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一起接连抽完三支烟。
默契的不言语。
抽光了他的半盒烟,他两指捏着空烟盒把玩,忽然开口:“我以前说过,他想说的话,无需借他人之口,可是这次的确是他让我来问你,等一切事情平息了,愿不愿意多一帮兄弟?”
我缓缓抬眼看他。
他被我看的表情渐渐不自然:“你这是,耍大牌呢?”
他干咳一声:“他说,宋芷嫣大概希望孩子多一个舅舅。下次他们吵架,他也好多一个出气筒。”
不等我回答,他就把空烟盒扔到我身上:“老雕说,能共同抽完一盒烟的人,就是兄弟。你接下了,我就当你答应了。”
“幼稚”我学宋辞方才教我的那样,露出牙齿,灿烂的笑。
笑着笑着,不知怎么,就落下了泪。
☆、58峰路转
——殷亦凡,你是我的神。
李探长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任宋芷嫣闭目沉思,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此情此景,若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已无法控制痛哭流涕或者闹到天翻地覆。可是她却很快恢复了平静,此刻,连眼泪都掉的那样小心翼翼,彷佛生怕惊动这一场,美好的梦。
这场,不是梦的美梦。
殷亦凡没有选错人。
也只有这样脱凡的女子,能配的上他用生命熔铸的六年时光,配的上他惊艳有生之年的下半程。
他李斯自命清高,目空一切,唯独只有一人能让他心悦诚服。而让他心悦诚服的这人,此刻正如往常般,从容不迫的站在门口,眼睛望着他身边阖眼安宁的女人,面无波澜,眼底的温柔却一发而不可收。
李探长默然低笑。
这天造地设的一对,连面对这样惊涛骇浪的退潮,都是如此默契的复刻彼此,一个比一个更冷静。
他走过去,象征性的捶了捶殷亦凡肩膀处,然后单手轻抱他一下,随后与他擦肩而过。
“兄弟。恭喜你。”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飘远的同时,宋芷嫣,缓慢的睁开眼睛。
殷亦凡走到她身边,徐徐蹲下,捏着她冰冷的手,慢慢贴到他脸上,极轻的叹出一口气。
她的另一手也靠近他急剧消瘦的脸颊,无限眷恋,轻柔滑动。
她的视线投向他的眼底,那一抹触碰,是天崩地裂后的宁静,是千难万险后的死而复生。
她似乎从没有如此认真的看过他这么久,或者说没有勇气。她如果早点能洞悉一切,就会发现,他瞳孔的大小,仅仅能容下一个她而已。
他专注望着她的样子,如此令人心醉,以至于她泪流满面,都浑然不觉。
她对着他,静静绽放出一个摄人魂魄的微笑。
“我都听到了。”她说的极慢,似乎怕他听不清楚:“一切有关于我,都是本能。”
他的手沿着她的手臂,滑向她的肩膀,然后覆上她的后颈,他慢慢起身,揽住她,深深的,几乎将她嵌入身体中。
宋芷嫣转过椅子,双手紧紧的圈住他的腰身,脸隔着衬衫贴紧他的皮肤,汲取着他的气息,泪染他一身。
“你说过,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沉默也可能是一种否认。”她忽而哽咽:“我却没有记牢,变成了你生命中所有人的其中一个。可是,你有没有记得,那天晚上,你对我了不止这一句话,你还说——不是你做的,不要承认。不要承认……”
他不语,将她搂的更紧。
“假如我们位置颠倒,大概我也会义无返顾去做你做过的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过程中出现了不在你掌控内的意外,如果我执意要取了你的性命以慰我爸爸在天之灵,如果你支持不到风友辉垮掉,支撑不到真相大白,那我又要怎么办?我去哪里再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殷亦凡?”她所有的情绪中,仅此一样,让她痛彻心扉,那就是,后怕。
“假设你的如果存在,那么就说明风友辉呕心沥血的计划成功了,以人之常情来看,耗费大半生筹划,他大概早已意丧心病狂,一旦成功,他一定是,不死也疯。那时,就算他命还在,也无暇再去伤害你。他本身的目标就不是你,如果我最终抗衡不了他,那用我的命来换你安全,也不是不可以。”
在他所有做好的准备当中,还有一条是万不得已之策,就是当大局无可扭转时,顺手推舟将宋芷嫣看到的假象,变成现实。既然保护不了她,就没有资格奢求她爱的延续。他从不畏惧死亡,他只不过是舍不得把她交在别人手上,因为,再没有人,能够爱她,像他一样。
他手指顺入她的长发,令她抬头仰视他:“在能说爱的时候,我不肯对你说出口,所以,这六年,就是我对你的补偿。”
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他从小生活在冷硬的父爱里,本能排斥异性。他不懂爱,也不需要爱,他看着宋辞身边娇柔做作的女孩子一个接一个,看着殷逸铭苦苦追在左飞飞身后却求而不得,更加坚定了他独身主义的信念。
所以即使他已经明了,那个叫宋芷嫣的女孩子,在那么多无意的瞬间轻而易举的瓦解了他的抗拒,他也还是不肯承认,那就是喜欢。
直到她上了大学搬出家里,他日日回房,路过的不再是一张小心翼翼的笑脸,而是一堵紧紧关闭的房门时,他的心,莫名的空掉了一半,似乎是,跟着谁远走了一般。她入学一个月之后,他紧接着搬出了家里,把自己全部精力投到他向往很久的侦探行业,那时他与李斯初结识,李斯全然被他机器人一样的工作效率所震撼,死心塌地的屈于他下,与他合力打造出一个侦探社的雏形。
时过境迁,殷亦凡的思绪再回到往昔时,竟隐隐的有一种人不胜天的无力感。
他为刻意忽略她而倾身所投入建立的事业,最终变成他走向她的捷径。
假如没有宋芷嫣的存在,他不会提前这么久实施这个计划,可假如他不是提前这么久实施这个计划,他就永远没有可能第一个知道,宋业航与父亲的经历,或许是另有隐情。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宋芷嫣轻声,从六年前将他唤回。
“去泰国之前,你来找我的那一天。”
那个晚上,当远光灯照亮瑟缩在地上的她的一瞬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刻骨锥心。
李斯给出的调查报告,洋洋洒洒将近十页,就放在他的车后备箱内。他几乎已经能够确定,不是宋业航所为。
可是他依然冷静的在停车的一分钟内做好了最后的决定。他初涉行业不久,手里的资料不足以说清楚事实,只能用来自行推断。而且外面追杀宋业航的叫嚣声喧天,他根本没有能力让她毫发无损,所以,他的犹豫与痛苦,一丝也没有落入她的眼中。
他硬着心肠,对她说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话。
他捏住她手腕,将她推入杂草堆时,他口袋中,还放着他为她准备的第一份礼物。
那条精致的钻石项链,他第一眼看到,就毫不犹豫的掏钱买下。走出商场很久,他才知道,他方才的果断,是为了谁。
谁能想到,冷漠傲然的殷亦凡,20岁那年,也会自己一人在独居的房子里,楼上楼下走了无数遍,像个未经世事的青葱少年,手里握着丝绒项链盒,一遍遍思索着,该怎么状似不经意的把礼物送到她手里。
他在家里来回走了几天,那条项链就在他书桌上放了几天,他一次次拿起,又一次次放下,到了最后,几乎放弃。
可是,就在诀别的那一天,他早晨出门时,鬼使神差的把项链放到口袋中,没有再放回去。
他想,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能见到她,他大概,会把迟到太久的那些话,悉数,说给她听。
他这一步,迈出的实在太艰辛。
可惜,天意弄人。
他的确见到了她,在十二点到来之前。
他每说一句,她的眼泪就更汹涌一些。
她抱着他的腿,卑微的抵死哀求。
他抓着她的手,用力到连心尖都在颤抖,他猩红的眼底,不是恨,而是泪。
还好,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发现。
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与死去无异。
她说,不要忘记我……
她说,我爱你……
明明是他要说的话,她又一次抢先说出口。
他亏欠她的,上碧落下黄泉,也要追上她的脚步,全数奉还。
他对自己发下毒誓,下一次,无论她如何要他放手,他都会学着她今天的样子,誓死不从。
他做到了。
殷亦凡低头俯视臂弯中的稀世之珍,用手指按在她的唇角边:“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肯选择告诉你实情,在我这里,只要万全之策。任何会造成你闪失的可能,都不在可以选择与考虑的范围内。这些年,你最安全的位置,是冯友辉的棋子,是做他手中的王牌,他想用你牵制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他的用心良苦,云淡风轻,用三言两语带过。
当千万种选择摆在他面前,他几乎没做犹豫,毅然决然选了耗时最久,自己最铤而走险的方式,只为扼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宋芷嫣深深吸气,脸上的笑容晕的更耀眼:“殷亦凡,你是我的神。”
他弯□子,凝视她的眼睛:“面对心爱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做神,我也一样,可是如果不能成神,我可能就没办法支撑到今天,支撑到你完好无损的回到我身边。”
他依旧望着她,手掌小心的触摸她凸起的小腹:“无论是宁子哥,还是宋辞,他们在这条漫漫长路上都清楚自己要打败的是什么,而我,要打败的是我自己。假装自己不爱你,假装自己不在乎。而实际上,我真的很幼稚的每一天都活在——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不知道怎么好好活下去。这样无望的生活中。”
在没有把有可能对你造成伤害的人清理干净之前,不管我多么想做殷亦凡,我都不能。
可是我又多么庆幸,不能去爱的,只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