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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白芷一个耳光。白芷顺着耳光,头微微一摆,立刻又转回来恢复了原样。
青蝉看着这般风雨不动摇的白芷,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似乎将要冲破白青宫的房顶一般,更夹杂着她冷冷的话语:“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把你锁在这里!既然名为‘白青宫’,你我都在,才更加合适!我不出去的年岁里,你也永远别想出去!”
看着这般狂笑着说话的青蝉,白芷忽然动了动,而且这动静,还相当不小。因为,白芷是拖着重重的铁链子,向黄金笼子走了过去,然后木然地打开,站进了里面。
青蝉觉得不可思议,当即停下了狂笑,然后不解地看向了白芷。只见白芷终于肯向青蝉看了一眼,而且还是微微一笑,仿佛神佛看着受灾受难而不得解脱的尘世之人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134】 浅滩被鱼虾所戏的龙子
现在是冬天,没错,现在的确是冬天。冬天,除了有皑皑白雪之外,即便是晴空万里的时日,也跟别的季节很是不同。比如,冬天,西湖里不会有满湖的荷花与荷叶。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冬天,即便是晴朗的天气里,也不会出现满目绿色。
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当属夏季里葱郁茂盛的山林之间。而这山林之间的绿色,若是站在山顶观看,更为妙绝。这种妙绝的差距,尤为蟠桃山庄山顶的俯瞰最明显。
若非如此,大丽国原来的皇上何以梵,何必非站在蟠桃山庄的山顶,看往下面的千沟万壑而沉思入神呢?
即便是冬天,蟠桃山庄还是蟠桃山庄,那棵开着红花的古树,还是那棵古树。只不过,冬天的那棵古树,上面已经不再有开着的红花而已。树上没有开着的红花,树下自然就没有飘落的红花,所以那个扫红花的灰衣和尚,也不用再扫,而且是无花可扫。
七年前,外表看起来本就巍峨而破败的蟠桃山庄大门,如今,更加破败而不见巍峨了。所有木制的门框,已经有了更加明显的岁月痕迹,但却不会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何以梵站在蟠桃山庄的大门外面,往下面的山间张望着。因为是冬天,所有翠绿的景色,都换成了灰色的树皮。就连那些树枝,也很是无精打采,似乎在等着春天的到来。
“皇上!”看何以梵神思无限地往远处眺望,灰衣和尚叫了一声,然后徐徐往这边走来。
何以梵没有立即回话,直到灰衣和尚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他才头也不转地说道:“上师,有什么事情吗?”
“春荣冬枯,周而复始。这只不过是自然的常态,皇上还是莫要为此而伤了怀!”灰衣和尚淡淡地说着,眼睛向前方的景色,而这景色,自然就是毫无例外的衰败。
“我知道。”何以梵语气淡然地说道,似乎含有了些许的悲凉,然后才慢慢地继续说道,“我没有伤怀,只是觉得,也许我更喜欢冬天而已。所有的万物都藏匿了,我的世界才会安宁。”
“冬天是很安宁,但是没有春天雨露的浇灌,万物又怎会有复苏的可能?”灰衣和尚淡然说着,双手合十,转身看着何以梵,目光坚定地说道,“皇上是大丽国全国百姓的甘露,若是没有你,他们又该如何自处?老衲虽然知道前些时日的事情,但并不赞成皇上永远留在这里。”
“嗯。”何以梵低低地回应了一声,顺便长长地舒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言语。
原来,自从那天晚上何以梵、青蝉一起跟着白薇去了冷香苑,听到自己的真实身世之后,得知养育了自己十六年的母后柳丝丝竟然是杀害自己全家的凶手。当时,何以梵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既感念于柳丝丝的恩德,又愧对于十六年前冤枉而死的举家上下之人。在这些情绪的冲撞之下,何以梵竟然拔剑而起,刺向了柳丝丝。
当时,何以梵的心态并不稳定,即便是拔出了剑,也并没有真的去刺杀柳丝丝的意思。只是,谁知柳丝丝却挺身而前,把自己的身体喂到了何以梵的剑上。何以梵怔忪之下,并没有反应过来去收剑,看到柳丝丝的鲜血顺着宝剑流下来之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当下,何以梵气急,深感又愤又恨,便扔下手里的剑夺门而出。何以梵走的时候,还说把柳丝丝给自己的东西,全部都还给她,当然,也包括皇位在内。
所以,何以梵从冷香苑里飘飘忽忽地出来之后,便觉得四海之大竟没有他的安身之处,心里顿生各种恼恨之意,也更加明白生活的艰辛,甚至是柳丝丝对他的抚养之恩。黑黑的夜间,何以梵就那般随意地飞奔而走,竟然一直离开了五行城很远,随后找了一处破庙,便勉强在里面安身。
何以梵从小到大都是住在皇宫里,住最好的房间、铺最好的被褥、吃最上等的饭菜、使唤最听话的公公。所以,当何以梵只身蜷缩在破庙的角落里之时,他自杀的念头都有了。而且,当时是深秋,夜晚的寒冷很容易便侵衣而入,何以梵冻得浑身发抖,只可惜破庙里并无挡寒的东西,他只得瑟瑟发抖地自己给自己取暖。
这种与之前生活的天壤之别,简直让何以梵无从忍受,但是又能如何,这些,似乎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何以梵不能否认,在破庙里撑不下去的某些瞬间,他还是有返回皇宫当皇上的冲动。但是,既然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何以梵自然便不能这般回去。而且,那种软弱的想法,瞬间之后,便被何以梵摒除了,他年纪虽然不大,意气但绝对不能小。
就这样,何以梵就默默地呆在破庙里,终于捱到了天亮。何以梵本以为,到了天亮,太阳出来之后,他就不会受寒受冻,会好过很多。谁知,随着天亮而来的,居然是肚子里的咕咕饿意。面对着肚子的咕咕直叫,何以梵开始还能忍得住,到后来,越来越难以忍受之时,便脚步飘悠地走到了大街上。大街上到处都是卖东西的摊位,让何以梵看着更饿。
若非是皇上的身份压制着自己,何以梵还真有上前去抢东西吃的冲动,哪怕吃完之后留在那里给他们刷盘子洗碗,或者过后再来还他们银子。可何以梵毕竟是何以梵,这种想法,他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若真的要他那么做,还如不让他饿死了好。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何以梵终于明白,为什么大丽国受灾受难吃不饱饭的地方,更容易发生各种偷盗抢劫之事,而且还是屡禁不住。也许那些盗贼或者劫匪,本非自己所愿,奈何只是太饿、想吃一口饱饭而已。世人都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什么不反过来想一想?可恨之人,也许都有可怜之处,也未可知。
想到这些的何以梵,终于对难民的灾难感同身受,也决定自己往后更加勤政爱国。可就在这一瞬间,何以梵又茫茫然地回到了现实之中,没错,现实中的他,现在已经不是大丽国的皇上了,他往后既不用、也没有权力为大丽国的百姓做事了。不管往后大丽国的皇上是谁,至少与他何以梵无关了,大丽国的百姓,更加与他无关了。
不管何以梵此时怎么感慨万千,他肚子里的饿意都没有减少半分,甚至当他从悲凉的思想之中回神过来之时,他的眼睛,还正对着一笼刚出笼而冒着热气的包子。
卖包子的小贩站在路边,对每一个来来往往的行人笑着说道:“刚出笼的热包子!刚出笼的热包子!客官,来笼包子吧!”那小贩边笑着拉客,还边把包子举得高高的,正对何以梵的眼帘。包子冒着热气,看起来白白嫩嫩的,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上乘的美味,是何以梵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而且在以前,何以梵根本就不会看包子一眼,觉得做法那么简单的食物,必然不会是美味。既然不是美味,又如何能入得了何以梵的口,何以梵自认不是一个骄奢淫逸的皇上,但在吃东西方面,还是颇为讲究的。
看着美味的包子,何以梵动动嘴唇,咽了口唾沫,然后微微一笑,转身走开了。大丽国这么大,难不成真的还把自己饿死了不成?何以梵这么想着,努力忘记身后白白嫩嫩、看起来极为好吃的包子。何以梵慢慢地在大街上走着,想要找一件自己做得来的事情,挣点儿碎银子,够买个包子吃也是好的。只是,路过了一条街之后,何以梵还是在空着手,茫然而走过,要么是他不好意思,要么是他做不来。
到这时,何以梵才真正地认识到,离开了皇宫的自己,还真是会饿死了。没错,何以梵除了会批阅奏折、审度国家大事,再加上跟文武百官探讨形势,陪母后柳丝丝吃饭,别的,他好像都不会做。说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那只能说明虎不是强大的虎,龙不是强大的龙而已!是他们自己不行而已!
不要!我不要做这样无用的自己!何以梵想着,又往里面热闹的大街上走去。热闹的大街一直都很热闹,而且到处都充满了热闹,甚至连其有些偏僻转角处,都热闹的不成体统。
何以梵看着街边站着的一个壮汉,正在大声吆喝着往院子里拉客人,当下怯生生地走过去,极为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们……你们……还要人吗?”何以梵的声音如蚊蚋一般,很小,说到最后几个字之时,更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听得见。
那个壮汉从上到下把何以梵打量了个遍,然后才诡异一笑,对他说道:“你没饭吃?要找活做?”何以梵一见那个壮汉这般善解人意,当下也不再说话,猛地使劲儿点了点头。
壮汉一见何以梵着急的样子,更加知道他的状况,又诡异地笑着说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青楼,也就是俗称的窑子,拉客人,你做不做得来?”对于青楼这种地方,何以梵也只是有所耳闻,不太清楚里面到底做什么,更加没有来过。看着这壮汉热地笑着,何以梵又赶紧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算了,看你身上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