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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永宁侯多年不曾领兵出征;但能同杨帅;老秦王并称三大名将;他哪怕不再出征;临敌的经验还在。
他的话语,让新兵蛋子赵铎泽受益匪浅。
“呼噜噜;呼噜噜,呼噜噜。”
姜二爷在一旁点着大大的脑袋,睡得口水横流……先喝了一顿酒;后又大闹秦王府,谁比姜二爷累?
如果寻常时;他还能精神点,可老爷子张口闭口阵法,说得话枯燥无趣得紧,姜二爷看出老爷子真心教导自己的女婿,也就放心任由困意掌控自己的脑袋,睡得实在是香甜极了。
永宁侯抬起了手臂,恨不得敲死眼前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他的经验总结啊,就被自己的继承人当做催眠曲?
手腕被赵铎泽握住,永宁侯厉色的看向孙女婿,“你什么意思?”
“岳父累了。”
赵铎泽下意识的出手,心底略微有点后悔,可看姜二爷流出的口水,又觉得岳父着实可爱……解开搭在自己肩头的外褂,轻轻的披在姜二爷身上,顺便用帕子帮二爷擦了擦口水,用沧海明珠聘了‘女婿’,赵铎泽得孝顺他,要不对不起那套稀世珍宝…沧海明珠嘛、
永宁侯眸色慢慢的平静,先不提赵铎泽是不是真心实意如此,他能孝顺岳父,永宁侯对赵铎泽不由得高看一眼,如果不是赵铎泽娶了姜璐瑶,不是老妻几番让赵铎泽来寻自己,又有老二在旁插科打诨,就算他把一生的征战经验带进棺材里,他也不会传给赵铎泽。
对四个亲生儿子,永宁侯都没用过多少心思,何况是孙女婿了。
他对赵铎泽点点头,起身走出书房,连他都不忍吵醒酣睡的老二,何况赵铎泽……他最大的幸事就是娶到了姜璐瑶,永宁侯不糊涂,换个人做世子,绝不没有赵铎泽的今日!
老二脸皮厚,心眼实诚,对亲人是真心好,虽然小毛病不断,但在大事上绝不会糊涂,又有个聪明的女儿帮着出谋划策,永宁侯觉得选中老二继承爵位,没准侯府真有光宗耀祖的一日。
“在疆场上,我看过太多的死人,也杀过太多的人,对身后会怎么样,已经不去想了,姜家是衰落也好,荣耀也罢,对一个死人来说,都不重要。”
永宁侯在前,赵铎泽仿佛学生一般毕恭毕敬的跟在他身后。
永宁侯坐在了院落里大树下的石凳上,赵铎泽垂手站在他身旁,永宁侯看了他半晌,“没想到我竟然会调教老王爷的孙子……”
“你可知当年,你祖父同我见面就吵?老王爷同我所用的战术丝毫不同,他行兵若烈火,如同尖刀一样直插敌中心,不惧同敌军主力对敌,他取得的战果是最为辉煌的,但……他的手下每每总是阵亡最多。他叫我乌龟……可就是我这只老乌龟当年在西线战役时救下了他。“
“你祖父后来暴毙而亡,起因就是西线时受得那次几乎致命的重伤!”
“杨帅也劝了他许多次,可惜,他不肯听,也不愿意听。你祖父其实很天真,也太过骄傲,最后,他……”
涉及到皇家的秘辛,远不是他能说清楚的,老秦王的死因,纵使是他也有怀疑。
“我珍惜每一个将士的生命,没次出征我都会以减少牺牲为前提。”永宁侯目光深邃,明明是一位嗜血的将军,偏偏带有一股子悲天悯人的情怀,声音沙哑且沉重:“杨帅是天生统帅,他总能拟合性格各异的将军,把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局面统和在一起,把最适合的人放在最关键的位置上,这一点,我不行,你祖父也不行,除了杨帅博大的胸怀之外,无人可以做到。”
“为什么?”
“军功是最耀眼的,谁人上战场不想杀敌立功?谁人没有私心?”
永宁侯合了一下眼睑,“杨帅的胸襟非常人可比,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在我回京前,曾经同杨帅密谈过,熟读兵法的我们哪里不知道飞鸟尽,良弓藏?我晓得,杨帅晓得,你祖父也晓得……可惜你祖父太相信自己了,不仅有卓越的战功,还同杨帅充作男儿养大的女儿联姻,我当时就说……杨家会毁在这场联姻上。”
赵铎泽眼圈又泛红了,否定母妃和父王的婚姻,就是否定他自己,“祖父……”
“杨帅笑着对我说,把女儿嫁给秦王世子不亏,没有这场联姻,他也逃不开千刀万剐的命运,不如成全你祖父保存家族之心,杨帅说,秦王比他更危险。”
“你可明白了?”
永宁侯睁开深邃的眸子直视赵铎泽,“虽然你是杨帅的外孙,但你没有杨帅的胸襟,气魄,以及为知己,亲人牺牲奉献的心,所以你一辈子都做不了杨帅,那位高人大贤许是看穿了你酷似老王爷的本质,才……才收了赵铎溢为徒,你不适合继承啊。”
赵铎泽咽了两口口水,自嘲的笑道:“原来如此,我不适合。”
永宁侯动了动嘴唇,“杨帅曾说过最大的遗憾就是你母妃不是男儿,如果她是男儿,也许可挽救杨家的结局。”
“这么说,我外祖和母妃早就猜到了杨家冤案,他们为什么不争?不反抗?”
“如果我是杨帅,我会反,但他不会,因为整个戍边的军队是按照他的阵法训练出来的,你可知晓戍边军一动,天下无人可敌?他一声令下,戍边军指哪打哪,一旦兵临中原,你有没有想过蛮夷会不会借机入侵?倒时中原大地便会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他宁可牺牲一族人的性命,也不忍山河破碎,阿泽,等你到了边疆就明白,蛮夷的凶残,远不是你能想到的,所以我做不来杨帅,但却敬佩他。”
“而皇上……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生死之交!许以荣华富贵,只能得到将领的‘忠诚’,但每一个士兵心底刻着对杨帅的忠诚!打仗靠将领,但更依靠士兵的拼杀,没有士兵,你纵然是天纵之资,也打不赢。”
永宁侯从赶过来的老管家手里拿过战书,交给赵铎泽,“你祖父领兵的要领,我同你说过,虽然战功耀眼,但用兵太险,将士阵亡太多,有伤天和,而且你祖父脾气也暴吝嗜杀,坑杀俘虏的事情,我们都做过,唯有他做得他天下皆知,这不好。他就如同一株最光彩夺目的花朵,漂亮是漂亮,但雷雨击打之下,花瓣飘零枯萎,反倒不如不声不响的小树,纵使枝叶凋零,根还稳稳的扎在泥土深处,杨家……阿泽,杨帅的后人一定会崛起的。”
“不是因为百姓对杨帅的敬仰,而是杨帅的人品,以及杨家的根基,这是皇帝再怎么消弭都影响不了的,除非大明……灭国。”
赵铎泽握紧了拳头,杨家崛起……靠他的小表弟么?显然不行,“您的意思是我?”
“如果你弟弟不是他的的徒弟,我会觉得肯定是你,但偏偏他收了你弟弟为徒,这必然会分薄杨家的根基。”永宁侯摇摇头,见赵铎泽眼里的厉色,“你呀,太像你祖父啦。”
“阿泽!”永宁侯手掌按住了赵铎泽的肩头,沉声道:“既然你向我求教兵法,我告诉你,我领兵的要领就是少死人,在我看来战争的胜负,不是杀了多少人,而是我的手下永远比敌人剩的人多,我可以不计较战功是否耀眼,不计较打下多少的土地,获得多少的缴获,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随我一起出征的兄弟都能平安的活着回来!”
“但你要记得珍惜手下的性命,不意味着怯站逃避,不意味着投降。打仗的最终目的是赢,怎么在少死人的情况下赢得战争的胜利,就是你身为主帅需要考虑的了。”
“这也是您还活着,他们都故去的原因……”
“也许吧,我是乌龟嘛。”
永宁侯自嘲的笑笑,眼底同样涌起一丝的不同,“乌龟……你祖父给的好评价。”
“乌龟王八蛋……妈的,我就是天底下最愚的乌龟王八蛋。”
永宁侯突然暴怒的踹翻了石凳,转身道:“带着老二,滚!”
老管家担心的看着暴怒离去的老侯爷,躬身对赵铎泽道:“世子爷您快带着二爷离开此地,侯爷有时候心情不好,您还是快走吧。”
“到底是为了什么?”
“……”
老管家摇摇头,叹息道:“侯爷心里也苦啊,可惜老夫人不明白……侯爷又不肯同老夫人说,几十年就这么过来了。”
赵铎泽听见霹雳磅啷砸东西的声音,忙抱着书简,去书房背走了岳父,看来有一阵子不能来看永宁侯了,其实永宁侯同自己祖父也挺像的,脾气都不怎么好……难怪他们都做不了外祖父杨帅。
把姜二爷向上背了背,赵铎泽回味着永宁侯透出来的消息,看来母妃早就知晓杨家会有灾祸……以母妃的智谋无双来说,她就不做准备么?
还有赵铎溢……赵铎泽心底又存了几分的不满,仿佛赵铎溢侵占了他的领土一般,如果不是当初自己胡闹,也许那位大贤隐士会收自己为徒,赵铎泽可没看出赵铎溢绵软,温和的性子像外祖父。
在老夫人房中,姜璐瑶也开始向祖母嘉敏郡主请教,毕竟她嫁进了秦王府,从土豪之女到贵胄第一名门儿媳,她需要适应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如果秦王府是真正的和睦的,她会慢慢学,但是,秦王府如今外用内患不少,姜璐瑶除了要把握赵铎泽偶尔的脑抽,暴躁狠辣的手段外,她也得关心秦王府的将来。
“我为何要告诉你?告诉你秦王妃如何?”
“祖母,不是您把嫁到秦王府去的?您不能不管我哇。”
姜璐瑶的脸皮比姜二爷还厚,可以说姜二爷有如今的厚脸皮大部分都是姜璐瑶教导出来的,老夫人越是耍脾气,姜璐瑶越是往上凑,磨着老夫人道:“您也不想我被秦王妃给生吞活剥了吧,万一我被秦王妃弄得灰头土脸,您面上也无光不是?怎么说我都是您的嫡亲孙女呐。”
“鬼丫头。”嘉敏郡主戳了姜璐瑶的额头,“我看你不把秦王妃气个倒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