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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为夫近日英俊了?竟然能引得娘子这般火热注视。”
沈桓带着戏谑的笑语瞬间就拉回了宁璇的心神,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失态,身上的痕迹已经被拍的差不多了,沈桓却是摸着自个的脸,笑的荡漾。那笑眯了只见缝的眼睛,皱起的脓疱,还有筋骨明显的火烧痕跳动……
“呕!”
宁璇再一次不负众望的吐了。
她真是瞎了眼,刚刚竟然还有一刻,恍惚将沈桓身上那股玉树临风的气息当了真。
呕吐的动作自然是对脸皮厚实的沈桓起了不作用,他不以为然的为她拍着后背,一边哼哼道:“吐吧吐吧,说来娘子还是要早日习惯的,毕竟为夫这脸,你还得看一辈子呢。”
“呕!!”
犹如乌云盖顶的宁璇,被沈阿丑大夫拉着不情不愿的进庄子了。才将将走到村口,迎面就是一行端着竹篓盛满衣服的妇女们,大致都是相熟的,见了沈阿丑就笑着打招呼。
“沈大夫来了啊!”
沈桓一如平日般,笑着回应,尽管面上看不出来笑意为何,却也能感觉他的诚心诚意。宁璇被他拉着,挣不脱,又不能说话,加之刚刚吐了一回,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惨白。
“哟!沈大夫,这是谁家姑娘啊?!”穿着碎花短打裙的年轻少妇扬着声,好奇的问到。
她这一嗓子喊开,立时,众人的视线就移到了宁璇的身上去。一身素净白裙宛若幽兰的人儿,自然是亮了大家的眼,不免都七嘴八舌的炸开了群。
“这妹子生的可真漂亮!”
“是嘞是勒!比庄保家的芳二娘生的还好看呢!”
宁璇面上可算是羞出了绯色,尽管在京城时,不少大家世公称赞过她的容貌,可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被那么多人围着瞧。沈阿丑倒似是不在乎的紧,满是自豪的对各家女人说到。
“这是我娘子,未过门的娘子。”
向来清冷稍带疏离的声音,此刻起伏的很快,极是欢悦。拉起了宁璇的手,就柔柔一笑,惹的一众人就不停打趣。
如实说,宁璇前世活了有二十二,可却没交过男朋友,这一世更别提与陌生男子相近了。第一次被一个高大男人举着手,对那么多人说是“未过门的妻子”,她竟然心悸了半晌。
一开始大家还夸赞着宁璇貌美,沈桓如何福气,可最后忽然有个清丽女声蓦然道:“一个哑巴,生的再漂亮,那也配不上阿丑哥!”
这一声倒是惊了众人,回身看去,便是一个穿着布裙的年轻女子,秀美的面上一片愤懑,看向宁璇的双眼更是恨不得化成双刀。
“是芳娘……”人群里有人小声糯糯到。
宁璇自是听清了那少女喊的话,头一次被人骂是哑巴,她自然是下意识就要反击,可到了喉间的话语顿时就变成了模糊的依依呀呀,还真似极了那不会说话的哑巴。
“看吧,不会说话的哑巴!白长了一张脸子!哪里滚来的不要脸货色!”
少女一厢话是携枪带棍直击宁璇,自她出现吼第一句话时,宁璇也就猜出了个七八分。她娇养了十几年,还是头一遭见着这般没家教的女孩,也还是第一次被人骂。立时,心里那个傲娇的劲儿就掩不住,想击回去,可偏偏说不出话。急的只能伸手就往沈桓身上打,发泄着。
她倒不是气那少女喜欢沈桓,而是咽不下那口气,想她宁璇横步京城多年,多少世家小姐唯她是詹,今天却被一个乡野丫头指着鼻子骂得不能还口!
“住口!”
第12章 药性相克
开口说话的,自然是沈桓,尽管宁璇被他拉到了身后,看不着他此刻的表情,她却也能感觉到他一身萦绕森然冷气。
“我娘子只是近日偶感风寒伤了嗓子罢了,还请芳姑娘莫要如此诋毁与她。”
一语即停,那叫芳娘的女子剪水般的双瞳就有些红了,估摸着是受不住心上人那般为别个女人迁怒她吧,立时作势就要破口。
“芳娘腿脚不便,还是尽早回家去吧。”
沈桓至此一言,岂料瞬间便叫那姑娘灰败了脸,宁璇不知其中原委,只蓦然察觉周边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而那惨白小脸的芳娘已然两行清泪直流了,死命的咬着唇订住沈桓。
“你!你……阿丑哥!”
她那受了极大委屈和羞辱的神情直叫宁璇好奇,可是沈桓似乎失了继续呆下去的耐心,拉起宁璇的手就同众人道别离去。诡异的气氛中,宁璇显然也看出了大伙想趁早离开的心,在路过芳娘时,宁璇一不小心就同她对上了眼。
“你给我等着!”
这话是芳娘对宁璇说的,尽管她眼中满是泪水,可那仇恨妒忌的光芒如何也掩藏不住,话中狠意森森。
宁璇倒是愣了好一下,直到被沈桓给拉着走远了,她还不禁回了头去看。一身艳色布裙的明媚少女,哭的梨花带泪在槐树下瑟瑟发抖,面上隐忍的坚强,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连同远处那青山绿水,黄花白云,竟出奇的和谐美好。
“娘子看她作甚?”沈桓很是疑惑,大抵在他看来,宁璇便是那类娇惯傲慢的人,如芳娘那般辱骂与她的人,她自然是该记恨心中的,岂料……宁璇的表现似乎有些古怪。
他不说话还罢,他一说话,宁璇就来了气儿。不消说那女人是因他才辱她,只说那女人戳她的短处,好端端的人,莫名被骂哑巴还还不得口!
追根究底,膈应她的始终还是那颗哑药。
对沈桓自是没有好脸色,一个白眼甩去就不再理识他。沈桓讨个没趣,也只好摸摸鼻头继续走他的路,不过仍然没舍得松开宁璇的手。
走远了,宁璇再回头看时,只惊见那叫芳娘的女子身形恍惚的离去了,左右摇摆不稳的身体让宁璇眯了眼。若是没瞧错的话,那姑娘似乎是脚有问题!
芳娘腿脚不便,还是尽早回家去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叫芳娘白了脸,估计是被戳了短,若只是单纯的腿脚不便,估计也泛不起那么大的反应来。难不成是?
她的脑海里迅速闪过某种可能性。
假真如她所想的话,那沈桓的话,无疑是诛了那姑娘的心!
沈桓带着宁璇径直就去了那周姓汉子说的林家,这短短的一路上,每个人见了沈桓都是出离的客气和尊敬,那热情劲头,真真叫宁璇呆眼。
林家离庄子口不甚远,两人很快便到了,长长的竹篱外,穿着简朴的女人正不停的张望着,待瞧着沈桓的那一刻,便如同离了弦的箭般飞奔而来。
“沈大夫!沈大夫你可来了!”
“林嫂子莫急,且让我进去看看先。”
安抚了焦急的女人,他就松开了宁璇大步往院里走去,出于各人安全着想,宁璇还是揉着被他捏红的腕子进了去。林家甚贫,仅有几间简单的茅草木屋,还散发着怪异的霉气,宁璇皱眉,这样恶劣的环境,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进了里屋后,她才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穷困,除了床柜便无长物,端水打扫的六个孩子最终吸引了她的目光。大的不过十来岁,端着沉重的水盆,还背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拿着扫帚的孩子也都有些年龄差异,不过都是面黄肌瘦,打着赤脚。
宁璇猜这些孩子大概都是那女人生的吧,这若放在前世里,她这个独生子女定然会大惊小怪很久。可惜,在这个世界,女人能生养,似乎是很不错的荣耀。
躺在床上的男人似乎伤的有些重,并不像周汉子所说的那般轻松。屋里光线甚暗,宁璇往前走近了好几步,才看清了情况。
汉子光赤的上身布满了骇人的黑斑,放在一只枕头上的右臂血肉模糊了一团,隐隐有恶臭散出。立时,宁璇吓的倒退了好几步,还好屋里人都注意沈桓去了,没瞧着她的窘态。
沈桓行医多年,只一眼就看出了林桥的病源,毫不顾忌的坐在了榻边,就开始为他诊断。而站在一旁的林家嫂子红肿着眼睛,就说道:“昨晚他回来时,还只当是伤了手,想着等今天沈大夫来了瞧瞧就成,就摸了些个药草,谁晓得……这天才亮他就变成这样了!”
说罢,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几个孩子不知何时已经围在了她的身边,她这一哭,孩子也以为是出了事,霎时就是一屋子哭声。
沈桓大致是见多了这种事,在替林桥一番诊断后,紧绷的脸也松弛了不少,语气温和的对林家嫂子说道:“无甚大事,只是伤了手,问题大概就出在你昨日给他敷的药草里。”
林嫂子一惊,忙道:“我也估摸着是药草出了问题,就弄水给他洗了。可是,那药是沈大夫你留下来的呀,怎么会错呢?”
尽管药草已经被林家嫂子从伤口上洗干净了,但是沈桓还是看出了究竟,摇头道:“药是我留的,那治林大哥的伤口完全不在话下,可里面多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
“天钟草,那东西与我所配的药相克,所以才会变得如此。”
宁璇是从没听过天钟草的名头,可林家嫂子清楚,自家院儿里就正晾晒了好几大框子,那东西也是一味药,大多山民就靠季节到了摘点送城里去卖些钱财。
大概是意识到了这点,林嫂子瞬间变了脸色,一把捉过抱着她大腿的年幼稚子,举起大掌就打了下去。
“让你手稠胡乱的玩!这是害你阿爹的命啊!让你玩!”
孩子莫约三四岁,不明所以的被母亲打了,自然委屈的痛哭了起来,声音有些凄惨。沈桓不曾阻止,从药箱中拿了银针就要替林桥解毒。倒是宁璇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她想要出口阻止,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只好咬牙上前从怒气正燃的女人手中夺了孩子过来,那女人似乎是打顺手了,宁璇为了护着孩子,不可避免的就被她扇了一巴掌,打在了右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