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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千万不要下去了!那个小娃娃已经……
脚下一滑落入水中,青灰色的水里,一个吐着舌头鼓着眼睛的小娃娃直挺挺立着,我不敢再看,拼了命叫自己醒来,突然自己变成了那个娃娃,脚腕被拉住,低头一看,一个脸色死白的散发女子正冲我笑——
“啊——”
陡然从恶梦里惊醒,胸腔剧震,冷汗透衫,我死死按住胸口不能言语。
有人拉我的手,只因那手是暖的,我也就没躲开,一杯热茶递到了我手中,我急急灌入口中才悄眼打量周围。
还好,除了身边这宦官,没人留意到我。
惊醒时我自己也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叫声,很低,顶多惊动旁边坐着的两人而已,“三鼎”——状元、榜眼、探花与其他人分坐开一段距离。
那也无妨,他们二人也很照顾我,不算丢脸。
放了茶杯侧头,想要谢过那位“公公”,没料到一转过去,从眼睛到脚趾,我僵得一动不能动了。
“昼锦……”z
会叫出这个名字只因为那张脸,如常般气宇轩昂,也如常般带着戏谑的玩味神情。
可是叫出来我就不确定了,他头戴黑色冕冠,前后坠玉制冕旒,两条艳红的丝带系在颌下,冠上还有两颗珠玉垂至耳际晃荡不止,再往下,黑色蟒袍着身,衣襟上绣行龙,肩上纹帝星星象图,广袖上还有腾龙流水装饰,腰系石青色绊金腰带,挂朱色下裳,上下绘有章纹,底边盛于鞋履上……
虽然随意还略有些痞味的歪坐在地板上,也显出不容人平视的威严庄重。
那是……皇帝才有的装扮!y
他支了胳膊在我案上,笑道:“别人都在苦思应试,你倒睡着了,被梦魇住了罢,手上冰凉的……”
我不该这样上上下下的看他!太失礼了——后来才知道,敢像这样肆无忌惮打量他的,除了皇太后不作第二人想,要是别的人,早冒犯了龙颜该当处死了。
可我那时却不知高低,连低头都做不到,只隔着那十二排玉制的冕旒分辨他。
他凑了过来,我疑他是想要和以前一样在我脸上亲一下,却被悬挂的冕旒隔开,我被那些冰凉的珠串碰在脸上,头脑也灵光起来。
忙转了跪着,俯身喊:“皇上——”b
他把我拉了起来,抽了我的考卷塞在袖子里说:“反正你也写完了,陪朕到外间走走。”
朕——原来是这样原因,我被他拉着出去,既不知道该如何自称,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
他不是昼锦,他是大魏的新帝张宣,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昼锦啊!g
到了外面他更加无礼了,也不顾还有多少宦官侍立在左右,抬手就扶上我的额头,还一面责怪道:“都怎么跟你说的!不记得了吧!知道要进来一天也不着意多加件衣服,这是秋天了,比不得夏日里,竟然还睡着,落得这一身的冷汗也是自找的!”
我避也不是,由着他这样擦拭也不该,他给我拭汗用的是绣了龙的袖子……
见我盯着他的袖子不言语,他挥了两挥说:“这可不是达尔罕的汗巾,朕保证这比那干净多了,哈哈……”
他声音不低,里面的同考们怕是都听见了,这成何体统啊!
我乘着他撒手退开两步,“皇上,不妥……”除了不妥找不出什么来说。
不敢抬头看他,我就一直低着头,过了一会他才重新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在立柱林立的长廊上慢慢走。
“子含,你可是生朕的气了?”
他居然软语来问我,怎么也是我认识他以来的头一遭,可我已经知道他是皇帝,我大魏数万万黎民的皇帝,也是我的帝君。
他急道:“是朕错了,子含莫要生我的气吧!朕是真心敬你爱你,要是别人朕早就……总之,朕是诚心的,你再生气朕也要生气了!”
有这样哄人的么?他比达尔罕还要差劲呢!
他还在说:“朕真要生气了!你不信?好吧!朕——朕要生气了,子含可知道天子生气是很严重的大事哦!”
我大着胆子看他要怎么生气,没想到一抬头正好看见他满脸的愁苦,又马上做出威严无比的样子来,却又担心的看着我这边,我忙又低下头。
明明没有生气嘛!戏弄我很好玩吧!?
只是先前身上的森冷已去了大半,其实……就算昼锦是天子又如何?他总还没有无聊到费那么多功夫来照顾一个寻常百姓的地步,他待我如何,我心里有底的。
他绕着我走,站在全然陌生的宏大屋宇下,我做不到他那样随意,只好站住不动。
“子含,真的生气了?朕可是提早来偏殿的,看你睡觉都看了好大会了。”
我垂着头,看着他一圈一圈的绕,黑色蟒袍被他的大步甩得撒开,衬着汉白玉的地面还颇好看。
“嗯……”他迟疑了一下,“子含喜欢看杂耍,朕耍给你看。”
一旁的宦官胆战心惊的叫了声“皇上”,他也充耳不闻,还带着冕冠就双手支地拿起了大顶,也不顾那一身华贵雍容的帝装。
宽袖长衣,身上还琳琳琅琅的挂着许多珠宝佩饰,用手“走”得摇摇晃晃,惹得我“噗哧”一声笑漏出来……
这可真是难为他了,是怕我真的生气呵!
看我终于笑出来,他翻过身一把抱住我:“原谅了朕罢!朕要是一见你就说朕是皇帝你还会跟朕玩吗?达尔罕不也没说他是鄂族质子,朕跟他商量着找了好时机再说,哪知道越拖越久,烦人的事儿也挺多,怕说了你要气得不理人,就一直……”
说话间还在探我的神色,我笑道:“你是皇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怎么就不敢说呢?”
一旁的宦官吓了一大跳,呵斥:“怎么说话的!?太放肆了!”
昼锦把我拉到身后,我躲在他身后窃笑,昼锦把他的话照样砸了回去,“放肆,你怎么说话的!?”
那个宦官被他吼得腿一抖跪在地上,我有些不忍,便扯了扯昼锦的袖子。
昼锦回头对我笑道:“你还说朕脾气差,你可知道朕平时在宫里,那脾气才叫差,好几天不笑上一回,要是露了半个笑脸,他们就喳喳呼呼的四处奔跑了。”
我要答他,被远处接近的说话声打断,几个着朝服的人向这里过来,在昼锦示意下,我回了里边。
夕阳余晖褪尽以后,金殿赐宴,这倒合了众同考的心,都饿得要画饼充饥了。
昼锦换了身天青色的龙袍,和许多朝臣早已坐下了,我们这些人进去,先是三跪九叩谢了龙恩,再拜见了左右两位丞相和诸多忠臣,在虚脱之前终于得坐下喘气。
每两人一案,我正好在三鼎最末,没办法和相熟的两人同坐,不知是考卷上的差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身旁坐的人一直把脸偏向一边,我与他说话也不答言,冷冰冰拿个后脑勺对着,弄得我越坐越闷。
有几个大人轮流上场说着今次秋试的佳句,我只在想,论起文章华丽,书院的夫子作得最美,我都能得探花,那他来还不把状元给比下去。
原来,做官儿只落在这“华丽”上,与《策论》等等无关。
闹哄哄一片,我拿出十分的谦恭文质来端坐,拿出十二分的耐性捡着一盘炒豌豆吃,一粒一粒的,正好打发时间。
但愿达尔罕再次先知先觉的备了好吃的给我,这些“四季果香”、“琉璃肘子”、“芙蓉汤”可不合我的胃口,连这盘“南海珍珠”也是仔细辨认过才敢下箸的。
正把一粒豌豆嚼得专心致志,金殿里静下来,一抬头,昼锦的脸同下午一般放在面前了。
他把手上的酒杯塞给我,自己取了我动也没动过的杯子说:“朕知道子含不饮酒,不过,今日不同往日,少饮一点无妨。”
当着这许多人,我只好跪下一揖,学他的样子把整杯酒灌到肚子里。
然后一笑,神思不再。
迷茫中,不知是梦是幻,只依稀看到碎梅镶柱,卧角铜炉香烟袅袅,还有垂了凤形帐钩的绮丽纱帐,那帐钩还一晃一晃的,看得我眼晕。
全身如炙,喉内干渴,我扬了手想唤帐外的人影为我倒杯茶来,一只手掰过我的脸,昼锦散发垂肩,满脸是汗……
“痛……”喉咙干渴欲裂,发出的声音也走了调。
他问:“哪里痛?”果然是梦,否则我喉咙干哑怎么他也这样。
可是哪里痛我又说不上来,似乎哪里都在痛,又像都不痛,分不清楚。
我好像是喝了酒,看什么都是晃的,不止帐钩在晃,就连昼锦也在晃,我想笑,却又被不知哪里传来的痛楚激得皱拢了眉呻吟。
……昼锦怎么晃得越发厉害了?
熟悉的紫檀香包裹住我,我全身乏得紧,在倍感安心的香味里偏头闭了眼休息,却只睡得越来越累,累得想哭……
这个梦也太长了罢!
“醒醒,子含,该醒来了,你睡着的小模样可真好看。”
昼锦怎么到我房里来了,不会又爬窗子进来的吧?我睁开眼,揉了几下才看得清楚了,两个太监正服侍着他脱下冕冠,他身上还穿着黑色蟒袍——
“朕上早朝都回来了,你还在睡,小懒虫,快起来,朕给你带了好东西。”
他是皇上,做臣子的睡在床上不合礼仪,我赶忙起身,没想到全身像被车轮碾过一般酸痛不已,尤其某个地方更是痛得令我咬牙。
他抢步过来扶住我,“朕给忘了,这可是子含的第一次,好好睡着吧!可是饿了?朕看你昨晚也没吃多少东西。”
可是我看差了,他扶我躺下那满目的心疼。
我虽然醒了,身体还是乏得厉害,连头也还是晕的,拧不过他的力气,挨着枕又朦朦胧胧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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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掌灯时候了。
我看着身处的华贵寝宫,心跳得莫名的快,这一次昼锦没在,我不敢说一句,只有几个宦官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我换了衣服坐到铺了红锦的桌边,也委实太饿了,管它合不合胃口,七七八八的吃了许多。
用毕,喝着端给我的半红暖茶,瞅着茶色,又开始瞄黑寂的窗外,正正被回来的昼锦看到。
“还不快把窗子关了,那么凉的风,没个颜色的蠢材!”
被骂做蠢材的一干人等忙躬了身子跑去关窗,我扶着桌子站起来,又被昼锦赶过来抱住道:“你就不要动了,有什么只管使唤他们去做,吃了多少东西?身子可还疼?”
“皇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