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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正见邱氏被绑在一个长条凳上,粗壮地红漆木棍一下一下地拍在她身上,身上淡青色衣裙已经血红一片。
邱氏的嘴里被塞了块破布,此时,破布露在外面的部分也已经血红,看上去十分可怖。
“娘……”谭氏大喊一声,就要往邱氏身上扑。还没等她碰到邱氏的身子,就被两边的丫头婆子拦住了。
这些都是宁氏的人,平素里只听宁氏的差遣,此时认谭氏如何打骂叫喊就是不放开她。
镇国公听到自己一向疼爱的闺女在外面又哭又闹。一点儿镇国公府的风度也无,更是认定是邱氏教坏了谭静云。
“打完了直接送走,送的越远越好!还有她那个好闺女,也一并打发了。”镇国公气哼哼地说道。
宁氏拧眉,“国公爷,这件事不宜闹大。一来事关纵火,这件事若传出去,咱们府只怕也要受牵连;二来,静云毕竟已经嫁给百里家,咱们府大张旗鼓地把人接回来。最后出了事,只怕百里家那边也过不去啊。”
事关国公府的名誉,镇国公也很快明白过来,肉呼呼的大手拍了拍脑门,“我这是昏了头了。夫人说的是。不宜闹大。那夫人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第二天,镇国公府的消息便传到了覃初柳的耳朵里。
“邱氏被连夜送到京郊的庵堂里苦修,谭氏手里的产业全数归还了百里家”,谷良用两句话便总结了这对母女的结局。
覃初柳面上淡淡,心里却唏嘘不已,不管邱氏是好是坏。曾经做过些什么,她最后能替自己闺女把所有的事情都承担下来,足可见她对谭氏的感情有多深厚。
只可惜,她摊上了一个不成气候的闺女,被拖累到这种地步。
带着重伤去京郊的庵堂里也就罢了,还是苦修。她哪里能受得住,小命交待也就是早早晚晚的事。
至于谭氏,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还要继续被百里容锦冷落,这样的惩罚。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来说,已经很重了。
若谭氏心智不够坚定,就此疯掉也是有可能的。
“那谭绍维的伤势如何了?你估摸着要多久才能好?”覃初柳放下谭氏和邱氏的事情,想到了于她而言最棘手的事情来。
“现在还不能下床,要完全恢复只怕还要个把月。”谷良答道。
个把月,足够了,足够她安置好元娘了。
算算日子,元娘差不多快到了。
正想着,蒋大鹏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覃姑娘,不好了,你娘来了!”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描补,“不,不是,是你娘的马车已经到庄子了,我,我怕你娘看到我,她……”
看到蒋大鹏这个样子,覃初柳和谷良都笑了。
覃初柳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蒋大鹏,你是不好了,我娘可是很记仇呢,你还是躲远一些吧。”
蒋大鹏听闻此言,跟着覃初柳的脚步立时停住,转身就往一边的院子跑,边跑边道,“覃姑娘你说的对,我还是躲一躲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影子。
往日走惯了的小路,现在走起来却觉得格外的长,总也走不到头。覃初柳干脆提着裙摆小跑起来。
刚跑到门边,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迎面走来,脚步竟也是匆匆。
“娘……”
“柳柳……”
母女二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戛然而止。
不过两个月未见,她们却好似分别了很久。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覃初柳的眼眶里划出来,原本还强忍着眼泪的元娘也终于流下了泪来。
覃初柳上前抱住元娘,竟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
哭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覃初柳才渐渐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挽着元娘亲亲热热地进了屋。
谷良和冬霜跟在后面,悄声不知道嘀咕些什么,不大一会儿,一向面无表情的冬霜竟然红了脸,露出了少女的娇羞之态来。
“娘,你这一路累不累?”坐定后,覃初柳亲自给元娘倒了一盏茶,挤到元娘身边坐了。
元娘并不接茶,而是爱怜地抚着覃初柳的发辫,鼻子又开始发酸。
“这才多久不见,娘就觉得跟过了好几年似的,心里惦记的不行”,元娘叹息道,“娘一想到你以后嫁了人,一年半载。甚至更久都见不到,娘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分别这么久,也难怪元娘和覃初柳会如此激动。
覃初柳挽住元娘的胳膊,头枕在元娘的肩窝。“娘,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我就找个上门的,我们一起伺候娘。”
这话她也知道不大现实,既然选择了贺拔瑾瑜,想要让贺拔瑾瑜做上门女婿那是绝无可能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哄元娘了。
元娘确实被哄住了,却想起了另外的事情来。
元娘突然绷直了身子,覃初柳都感觉了她身子的僵硬。
“柳柳,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见到你爹了?”元娘斜侧头看着覃初柳,严肃地问道。
覃初柳并没有坐直身子,而是把头埋得更低,“娘,你忘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连我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算是他真的还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啊。”
“真的?你没有骗娘?”元娘死死地盯着覃初柳,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真的,我哪里能骗你!”覃初柳撅着嘴,坐直身子,“娘,我就是去看百里叔叔和徵儿的时候。看到他们父子闹得那般僵,一时冲动才写信回去的。没想到娘会突然跑来。”
元娘将信将疑地看着覃初柳,覃初柳并没有再解释,说多错多,她还是少说几句吧。
元娘看了一会儿,见覃初柳无甚异常。这才相信了她的话。
“也是娘一时冲动了,只以为你碰到了你爹,这才不管不顾地冲了来”,元娘有些懊恼地说道,“家里还有那么一大摊子事。我就这么来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元娘就是操心的命,一路上都在担心覃初柳,来了之后又担心家里。
“小舅母不是在家?”覃初柳开解元娘道,“我看小舅母比娘你还能干,以后啊,你就在家好好的享福,有什么事让小舅母去干就行了,左右她还年轻。”
“娘也还年轻!”元娘佯怒,点了点覃初柳的额头,“娘还能干几年,可不能太劳累你小舅母了,等她生几个孩子,我就在家给她带孩子,她再出去张罗事,这样多好。”
覃初柳连连应是,一时间房间里笑声不断。
元娘舟车劳顿,与覃初柳说笑了一阵便连连打呵欠,覃初柳便收拾了自己的床铺给元娘躺着。
“娘,你先歇着,眯一觉。我去给你张罗晚饭,咱们晚上好好吃一顿”,覃初柳给元娘盖上被子,等她呼吸均匀了才从房间里出来。
冬霜和谷良都站在门外,覃初柳一摆手,把冬霜叫到一边,问起了一路上的事情。
一路上果然如贺拔瑾瑜所说,他都安排好了,一点儿意外也没有。
“高壮呢?”覃初柳又问。
“他听说郑掌柜受伤了,已经去了隔壁院子。”谷良回道。
覃初柳看着谷良闪躲的眼神,又看了看冬霜微红的脸,了然一笑,“看来,是人家打搅到你了,怪不得……”
怪不得着急把人支走呢。要不然,这个时候就该是谷良、冬霜、高壮三个人站在门口等着她问话啊。
覃初柳难得见冬霜脸红,还想再打趣几句,忽见蒋大鹏又急急冲进院子里来。
“覃姑娘,不好了,你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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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九十章 听到没有?
“覃姑娘,不好了,你爹来了!”蒋大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弯腰气喘吁吁地说道,“快,快进庄子了!”
他怎么来了!
“冬霜,你看好院子,谁都不让进,我娘醒来也别让她出去。”覃初柳交待冬霜。
冬霜应下,她这才带出了院子。
谭绍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连下地走动都不行,大夫也说要静养。
可是,他哪里能躺得住。
一想到他在床上躺一天,这辈子就少一天和闺女相处,他就抓心挠肝地难受。
终于隆盛酒楼纵火的事情解决了,覃初柳也没有理由撵他走了,他便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来了庄子。
宁氏到底不放心他,派了一个小厮一个丫头来伺候他。
小厮名叫康平,这几年一直跟在谭绍维身边,谭绍维每每出逃被抓,他功不可没。
丫头名叫翠微,今年十六岁,在整个国公府的同龄的丫头里算是出挑的。宁氏让她来伺候谭绍维,目的不言而喻。
谭绍维原本死活不要翠微,宁氏只一句话,他便没了办法。
宁氏说,“若你不带着翠微,那我便不准你出府,等你伤好了也不准!”
“康平,到了没有?”谭绍维有些不耐地道。
这路怎地这般长,走了这么半天也不到。
他身上有伤,车夫不敢把车赶得太快,听他如此问,康平也只在车外喊道,“公子你莫急,马上就到了。”
又是马上,这都是第几个马上了!
谭绍维气闷地闭上眼睛,一边的翠微打开车帘子往外瞅了一眼,柔声说道,“公子。真的快到了,我已经看到前面的庄子了。”
谭绍维只以为她是在诓骗他,并没有理会。
走着,走着。马车突然嘎吱一下听了,谭绍维躺在那里倒是没什么,只可怜了翠微,她坐在一边一个不稳就扑了下来。
好巧不巧,正好扑到谭绍维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