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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两人的搏杀只是开场战,再下去可能演变成大规模的混战,这玉龙岗上只怕要变作腥风血雨的屠场了。
正在此时,一股撕心裂肺的啸声忽然由左近的丛林中传出,它像无数的钢刀,刺进玉龙岗上每一个人的心房,似乎在一片片、一丝丝,将人们的肌肉、神经,一点点的撕剐下来。
汗水由人们的毛孔中大量的涌出,痛苦的呻吟在玉龙岗上此起彼落。
风云丐与葛城的搏杀早已停止,他们正以全力抗拒啸声,自然无力再战。
在场众人之中,以丐帮帮主沙璞、金刀丐傅炳龙、令狐长善、令狐长明等四人功力最高,他们虽是全力运功,但也仅堪自保,那长啸者修为之深,岂不是骇人听闻!
也许他不为已甚吧! 当人们濒临崩溃的边缘之际,啸声突然中止,使人们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
沙璞跃起身形,向左侧丛林抱拳一拱道:“朋友好功力,既然高轩莅此,何不现身一见?”
沙璞语音甫落,一名身材修长,轻袍暖带的老者缓步走出,他身旁是一位红衣红裙,面蒙紫纱的丽人,两人并肩齐步,相偕走进场中。
沙璞双目大张,向来人愕然注视道:“你是夜雨庄主?”
来人冷冷道:“不错,老夫正是公孙冠。”
沙璞道:“庄主素行高洁,超然物外,尘俗之中很难见到庄主的侠迹,今天大驾光临咸阳,这是咱们同道的一份荣幸。”
公孙冠而无表情地哼了一声道:“别捧我,在下也是一个俗人。”
他身旁的红衣女郎接口道:“你没有说错,咱们庄主原是不愿涉足尘俗的,怎奈江湖之上群魔乱舞,大好河山被你们任意糟蹋,庄主虽是菩萨心肠,也不得不下凡来降妖捉怪。”
沙璞面色一变道:“你是什么人,说起话来竟然这般无礼!”
红衣女郎撇撇嘴道:“我对你说话已经相当客气了,主子对奴才难道还要打恭哈腰不成?”
红衣女郎太过份了,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身分一向受到江湖同道的尊敬,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中说是主子对奴才,这不只是沙璞勃然震怒,所有在场的丐帮门下,没有一个不气忿填膺,攘臂欲战的。
公孙冠虽然是北圣一脉的传人,但双拳难敌四手,如若当真以死相拼,他们不见得就能全身而退。
公孙冠不会想不到这些,红衣女郎自己也十分明白,她却阴森森的哼了一声道:“别发火,帮主,你何不先运功试试?”
听红衣女郎的口吻,沙璞可能中了暗算,及运功一试,他那张似巽火的面孔,忽然变成铁青之色。
“你敢暗中下毒……”
“这个嘛!本夫人没有这份能耐,也不敢掠人之美,其实谁下的毒都一样,反正你们今后必须听从咱们的指挥。”
“休想……”
红衣女郎自称夫人,她自然是夜雨山庄庄主公孙冠的夫人了,公孙冠是北圣一脉的传人,虽然他很少行走江湖,武林各派对夜雨山庄仍然不敢稍有亵渎,何况适才那一阵啸声,已然艺压群雄,人人畏惧,再加上在场者全部中毒,丐帮及令狐世两帮虽是人多势众,却已失去战斗之力,此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听凭宰割,还能有什么法子?
不过,沙璞毕竟是一帮之主,他可以慷慨赴死,决不能屈辱投降,因而才说出“休想”二字。
红衣女郎忽然悠悠一叹道:“你这是英雄主义在作祟了,想想看,为了你一点虚名,一点自尊,竟使丐帮精英毁于一旦,所谓天下第一大帮,就此万劫不复了,你纵使身死九泉,有何面目见丐帮祖先于地下!”
沙璞闻言一呆,豆大的汗珠立刻由面颊之上沁了出来。 良久,他才面色一整道:“好,咱们听你的,但士可杀不可辱,希望你不要过分。”
红衣女郎微微一笑道:“本庄志在天下,正要贵帮的合作,怎敢对帮主有什么不敬。令狐长善,你怎么说?”
天下第一大帮都俯首称臣,令狐长善还有什么好说的?剩下一些小门小派,自然是让人牵着鼻子走了。
大局方定,丛林中忽然趋出幢幢人影,为首的是夜雨山庄的总管眭皖,身后是神火、青纱、圣力、铁牌等四队列队而出,这般人精神饱满,神采飞扬,每一个都是能征惯战之士,瞧得在场群雄目瞪口呆,心头暗中惊惧不巳。
敢情夜雨山庄是有备而来,他们纵然没有中毒,只怕也难逃这一个劫运。
沙璞长长一叹道:“庄主志在天下,自然要咱们替你效力,但咱们身中剧毒,只是一些病夫,如何能为庄主奔走!”
庄主夫人道:“说的是,卜前辈,劳你的驾。”
一名身着白衣的秃顶老者应声由树后走出,他身后跟着四名短衣大汉,每人手中提着一个水桶,桶里盛着满满的黄色药水,还有一柄长把木勺。
白衣秃顶老者命从人将木桶放置场中,然后大声宣布道:“桶里是解药,但不可多饮,每人以半勺为限。”
丐帮五老之一的虎丐周杞道:“阁下姓卜,莫非是毒王卜海涛?”
白衣老者道:“不错,老夫正是卜海涛。”
虎丐周杞道:“听说前辈精研毒物,只是为了济世救人,可是……”
毒王卜海涛哼了一声道:“人是会改变的,是吗?快服解药吧!多说废话对你并没有好处。”
毒王卜海涛名满江湖,其使毒之能,天下无出其名,他居然也投入夜雨山庄,看来当今任一门派,都难以逃出公孙冠的掌握了。
在场群雄虽然都是一时之选,但人在矮檐下,谁敢不低头,只好默默地饮用解药。
当然,其中也有不甘臣服之人,寄望于剧毒解除之后放手一拼,纵使斗夜雨山庄不过,山河如此之大,那儿不可以安身立命?
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这些人的想法却瞒不过庄主夫人,当他们取用解药之际,她立即贯注内力,发出朗朗娇音道:“各位,有一件事你们只怕还不太明白,我说了虽然会使你们大失所望,但我又不能不说……”
闯荡江湖的人物,警觉之心极高,那些意欲发难之人,在听到庄主夫人的言语之后,立即按兵不动,想听听她的下文。
庄主夫人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们所中之毒是三步跳,及七尺倒,除了毒王的独门解药,天下没有人能解救你们。”
三步跳,七尺倒,是天下之至毒,一种就足以亡身,他们同时身受两种奇毒,任是何等人物,也不能不悚然动容。
庄主夫人接着又道:“你们所服食的解药,只能维持百日,如若不继续服食,百日一到,神仙也救你们不活,所以……”
她不再说下去了,因为大家全都明白她的意思。
但人上一百,各种各色,虽然大家心里有数,还是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物,在场群雄之中,令狐长明就是其中的一个。
“请问庄主夫人……”
“什么事?”
“庄主夫人是要以毒药控制咱们的行动了?”
“我没有这么说,阁下如果想走,尽管请便。”
“庄主夫人这样就太过份了,你明知不给解药,咱们百日之后必死,为什么还要咱们自趋绝地?再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然要咱们替夜雨山庄效力,为什么不解去咱们所中的剧毒?”
“阁下误会了,敝庄并未怀疑各位,而且很想一次解除你们所中的奇毒,只可惜中毒的太多,寻找解毒药物又十分不易,能够在百日之内抑压各位体内的剧毒,就要花去敝庄不少金钱和人力,所以一时之间实在无法作彻底的根除。”
庄主夫人口若悬河,说的话也入情入理,结果是令狐长明浪费了不少口舌,还是新瓶装旧酒,对现况并没有丝毫改善。
惟一不同之处是丐帮与令狐两大门派,同时变作夜雨山庄的部属,当年雄霸一方,如今俯仰由人而已。
赤水是华县以西的一个镇集,距离华县不足二十里,从这儿经过的旅客只是打尖,所以商业并不怎样繁荣。
这天傍晚时分,一队人马来到赤水,他们只是想穿镇而过,意欲赶到华县投宿,但他们刚到镇口,就被一群人拦住去路。
“站住!各位,此路不通。”
拦路的是铁丐铁山、虎丐周杞,及丐帮精英三十六红衣血丐。这群人是丐帮的精华,名头之响,江湖上无人不知。
除了这群丐帮弟子,还有两特殊的人物,他们一个穿褚衣,一个着黑袍,神色冷肃的立在丐帮弟子的前面,适才说话的就是那位黑袍大汉。
被阻于镇口的正是郭氏家庭,他们离开西安延秋村,方欲返回铁鹰堡,不意才到赤水镇口,便遭到丐帮拦截。
丐帮五老及三十六血丐,目标显明,那么这位黑袍大汉必然也是丐帮的高人了。
郭铁鹰止住家人,向黑袍大汉双拳一抱道:“郭某与贵帮素无嫌隙,尊驾率众阻路,究竟为了什么?”
黑袍大汉道:“你与丐帮有无嫌隙不干我的事,只要你是姓郭,那就不会错了。”
郭铁鹰道:“尊驾不是丐帮弟子?”
黑袍大汉道:“我是不是丐帮弟子,你就不必管了,出招吧! 姓郭的,咱们除死方休!”
郭铁鹰愕然道:“朋友,要过招咱们奉陪,但咱们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你这是为了什么,总得把话说个明白。”
黑袍大汉道:“你当真要知道?”
郭铁鹰道:“是的。在下洗耳恭听。”
黑袍大汉道:“咱们奉庄主之命来杀你们,只要是姓郭的,斩尽杀绝,寸草不留。”
郭铁鹰勃然震怒道:“贵庄主与敝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了,请问贵庄主是那位高人?”
黑袍大汉道:“夜雨庄主公孙冠,阁下必然有过耳闻。”
郭铁鹰呆了一呆,忽然仰天一阵狂笑道:“北圣一脉的人?这倒是咱们的荣幸,尊驾呢?强将手下无弱兵,自然也是一位高人了。”
黑袍大汉道:“好说。在下卜占山,这位是木昆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