见白雅梅未穿披风,嫣然赶忙进屋取了披风,绿儿却眼中含泪,拉住浅笑,催着嫣然动作快一些。
浅笑最是敏感,发现绿儿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声,紧紧拉住绿儿手臂:“出什么事了?”
被浅笑一问,绿儿眸中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如泄洪之水,瞬间崩溃:“将,将军,将军…”
绿儿呜咽着话已然说不清楚,但只觉告诉浅笑,必须快些追上白雅梅才好。
想到这里,浅笑再也顾不得其他,提起裙子向着白雅梅离开的方向奔去,寒风在耳边呼呼吹过,浅笑脑海中不时闪现着明枫灿若春阳的微笑,不时闪过白雅梅茶不思饭不想的憔悴容颜,心中一个声音强烈呐喊着:不要,千万不要有事!
当浅笑疾步赶到前院时,远远看到白雅梅与白夫人站在走廊前,心中一喜,赶忙追上前去,谁知还未说话,便被眼前那刺目的白色所摄!
偌大的院子里,此时站满了全身缟素的将士,人人面目凝重,眼露凄色。腰间的白长带随风而起,在寒风中微微哭号。
明枫站在最前方,亦是身着丧服,头盔上系着一条细长白带,左脸颊上斜斜挂着一条红色伤痕,一双红肿的眼睛在伤痕下更加触目。浅笑心中一紧,提着裙子的手紧紧攥起,指节煞白,却是一步也走不动。
顺着明枫微微低垂的视线,看到的是一口黑色漆木棺材,棺材并未完全钉钉,棺盖上覆着一面红底黄字的旗子,龙飞凤舞的“洛”字分外张扬。
白雅梅脑袋一蒙,已经没有了一点思想,一双茫然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口棺材上的洛字,阵阵冷风吹过,旗帜如水面波纹一般,黄色洛字微微浮动,果真如龙飞如凤舞。
棺木四周聚集着将军府的下人们,良管家老泪纵横,颤巍巍的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孟骏死死拉住,早已瘫软在地。
一众下人们亦是满脸泪痕,几个贴身侍奉过洛离的小厮,早已经呜咽着难以自已。但此时,所有人都已住了哭声,怔怔地望着闻讯而来呆呆站立半晌的白雅梅。
“明枫,这,是谁的棺木啊,怎么,抬到了将军府?快,快些抬出去,快。”须臾,白雅梅煞白的脸颊上浮现一个随意的笑容,轻柔却黯哑的声音伴着冷风散到四处。
即便早已猜到了结果,但她仍然不肯相信。
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膝盖触地的响声传来,眨眼间,院中几十个素衣白带的将士们齐刷刷跪倒在地,那从未惧怕过任何敌人的汉子们,此时全都热泪盈眶,嘴角微微抿起,活像失去父母的孩子。
“夫人,明枫,对不起您!”明枫双膝下跪,一手撑地,一手持剑,不知哭过多少次的眼睛再次凝满泪水,滴滴热泪滚落在地,溅起细细的尘埃。
“夫人,对不起,将军他…”
“明枫!住口!”不等明枫说完,白雅梅发疯一般地怒吼出声,一双小手紧紧攥起,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即便她心中万般不愿,但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口棺木看去。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白雅梅声声低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三个字,他说过会陪她一辈子,会爱她一辈子,怎么可能会提前离开?他还说过能够娶她是他一辈子幸事,他们在一起相处才短短月余,他怎么舍得离她而去?还有他们的孩子,他甚至都还不知道他有了孩子,他怎么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见一面,就这样撒手人寰?
不会的,她不相信,不相信。
白雅梅一个箭步冲到棺木之前,双手猛然将上面覆盖的洛家军军旗扯下,纤纤素指扒着棺盖的一丁点缝隙,修长纤细的指甲被漆木划伤,留下丝丝血渍,可她仍浑然不知,继续卖力地扒着棺木,她要亲眼看看他,他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初见到棺木,白夫人浅笑嫣然等人早已经哭成了泪人,看见白雅梅悲伤不已连自己的身子都顾不得了,心中更加悲戚。
“女儿啊,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要节哀啊。”白夫人拉住白雅梅尽是血丝的手,同嫣然一起把她从棺木旁托开。
“不,娘,他没有死,没有死,娘,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他啊,娘。”白雅梅挥舞着双手从白夫人怀中挣脱,再次攀上冷冰冰的棺木,听着她凄惨悲哀的哭号,白夫人心痛如刀绞,她似乎能看到当年自己在夫君棺木旁痛哭的情景,曾几何时她也如同白雅梅一样,她哪里肯相信,那棺木中静静躺着的男子,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夫君!
浅笑抹了一把眼泪,拉起跪在地上闷声垂泪的明枫,眼眸中无限悲戚:“那里边不是将军,对不对,对不对?”
明枫被浅笑拉的身体晃了几晃,最终崩溃倒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将军,是我,是我…”
“明枫!”白雅梅身子一晃,双膝虚软,瘫倒在地,不住地哭啼已经耗虚了她不少体力,再也不能支撑着走到明枫面前,但说话间却凝聚了她所有体力,震慑不容拒绝:“开馆!我要亲眼看看他!”
“夫人,将军他,他…”明枫咬着嘴唇,不忍再说下去,待触到白雅梅决绝的眼神时,终于鼓足了勇气,坦白道:“将军身陷敌营,被数十人围攻,不仅,不仅身受多处剑伤,就连,就连脸上,脸上也…夫人,将军的面目,已然分辨不出…”
分辨不出?白雅梅心中陡然一沉,双手死命揪住自己心口,只觉那里疼痛难忍,似刀割,似剑戳。
众人听到明枫的话,亦是失声惊呼,洛离战死身亡对他们已是沉痛的打击,现在又听到他们心目中战神一般存在的洛离,竟然连面目都已分辨不出,简直是痛上加痛!
须臾,白雅梅突然眼前一亮,紧紧抓住明枫手臂,眸中带着一丝侥幸一丝希望:“分辨不出吗?那里边有可能不是他,对不对?快,将棺木打开,让我看看,里边的不是洛郎,不是他,不是他!”
明枫也希望里边的人不是洛离,但是即便不能看到他的面孔,单从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盔甲,他也能断定那就是洛离。
明枫还欲再劝,但心中也知道,若是不能让白雅梅亲眼看一眼,恐怕她是不会相信的。只是若真的看到了那棺中的人,对她,又该是多大的打击?
“打开吧。”女儿的脾性,白夫人最是清楚,虽然担心她身子,但还是开口让明枫打开棺木。
明枫咬了咬唇,挥了挥手,棺木旁跪着的四个兵士立即起身上前,将棺木上的钉子启开。
眼看那棺盖已经松动,白雅梅连忙起身,疾步走近几步,待离棺木两步之遥时骤然顿住,双手紧握,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
须臾,棺盖在兵士的合力之下,缓缓抬起,一寸,两寸,白雅梅怔怔地迈着步子,视线顺着棺木打开的一点点缝隙探进去。
血,触目惊心的血,满脸满头的血!
白雅梅双手颤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哭声死死压在心底。
随着棺木打开的缝隙愈加宽阔,白雅梅的视线从棺中人的头慢慢向下移动,额头,眉眼,鼻子,嘴巴,下巴,甚至连脖子上,全都是血迹,正如明枫所言,整个五官已然分辨不出。
但白雅梅终究还是确认了他,就是洛离!
身上的盔甲,即便千疮百孔,但她一眼便认出那是洛离出征前她亲手为他穿上的黑金色铠甲。
忽然,一抹耀眼雪白映入白雅梅眼帘,白雅梅全身力气突然凝聚到腿上,一步跨上,伸出手来,颤抖着覆上他的手。
那手里,紧紧攥着一方凝白的雪缎帕子,帕子上带着星星点点血渍,将帕子边角上绣着的一支白梅映衬的分外夺目!
那帕子,不是她亲手为洛离绣的吗?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白雅梅双手抚上血渍斑驳的棺中人,心中仅剩的一点希望被那抹雪白淹没,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痛苦,哭声骤然响起,寒风中悲戚如鸿雁,泣血如杜鹃。
白雅梅这一声啼哭,似是激起湖面万千波纹的石子,一时间,庭院中聚集的所有人终于放开嗓子,将心中无限哀楚尽情发泄。
再次面对如斯场景,白夫人已然经受不住,昏厥过去,嫣然绿儿惊呼一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一边抹眼泪,一边掐人中,半晌白夫人才慢慢醒转,老少三人顿时哭作一团。
浅笑惦记着白雅梅身子,生怕她动了胎气,疾步赶到白雅梅身边,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劝慰。
余光情不自禁地扫过棺中,浅笑心中一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她永生难忘!
此时,棺盖已然完全打开,棺中人的确已然面目全非,不能辨认,但那一身铠甲却是不容置疑的,正是洛离一贯穿着的。腰间佩戴着的长剑,已经残缺不堪,足见战斗何其激烈。
棺木四周铺满了大块冰块,幸而现在已是冬季,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