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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马车里,姜二爷按了按脑袋,“拿醒酒汤来……”
“是,二爷。”
咕嘟咕嘟灌了一大碗醒酒汤,姜二爷靠着马车墙壁,宿醉的酒气还没完全消去,“不对劲,我总觉得不对劲啊。”
“二爷,哪里不妥?”
“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妥,心里才一直悬着。”姜二爷捶了捶额头,“谁好,谁坏我心里有杆秤……”
姜二爷有着天生的直觉,他在外面混了太久,直接更是敏锐,他能分辨出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
他从今日一早就感觉心底一阵阵的不舒服,偏偏还找不到是什么问题。
“莫非踹寡妇门遭报应了?不会吧,杨帅,我是无辜的。”
姜二爷懒得再想,倒在马车的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脑中只残留着以后多去祭拜杨帅的念头……既然他想不明白,即便有什么危险,也留给瑶瑶解决好了,反正女儿女婿,儿媳够聪明,他便是想破头,也想不出的。
……
本来赵铎泽做好了被外祖母训教的准备,毕竟岳父把杨家宝背出了杨家,谁想到,太君并没过多的责怪他,同他和赵铎溢说了好一会话,并让赵铎泽常来陪伴杨家宝。
太君在言谈间,问了赵铎泽兄弟读书的状况,杨家宝虽然体力不好,玩了一天有点昏昏欲睡,但听祖母提起兵法战策,杨家宝知道得还挺多,而且同赵铎溢很能谈到一起去。
赵铎泽虽然最近也精研兵法,可他的性格决定他更像老秦王,又因为融合了永宁侯的战法经验,他的想法同杨帅的兵法传承有些隔阂,赵铎溢看出兄长面色难看,但他不想放弃同杨家宝或是太君探讨兵法的机会……
太君缓缓的说道:“果然,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你,你是他传人。”
“外祖母说得是二弟的师傅?”
“嗯。”
太君握紧了手杖,仿佛很失望一般,“他同家宝祖父是师兄弟,当年也是我请他出山……可惜,你太不争气,不懂得我的一片苦心。”
赵铎泽忙起身,惭愧的低头,“外祖母……我……”
“算了,你性情学了老秦王,本性难改,你只记得,且急且躁,别像你祖父一样弑杀残忍。”
“孙儿明白。”
赵铎泽脑袋低得更深,拢在袖口的手握紧了拳头,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起伏的心情,他一人坐在一旁,听着表弟和赵铎溢谈论师门……
秦王府,姜璐瑶早晨时同赵铎泽一起拜见了乳娘。
见到乳娘,姜璐瑶才明白,赵铎泽的话并没夸张。
乳娘双目已然失明,据说是为照顾赵铎泽瞎了双目,乳娘面上满是皱纹,头发也是花白,看着同杨门太君差不多年岁,太君是因为守寡熬干了心血,而乳娘则是因为当年吃了太多的苦。
赵铎泽经常不把下人当人看,但对乳娘,他一直很尊重,自从他做了秦王世子后,乳娘就被他荣养起来,身边跟着好几个人伺候着。
姜璐瑶对把赵铎泽养大的乳娘也很敬佩,奉上了自己做的点心,本来喜欢甜食的乳娘却始终淡淡的,对姜璐瑶不冷不热,姜璐瑶几次想要多同乳娘亲近,都吃了软钉子。
怎么凡是赵铎泽亲近的人都不喜欢她?
秦王妃和太妃如此,杨家人如此,乳娘也是如此。
姜璐瑶糊涂了,自己可是一向是人缘不错。
不过,乳娘表现得不明显,赵铎泽也习惯了乳娘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方式,因此他并没觉得妻子和乳娘相处有什么问题,后来听说姜二爷在府门口等他,赵铎泽让姜璐瑶照顾乳娘,他先出门去了。
姜璐瑶和乳娘对坐在一处,一个默默的捻动着佛珠,一个默默的饮茶,两人谁也没说话。
乳娘听到姜璐瑶放下了茶杯,“你配不上世子爷。”
“为何这么说?”
“我知道你!”乳娘无神无亮的双眸仿佛两个黑洞,“你父亲是永宁侯世子,可确是四兄弟里顶顶没用的一个,而且以前我也没听过你的名头,世子爷娶了你,根本就不是好事,你不仅帮不上世子爷,还会拖世子爷报仇的后腿。”
“报仇?你想阿泽和谁拼命?”
姜璐瑶熄灭了对乳娘敬佩的心思,赵铎泽小时候受过苦难,必然会留下一些心理阴影,本来就容易走入歧途,可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他唯一信任的乳娘又不停的给他灌输仇恨等负面情绪,赵铎泽直到现在还没变态,没彻底的被仇恨控制住自己,姜璐瑶看来已经很难得了。
也证明赵铎泽心底还是善良,向上的。
“你不明白主子死得有多冤……你不懂……”
“我只懂得杨妃不会愿意看到世子爷父子反目,看到世子爷妄图挑战他不能挑战的人,身为母亲,最先保证得不是让孩子平安的活下去?不是我不明白杨妃,而是你不懂。”
赵铎泽眼下有何资格同大明皇帝勾心斗角?
他此时只怕是连秦王都比不过。
“难道王妃的仇就不报了?难道世子爷就眼看着秦王后娶进来的继室占据主子的一切?难道杨家的血海深仇就这么算了?”
“这话您应该同杨门太君说。”姜璐瑶冷漠中带了几分嘲讽,“世子爷姓赵,以父血为主,你想他怎么报复其父?杨家一门子寡妇,太君还是皇上亲封的,她们都忍下来,绝口不提报仇的事儿,杨家唯一的根苗杨家宝都没有说报仇雪恨,你怎能要求世子爷只记住仇恨?如果杨妃当年不抱子自尽……自然轮不到如今秦王妃占据她的一切。”
“当她决定自尽时,就应该明白,秦王殿下不可能不续弦。”
姜璐瑶把点心盘子装回篮子里,亲手做出点心只给亲近的人用,她并非是看不起乳娘奴仆的身份,而是看不上她对赵铎泽鼓吹复仇,向乳娘,忠伯这样的忠仆从,让人又是感慨。又觉得可恨。
说他们不忠诚吧,不妥,说他们对主子忠诚,他们又做些莫名其妙陷害主子的事。
姜璐瑶不由得为乳娘言行气结,“您歇着吧,为杨家报仇的事情,怎么都轮不到您来插嘴,你想吃什么就同丫鬟说,你照顾侍奉世子爷一场,我不会亏待你。至于我是不是能配上世子爷……将来你会明白的,还有,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我父亲这不好,那不好,我可不是世子爷。”
纵使姜璐瑶知道自己父亲有时候犯二,她可以说,却不绝不容旁人非议姜二爷。
姜璐瑶提起篮子离开,乳娘眼珠转动了好几圈,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世子呢?世子在哪?就让她这么欺负我?把世子找来。”
“把世子叫来。”
“嬷嬷,世子出去门去了,您稍等。”
……
姜璐瑶从乳娘院里负气出走的消息很快传到秦王妃耳中,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号牌交出的秦王妃此时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乳娘对赵铎泽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以说乳娘是赵铎泽最信任的人。
“世子妃人不大,脾气倒是挺暴。”伺候亲秦王妃的妈妈低声道:“她是不是把乳娘当作寻常的奴才了?把自己摆得太高,世子爷能容她?”
“她同世子是新婚,正好得蜜里调油,又连着几次为世子爷出尽风头,难免心气就高了。”
“也不晓得世子爷回府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同世妃吵架。”
“不管他们。”秦王妃心里想着他们之间存了误会最好,“你也不必在我耳边燥舌,我是盼着世子和世子妃和睦的,一旦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王府里也不得太平,况且世子妃刚刚接过了庶务,此时还是莫让她分心得好。王府家大业大,生意也多,我真怕世子妃争强好胜让旁人笑话。”
“奴婢会留意世子妃。”
“从南边运来的那批货物何时到京城?”
“您不是说让他们在路上多等等吗?”
“不用再等了,赶紧送进京城来。”
秦王妃笑容绽放,颇有意味深之感,倒要看看姜璐瑶如何处置这批烫手的山药,刚刚当家,第一件事情就办砸了,谁还能看得起世子妃?
左右这批货物也不是她做主买下的,姜璐瑶要怪也得去寻太妃的错处,秦王妃没沾上一点……这也是她借着太妃的手给姜璐瑶设下的又一道难题。
如果姜璐瑶连这个都摆不平,也不是个聪明的,秦王妃自然可以让她再一次乖乖的交出打理庶务的权利,一旦世子爷再误会了她……秦王妃嘴角一勾,一次失败不代表她会输给姜璐瑶。
秦王妃看清楚姜璐瑶的底牌,而姜璐瑶根本就没看明白。
第六十章 心疼
夜深人静;星月齐晖。
一张松软的床榻上,姜璐瑶盖着被子酣睡;幔帐内的欢!爱的气息尚未散去,本来睡在她身边的赵铎泽不见去向。
不知过了多久;姜璐瑶嗓子有点干;下意识的踢了踢身边的位置;喃喃道:“给我弄点水……”
脚踢空了,人不在?
姜璐瑶缓缓的睁开眸子,清醒了一会,伸手摸了身边的位置,是凉的,看来赵铎泽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
他去哪了?姜璐瑶回想赵铎泽回来的表现;虽然今日她同乳娘话没说到一起去,可以赵铎泽最近的表现来看不像是只会听乳娘一人片面之词。
她调|教赵铎泽这么长时间,如果因为乳娘几句话,赵铎泽就对自己心存不满,或是找别人去了……姜璐瑶眸底泛起冷意,这桩婚姻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将来他们一起面对的波折还有的很多,这点沟坎都过不去的话,姜璐瑶宁可同他和离。
姜璐瑶撩开幔帐,环视卧室,没人?
他到底去了何处?
披上外罩,姜璐瑶汲鞋,迈步向外走,守在卧室门口婢女躬身行礼,“世子妃。”
“世子爷呢?”
“奴婢方才瞧着世子爷去了小书房。”
“他身边有没有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