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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清的嘴边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这个老家伙到了今时今日都还不愿安分啊。他以为不让那些人上门,就可以保存实力,以图后起了吗?真是太天真了啊……
——花厅内——
索额图端正的坐在一张梨花木太师椅上品着茶。即使现在已被撤消了一切职位,赋闲在家,却仍然没有显出半分落魄来。举手投足间,还颇有那么两分宠辱不惊的味道。
福清远远的看着状作闲适的索额图,即使他的行事作风并不讨自己的喜欢,她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赞一句,“不愧是一度权倾朝野的首辅相臣。这份定力,就算只是表面功夫,也不是常人能学的来的。”
“呵呵,久闻索大人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啊。”福清一进门就率先寒暄道。
“敢问姑娘是?”索额图皱眉打量着眼前负手而立,含笑望着自己的年轻女子。思索片刻后,确定自己的确是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索大人不知道我?”福清有些讶异。这才想起她刚才似乎只说了自己是皇上派来的,却没说过姓甚名谁。
“我就是福清。”她干脆的说出了一句简单到近乎失礼的话。
福清没有按照一般人的习惯,在名字前加上一大堆的头衔。因为‘福清‘这个名字,早在几天前那场轰动全国的册封大典上就已名扬天下了,根本无须多做解释。
“什么?!你来做什么?!”索额图那张平静的面具立时出现了一瞬间的裂痕。他强自压抑着怒火道,“我想,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就想端茶送客。
“慢着!我可是奉了皇命来的,岂容得了你乐意不乐意?!”福清拿足了架势道。
一听这话,索额图只好僵硬的收回了扣着茶盏的手。憋着一肚子的气坐回了原位。
福清这才满意的一笑,也不用人招呼,就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面带嘲讽的说道,“更何况我与索大人虽然素未谋面,但也算是神交已久了。而今您出了事,我怎么着也得过来看看不是?”
索额图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我看福院士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多做客套。
“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信不信?”福清一脸无辜地说道。
“小姑娘,你把老夫当成傻子了吗?”索额图讥诮的笑道,“成王败寇,老夫认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就只说了吧。别妄想用这些三岁娃娃都不会相信的疯话来骗老夫。”
“我骗你做什么?”福清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不禁有些不耐烦了。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直直的走到索额图跟前俯视着他道,“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价值吗?请你搞清楚眼下的形势吧!现在我是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而你只是一个待罪的散佚大臣而已!而且,还是一个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罪臣!”
喊完这通话,福清憋了几年的怨气总算是发泄了出来。虽然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胜利者的风度,但是她已经忍气吞声了这么久,不任性一次实在对不起自己。
“你、你……”索额图颤抖着手指着福清,脸涨得通红,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敢骑到他的头上来了吗?!
但气归气,福清的这一通吼,其实也无异于像是一桶冰水浇在了他翻腾着的心火上。虽然令他难堪,但也让他一直烦躁不安的心冷静了下来。
索额图若有所思的看着福清。她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她真的是想要算计自己的话,那她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撕破脸。更何况现在大局已定,铁证如山,他怎么着都跑不了了。她也根本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但是,如果她真的是来帮他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索额图搜肠刮肚的想着理由,眼前忽然蓦的一亮,脑子也空前的清楚了起来。
管她是为了什么呢,眼下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这会儿皇上明摆着是要对中军断粮的事儿追查到底了。如果说太子还能有一线生机的话,那他可是必死无疑的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儿他就服这个软了!
索额图深吸一口气,在福清惊愕的眼光下,恭敬地站起身来问道,“那敢问福院士有什么办法能救老夫?条件又是什么?”
福清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眼前无比谦卑的索额图。难道这家伙是受虐狂吗?非要人骂才肯合作?
“咳、咳,”福清清清嗓子,也懒得和他装模作样,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教你如何自救的。”
“愿闻其详。”索额图也真放得下架子,深一躬身道。
“啪!”福清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奏折,丢到索额图身上。索额图下意识的反手接住了它。“这是……”
“这本是江苏巡抚禇留良弹劾你的奏章。这禇留良是何许人也,就不用我和你多做介绍了吧?”福清漫不经心的问道。
索额图咬着牙说道,“他化成灰我都认得!禇留良就是明珠那个老贼安插到我身边的奸细!可是……”他一脸的疑惑。“可您把他弹劾我的奏章拿过来是要做什么呢?难道是想要把他的奏本拦下来,不让皇上看到?”
“什么乱七八糟的!”福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参奏你的人多了去了,我还能都拦下来不成?我是要你找人把这本奏章直呈皇上。而且光这一本还不够,还得多抄几份,找些人联名上奏本。”
“还得多抄几份?!”索额图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这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说着,他就打开了这本奏折。
“你、你……你有没有搞错啊!”索额图一看这奏章的内容,惊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了。“你要我找人把这本奏折呈给皇上?!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这本奏章里直指索党历年来是如何把持朝纲,排斥异己,陷害忠良的。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紧接着又慷慨激昂的陈述了,明珠是如何的深谋远虑,派人潜入索党内部,收集他们为非作歹的证据。这才揭开了他索额图丑陋的真面目!
总之一句话,人家明珠就是为国为民、殚精竭虑的大忠臣。他索额图就是一个长袖善舞、贪得无厌的大奸臣!
“嘿嘿,你先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福清狡黠的一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哪些人一直在咬着你不放?”
“是明珠的人?”索额图试探着问道。
“不对,再想想。”福清摇摇头,循循善诱道,“你不要依常理去推断,试着用你为官这么多年的经验去感觉。”
其实索额图身处高位已久,又怎么会是笨人呢?只是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变的浮躁了。
听了福清的话,他静下心来,默默地思考了片刻后,方斟酌着说道,“不对,不是明珠。以他的奸猾,这会儿避嫌还来不及呢。应该是那些平时既不依附于我,也不依附于明珠的中间派官吏!”
“嗯,没错。”福清赞许的点点头。“这些人一向自命清高、疾恶如仇。你在朝中横行霸道,他们自然看不惯。所以你这会儿失势了,他们当然都会忙不迭的一拥而上,势要把你打的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他们看不惯你,也同样看不惯明珠。”福清毫不客气的说道,“在那些人眼中,你俩一样该死。”
索额图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当然不得不自动忽略福清的最后一句话。他眼中放光的说道,“福院士您的意思是,要把我这儿的火引到明珠身上去?可是……”他愁眉不展长颦。“可这怎么可能呢?
“当然有可能了,就靠你手上的那本奏折咯。”福清见索额图仍是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忽然感觉,自己现在正在明日轩给学生们讲课呢。索大人你一会儿一定要给我付些学费啊。”
此话一出,不光索额图瞪大了眼,连福清自己都吃了一惊。不知不觉间,她竟然都会和索额图开玩笑了?
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因为,真正的奸臣通常也都是能吏。面对索额图,福清难免会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只可惜,索额图注定是枭雄,而非英雄。不然,他们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福清在心底暗暗惋惜道。
福清站起身,随意的在屋里踱着步,想着该怎样跟索额图解释。“我这么跟你说吧。”福清猛地顿住身子道,“你有没有想过这群中间派人士最在乎的是什么?”
索额图嗤笑一声,眉宇间终于恢复了几分往昔运筹帷幄的自信。“人在朝中,自是身不由己,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将自己党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因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中间党既然自成一党,那当然也不会例外。”
“呵呵,那不就得了。”福清摊手笑道,“他们现在这样对你穷追猛打,说穿了,不过就是想取代你索党,成为一支能和明党一较高下的党派。
但是如果让他们发现,这次的事儿本来就是他明珠一手策划的,是明党妄图要一党独大。那他们为了不被明党吞并,势必就会反过来保你了。”
“奥!我明白了!”索额图这才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原来这本奏折的玄机就在此啊!那禇留良当日在楚风楼外,亲口承认自己是明珠安排进索党的细作。现在他又上了这么一本拼命抬高明珠,贬低我索额图的奏章。那别人就难保不会猜测,这次的事儿根本就是他明珠栽赃嫁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