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长着隐形翅膀飞出听戏楼的消息,自然就越过五行城里的众多百姓,飞到了坐落在五行城东南部分的栾凤阁,然后飞到了青蝉的耳朵里。对青蝉而言,这个消息,无非就是一个噩梦。人,怎么可以被卖来卖去?而且,为什么这个被卖来卖去的人,偏偏就是白芷?
自从在西湖边的凉亭中遇到白芷,二人一叙七年之别,相互倾诉心曲之后,青蝉仿佛生活在一个童话一般的梦境里。而现在这个消息的到来,既毁掉了青蝉的童话,也打碎了她的梦境,这当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噩耗。
凤九桑正在房间里对着铜镜梳理头发时,却见青蝉满脸泪痕地走了进来。青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显然已经大哭过了,两只眼睛红红的,肿的像两颗紫葡萄一般。
凤九桑只从铜镜里看着青蝉,并没有转过身来。看青蝉这副模样,凤九桑已经知道她来做什么了。
青蝉走到凤九桑旁边,不再向往日一般对着她撒娇求宠,而是直接跪了下去,然后哭着说道:“九姐姐,求求你救救他吧!”
青蝉说的这个他,凤九桑当然知道是指谁。
凤九桑梳理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把一把玲珑精致的梨花木梳放在桌子上,轻微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拍卖白芷的时候,我也在场参与有份。但,竞争对手是南无王府的小王爷南无彦,你觉得栾凤阁有那么多的钱财和他的家底相比吗?再说,即便栾凤阁倾尽所有,得来了白芷,也会就此得罪了南无彦。我们往后的日子,还有得安宁吗?何况,我们栾凤阁里清一色的女子,要一个男戏子来做什么?若不是怕你伤心难过的份儿上,我就不去竞拍了。只可惜,我并未能阻止得了事情的发生。”
凤九桑娓娓道来,这些话说得看似颇为动听,但她去竞拍白芷的目的,却完全不是为了青蝉,而是为了白芷,或者说是为了她自己。这些,不过是能让白芷光明正大地进入南无王府的一个计策而已。
听着凤九桑说的道理,青蝉都懂,她只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时钻了牛角尖而已。钻进牛角尖里的人,多半也不再继续跟人讲什么道理,因为她似乎已经独创了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而且,多半还是一套听起来无懈可击难以辩驳的理论体系。
所以,也不管凤九桑说了什么,青蝉只是抓着凤九桑的衣服,哭哭啼啼地说道:“九姐姐,他是人,他不是一件物品,他不能被卖来卖去啊?!”
凤九桑轻声叹了一口气,也决定不再跟青蝉讲道理,只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谁说人不能被卖来卖去?何况,那些被卖的人,本身就是自愿的。比如这栾凤阁里的女子,有很多就是我买来的,而且有几个,我买的时候,你也在场。当时,怎么没见你说人不可以被卖来卖去?而现在,被卖的人不过是听戏楼里的一个戏子,就算是你的故知,也轮不到你为他说话吧?”
“那……你买花兰的时候,我确实在场。可她是走投无路啊,你买她,其实是收养她,是为了她好。而现在……他被卖,却好像不是走投无路吧……”青蝉依旧跪在地上哭着说道,不敢去看凤九桑。
“你怎么知道白芷不是走投无路?你怎么知道白芷不是自己愿意的?”凤九桑说着,转过身来,想要去扶起地上跪着的青蝉。
青蝉挣脱了凤九桑的手,摇了摇头,哭着说道:“九姐姐不救他,我便跪在这里不起来!”
凤九桑便放下手,从桌子边站了起来,然后徐徐说道:“就算你跟白芷以前认识,再说深一点,就算你们两个现在有感情,那又能怎样?你们以前的认识有多少,你了解以前的他吗?隔了七年未见之后,你确定还能了解现在的他吗?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七年前有什么经历,这七年里又经历了什么,这些,你都知道吗?”
青蝉听完凤九桑的话,瞬间有些眩晕。她不得不承认,她不了解白芷,一点都不。七年之前,只不过是几日的萍水相逢,七年之后,也才只见过两次面而已。至于这七年里,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他去南疆学戏了而已。
七年……七年能发生很多变化,而且七年的变化之前,她都不了解他。她只知道,他曾经送给自己一个陶瓷娃娃。那个陶瓷娃娃,经常被她揣在怀里,捧在手心里,像是对待一个非常珍贵而又容易破碎的东西。
七年。
青蝉想到这里,忽然很纳闷,然后便流着泪问道:“九姐姐怎么知道我是七年前见过他的?”
凤九桑一惊,才知道刚才一激动,说错了话,便赶紧说道:“你在你小师父那里住了五年,在我这里住了两年,所以认识白芷的时间,应该是在七年之前吧?当然,也很可能是八年、九年之前,那个时候,你还在跟着你爷爷,对吧。可眼下的问题是,我确实对这件事情无能为力,当真是爱莫能助。”
“九姐姐……求求你……我虽然不了解现在的他,但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我的感觉,一定不会骗我的。所以,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他……”青蝉仍旧哭着说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不是你想做就有办法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救他?因为你觉得你没有这个能力,可是我就有这个能力了吗?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做好生意、养好你们的女人,我自己的人生我都拯救不了,我拿什么去拯救他的人生?”凤九桑说着,轻轻地叹起了气,似乎她的心里,也藏有很多无可奈何地事情。
青蝉听着,却想起了另一个人,和那个人说过的话。白芷在听戏楼里第一次开唱时,自己呆呆地向他走去,那个人突然走过来把自己拉出去,还对自己说了一些话。那个人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边界,谁都管不了谁,谁也救不了谁。所以,每个人能做的,无非就是注意着自己自由的边界,别撞到头破血流就好。”
那个人,就是荷出尘。
为什么九姐姐说的道理跟荷出尘说的道理一样?难道即便是像他们那样的人,也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还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太年幼,不懂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
看青蝉呆呆地想着,凤九桑便走到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温和地说道:“你觉得,我能怎么样帮他?”
凤九桑能怎样帮白芷?这个问题青蝉并没有想过,因为在她的心里,凤九桑就像是一个救世主一样,一定可以救她,也一定可以救白芷。可是,当这个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青蝉的面前时,她自己突然就没了主意,她也不知道现在该怎样去救白芷。
阻止戏老六把白芷卖给南无王府?把白芷从南无王府里再买出来?这两件事情,显然都不可能。
凤九桑见青蝉不说话,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心疼她。十天之前,还完全是一个活蹦乱跳的耍猴儿,现在不过是为了一个人,却变成了这般深闺怨女的模样。
青蝉在凤九桑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凤九桑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像一开始只把白芷当做一颗棋子一样,时间久了,也会有感情,也会舍不得。凤九桑开始很希望青蝉陷入对白芷的感情里,那样就会对她很有用。可当真正看着青蝉为白芷而难过时,凤九桑心里却又很心疼。
也许,凤九桑只是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对柳行之的感情。
爱而不得,本身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共鸣。尤其是,女人之间的共鸣。无论是哪一种原因的阻挠,最终的结果都是得不到。
这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让一个女人痛苦,并对像她一样痛苦的女人产生同情了。哪怕她是很强大的栾凤阁阁主,痛苦与同情的感觉,却不会与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什么差别。
“起来吧,青儿,也许这件事情,你还是忘了比较好。再说,南无彦是出了名的爱戏如痴,他肯定会对白芷很好的,就像你在我这里一样。也许,对白芷而言,这也是一个他能够青云直上的机会。”凤九桑说着,再次想要去扶青蝉站起来。
青蝉依旧跪着,两眼流着泪,坚决地说道:“不!九姐姐,你只是在安慰我,那个小王爷不是你,他也不是我。没有人喜欢寄人篱下,也没有人喜欢被卖来卖去。你不救他,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等你想出来办法时,告诉我,我再去救他。”凤九桑看着跪在地上的青蝉,也不再理会她,直接走出了房间。
因为凤九桑心里很清楚,就算南无彦对白芷再好,那也湮灭不了南无王府是一个龙潭虎穴的事实。人入虎穴,该当如何生存,恐怕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不能寄希望于别人。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青蝉还是跪在凤九桑的房间里,不肯站起来。
而此时的今天,白芷已经被南无彦风光无限地接进了南无王府。这本来就是既定的、无人能够改变的事实。发生,是一定的,不定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可是就在今天,这个事实已经发生了。
青蝉在地上跪了两天,不吃不喝也不睡觉,眼睛只直直地盯着地板。地板上什么都没有,不用盯着地板看。但死死地盯着地板看,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防止自己的身体晕倒下去。
看青蝉在这两天里消瘦的样子,凤九桑似乎也不忍心只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了,便走到青蝉面前,似乎有些无奈地对青蝉说道:“青儿,也许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救他的办法。”
青蝉听到凤九桑的话,赶紧抬起头来看着她,两日里死灰一般的眼睛,终于闪出了它原本应有的光芒。青蝉愣愣地看着凤九桑,动了动发白而干裂的嘴唇,轻轻地叫了一声:“九姐姐……”
三个字喊完,青蝉心里最后一点撑下去的毅力也崩溃掉,当即昏倒了。凤九桑看青蝉的身体一晃,便去接住了她,然后把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里,放到床上,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