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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的!”众人都嘻嘻哈哈的应和着。刚进楼时的那点沉闷气氛立刻一扫而空。
“对了,你们怎么会这么及时的赶过来?我好像并没有派人往京中送信啊。”福清忽然想起来,遂奇怪的问道。
“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苏秦大人来找的我,说索额图想要对明日轩不利。”多罗仔细回忆道,“起初我也不信他,但他又说这是江苏老家传来的消息,绝对可靠。”
“苏秦……江苏老家……苏家……”福清的食指有以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垂眸思索片刻方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苏岑的大伯嘛。”
福清抿嘴一笑,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许的神采。“呵呵。这个苏岑,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切,什么嘛。”多罗皱着眉将身子凑近福清,佯装吃味儿的问道,“苏岑是谁啊?他是有心的孩子,那我呢?”
明日轩众人见多罗师兄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窝在福清身边撒娇卖乖。哪里还有人记得他是个贝勒爷?全都发出阵阵嘘声,笑作了一团。
福清也嗔怪着用手指点点多罗的额头。
一晃都八年了,当年那个蛮不讲理、妄自尊大的十二岁少年,竟然已长成了要为她遮风挡雨的大男人。
福清看着这群可以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真是百感交集。
她有些感动,有些骄傲,还有一些……莫名的失落……
“院士你没事吧?”多罗起身一撩衣服下摆,双手撑住福清两边的扶手,半蹲在了她的座椅前。一双澄澈的朗目盈满了关切。“是太累了吗?还是……在担心太子的事儿?”
福清却是一脸的惘然若失,她拍拍多罗的手道,“你们这次真是太冲动了。我是没关系的,但是你们不该回来,不该这样直接对上太子和索额图。这对你们未来的仕途之路,可能会有影响的……”
“院士您方才愁眉不展的,就是在为我们担心吗?”多罗咧嘴一笑,眼中的光亮仿佛能驱走世间的一切阴霾。
“这里是楚风楼,是我们的家的啊。我们不回这里,还能去哪儿呢?”他轻轻握住福清的手,就好像小时候无数次,福清温柔的牵起使小性子的他一样。
多罗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个令他痴迷、令他崇拜,也……令他揪心的女子。天地万物在他眼前,都变得那么渺小。“院士您还记不记得,在我去年离开这里的时候,您曾经对我说过,您说我们生来就是大清最勇猛的雄鹰,注定是要展翅高飞的。”
他嗓中哽咽了一下,低头偷偷拭去眼角的湿润。“可是,我今天想要告诉您。我们根本不是什么生来的雄鹰,我们只是一群空有金架子的纸鸢。
是您,细心的为我们描上了绚丽的色彩,插上了高飞的翅膀。于是,我们才有了今天……”
此时,座位上的福清,早已情难自抑的红了眼眶。
多罗忽然站起身来退后几步,不顾福清满眼的惊诧,郑重的一甩马蹄袖跪了下去。双膝触地时的沉闷一响,几乎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福清,朗声说道,“我乌郎罕济尔默氏济拉玛,未敢一日忘师恩!”说罢,就两手撑地,深深的弯下腰去。
几乎就在同时,明日轩的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的离开座位随之跪倒,高声喊道,“吾等未敢一日忘师恩!未敢一日忘师恩……”
整齐的呼喊声、叩头声在空旷的大堂内回响,无可避免的搅乱了福清心头的一池春水。
对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八旗贵胄、文武官员,听着他们那一声声发自心底的虔诚呼声。
恍惚间,福清几乎感到自己正飘在云端,已位尊九五……
最后的朝阳
众人又嬉笑着说闹了一番后,福清才寻了个由头让大伙儿先回明日轩休息。只单独留下了多罗贝勒济拉玛、大理寺少卿竹歆以及一等轻车都尉卫剑锋三人作陪。
福清会只叫他们三个人留下,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一来,这三人都是最早进入明日轩的一批学生。与她相处的时日较长,感情自然也比其他人亲厚一些,足已交付大事。
二来,这三人都是颇有背景的官宦子弟,将来必定是要飞黄腾达,成为明日轩的肱骨之将的人。也是她以后在朝堂上的依靠。
三来,这几人都算是天子近臣。他们,都一定认识康熙!
“院士您是不是有话要和我们几人说?”竹歆见福清叫他们留下却迟迟不曾言语,故开口问道。
“啊?什么?奥,是呀。”福清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有些自失的一笑道,“你瞧我,又走神了。”
她拿出从刚才起就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金牌令箭,递给多罗贝勒济拉玛道,“多罗,事情都结束了,这个你就收回去吧。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院士,我……我不能收回这个。”多罗眸清似水,眼底一片真诚。
他见福清犹要开口再劝,连忙抢着说道,“您先别说话,听我说,这块保命符您必须留着。
且不论一开始要抓您的主意是不是太子出的,但经过这么一闹,您已经得罪太子了。这次是我们运气好。这么巧,有人千里迢迢的从江苏给京城送信;这么巧,涅穆尔带来的兵竟然不是他的亲卫,对他并不死忠;这么巧,江苏巡抚居然也出现的如此是时候。”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并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看福清仍是一脸不甘愿的样子,多罗不禁有些焦躁的用力拉拉自己的领口,心烦意乱的摆手说道,“你就当是为了我收下的?成不成?
你说我要你跟我进京,你又不肯。那只有它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离开啊。不然,你总不能要我寸步不离的在江苏守着你吧!”最后这句话,多罗几乎是有点儿失控的吼出来的了。
竹歆和卫剑锋都瞠目结舌的望着多罗。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竟敢和院士这么说话?!
福清的脸色也是难看的紧。尽管她心里清楚,多罗这么生气也只是因为担心她。但看着自己的学生化身“咆哮教教主”,她还是憋不住心里的火。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福清拍案而起,秀气的眼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看来我这阵子真是太纵着你们了!弄的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济拉玛,你现在立刻就给我滚到书房里去闭门思过!罚你明天一天都不许吃饭!”她狠狠地用手指了下明日轩的方向,便背过了身子不再说话。
济拉玛却双拳握紧,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着。他瞪圆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福清的背影,一步都不动。浑身都散发着不服气的气息。
有一瞬间,竹歆几乎有种多罗会冲上去给福清一下子的错觉。
“扑哧……”在这紧张的时刻,卫剑锋竟然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这下连福清都回过头来开始瞪人了。
“不要、不要,院士您不要骂我啊。”见福清愤愤的看着自己,卫剑锋慌忙摆手讨饶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哈哈,是院士您刚才说要罚济拉玛不许吃饭,让我忽然想起小时候了,所以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卫剑锋一介武夫,嗓门本来就大。可是在福清直勾勾的逼视下,他的声音是越来越小,最后竟只如蚊虫嗡嗡一般。
五大三粗的一个都尉,却在一个小姑娘跟前手足无措、眼神乱飘。这样的场景真是显的分外滑稽。
但竹歆倒不怕福清那宛若要吃人一般的眼光。刷的一甩折扇,笑的真叫个风流倜傥。“是啊,学生也记得呢。小时候书院里的师傅们动不动就爱说,罚谁谁晚上不许吃饭。最后都是您老人家趁人不备,偷偷的给大伙儿送吃食的。
您还说啊,学生犯错都是老师不好,应该罚他们不许吃饭才对!”
见三人都用揶揄的眼光看着自己,福清面上不禁一红。嗔怪的斜了竹歆一眼,笑骂道,“哼,因为你小时候最皮,被罚的也最多。所以就你记得清楚!”
本来是火药味很重的现场,经过几人这么插科打诨的一闹,也都冷静了下来。
“唉……”福清摇头叹了口气,还是主动走上前牵起了多罗的的手。可多罗心里还在生气,故有些别扭的转过了身子。
福清只好又绕到另一面,讨好的扯住了多罗的袖口。“你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别扭。难道还要我出去买栗子糕哄你不成唔嗯……乃从开……”
福清话未说完,多罗便紧张的捂上了她的嘴。“喂,你不要说啊!”
竹歆和卫剑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指着两人笑道,“奥,栗、子、糕!”
“好了、好了,都不要闹了。我们说正事吧。”福清心里记挂着康熙那边的动静,也没心思再与他们玩笑。
她拉过多罗一起坐下,正色严肃的说道,“这个东西你必须收回去。如果我已经得罪了太子,那你不也一样?你同样也需要这个东西防身啊。”
“我和你不同。”多罗孩子气的咬住唇,执拗的推开福清拿着金牌令箭的手。“我是父王的长子,我有世袭的爵位,我有整个乌郎罕济尔默氏家族为我撑腰。就算是太子和索额图,也拿我没有办法。”
“但是你……”多罗正说着,却忽然顿了一下。怕接下来的话会让院士难堪,可眼下似乎又非得下猛药不可。
终于,他一咬牙还是继续说道,“可是你一介平民,就算再有钱也无法和皇家抗衡。你只有我们,也只能依靠我们啊!”
面对着对自己一片赤诚之心,全心全意为自己打算的多罗,福清只觉心里一热,连鼻子里都感觉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