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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最为幽静,听说从前是一个受到冷落的妃子的处所,妃子死后,阴魂仍常在那儿徘徊。但玄熠并不忌讳宫中的这些流言,当他长到十六岁,南桓帝让他自个儿挑一个住地,他便选了这个地方。
翩翩入了宫门,一路定来,只听见翠竹在耳边哗哗作响,空中满是瑟瑟的凉意。
她不由得打了个颤,拉紧了衣领。
这里跟她的住处真是大相径庭,她的景阳宫,处处盛开着艳丽的牡丹,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而这里……却只有寂寞的细竹。
人们都觉得奇怪,那样沉默的玄熠跟那样活泼开朗的她,怎么会成为如此亲昵的好朋友?其实,她也一直不太理解。
只记得那一年,玄熠刚刚进宫的时候,在学堂里,皇子们都远着他,因为轻视他的身份而不愿与他说话,惟有她笑嘻嘻地坐到了他的身旁,叫他“哥哥”。师傅在上面念书,她便在下边俏悄把干果子递到他面前,问他倦了没有,想不想吃零嘴……那以后,她便成为了玄熠在宫里惟一的朋友。
其实相处之后,她发现他并非像传说中的那样冷漠,只是太喜欢蹙眉,仿佛内心埋藏着一个幽密的湖,湖水寒凉,深不见底。
她无法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伤心事,又或者,他本没有什么太过伤心的事,只是寄人篱下的孤儿都会蹙眉吧?
轻轻来到他的窗帘外,本想调皮的捉弄他一下,给他孤单的生活增添点乐趣,不料,却无意中踢到了旁边的花盆,砰的一声巨响。
“是九妹妹吗?”里面传来他的声音。
惨了、惨了,这一回想逃也逃不了了!翩翩只得吐吐舌头,掀帘而入。
窗上蒙着翠色的纱,滤去了阳光的金黄色,把室内映得也如同窗外的竹一般幽绿,满屋清凉。
玄熠就坐在书桌旁,端端正正抄着一张帖子,头也不抬,浑身透着静谧。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走过去,俯身支在桌前,撑着下巴看他。
“早闻见你的香气了。”他仍旧眼睑低垂,浓密的睫毛遮着锐利的眼睛。
他竟然会注意到她的体香?还以为一向严肃的他不识女孩儿的风情呢!这让她不由得脸儿一红。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的脸庞。
他的脸庞俊美之极,第一次目睹这张脸时,她有种异样的感觉,但究竟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清楚。
直到某次她对着镜子凝视,这才忽然觉察,原来,那张脸竟跟她的有几分相似。
那样尖挺的鼻梁,那样湖水碧波似的眼睛,那样勾着优美弧形的嘴唇……他简直像她同母所生的亲哥哥,一个相貌比她还要漂亮的哥哥。
然而,他只是她父亲的养子。
翩翩觉得,她已经隐隐猜到了父皇收养他的原因——大概,因为他长得太像皇家的人了吧?
“喂,你最近在忙什么?”她试探道。
“不过一般宫中琐事。”
“喂,听说父皇最近特别重视你。”她暧昧一笑。
“何以见得?”他不动声色。
“比如……大张旗鼓地替你选一个十全十美的妻子呀!”皎了咬唇,她索性说出答案。
“哦,原来你是指这个。”玄熠淡淡一笑,“皇上的确跟我提过此事。”
“听说父皇还把许多仕女图送到了你的屋里?”眼珠子骨碌一转,她企图找出那些仕女图的所在。
“嗯。”他点了点头。
翩翩顿时感到身子一软——终于证实了那噩耗是真的,她无力得都快昏过去了。
“能把那些仕女图让我瞧瞧吗?我最喜欢看美人了。”她支撑着自己,强颜欢笑道。
“都在那儿呢。”他指了指墙角的箱子,“我手上沾有墨,不方便取出来,你自己去看吧。”
说罢,继续抄他的帖子。
她得到许可,迫不及待地蹦到箱子面前,七手八脚地,把里面的画卷全数倒了出来。
不看还好,这一看,一颗心更凉了!
她自认还算美貌,没想到,天下间还有这么多美貌不输于她的女子,而且,那神态、那姿势,优雅出尘,宛如奔月仙子,不像她一般孩子气。
玄熠又不是瞎子,怎么会放弃这些高贵温柔的美人,而喜欢的捣蛋任性的她?就算对她心存着一丝好感,也不会为了她,拒绝这些美人的……男人不是都很花心吗?例如她的父皇。
“哥哥你喜欢哪一幅?”嘟着嘴半晌,她才犹豫地问。
“我还没看呢。”
“什么?”她一怔,“你没看?为什么?”
“一直在抄帖子,还没时间看。你若没事干,可以帮我挑挑,免得皇上问起来,我不知如何回答。”
“咦,真的?哥哥你让我帮你挑?”她窃窃欣喜。他对选妻之事如此漠不关心,是否表示他对此事根本不感兴趣?
只要他暂时不娶妻,她就能获得多一点时间与他相处,就可以斟酌着说出那些难以启齿的心里话……翩翩仿佛沙漠中的旅人在饥渴的极限猛然看到水源,顿时兴奋不已。
“这一个不好,太胖了,胖的人吃得多,将来哥哥你会养不起她。”她故意对着那些美人图挑三捡四,“这一个也不好,太瘦了,瘦的人可能会生不出孩子,哥哥你将来会绝后的。还有这个,更不好,太妖艳了,哥哥将来会担心她红杏出墙……”
绞尽脑汁,把天底下形容女人的坏话统统说光,直到她理尽词穷。
玄熠忽然笑了,搁下笔,像看着一个淘气的小孩那样看着她,“公主殿下,高拾贵手吧,照你的标准,可能我这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宁缺勿滥!”她嘟着嘴反驳,“婚姻大事怎能草率?如果这里面没有合适的人选,哥哥你干脆暂时别成亲,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成亲都无所谓,可是皇上会答应吗?”
“我可以替你去向父皇求情,反正他那么疼我,凡事都听我的。”
“看你那着急的样子,好像很不想让我成亲似的。”他莞尔道。
“我……”翩翩羞红了脸,“我当然不想让你这么快就成亲了……否则谁陪我玩?”
“但我总不能陪你一辈子呀,你还是趁早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让他天天陪你吧!”
“谁说你不能一辈子陪着我?”她气恼地跺着脚,“赶明儿我叫父皇下一道圣旨,让你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我!”
“这样的圣旨没有道理,皇上身为一代明君,不会如此霸道的。”他摇头不信。
“如果……我能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呢?”她敛紧一张小脸,严肃道,
“哦,什么理由?”他仍旧一副与她玩笑的口吻。
他让她找个驸马来陪她,如果让他变成她的驸马,岂不是就可以天天陪她、永不分离了?但她知道这样的话语不能轻易出口,否则会把他吓一大跳,吓得想逃……她必须等时机成熟时再开口,让他跑也跑不掉。
“暂时不告诉你。”她摇头晃脑,讳莫如深地回答。
这时,有宫女进来奉茶,翩翩跳将起来,指着那一大堆仕女图对那宫女道:“去传太和殿的吴公公来,就说,这些寻常女子玄熠哥哥一个也没看上,让父皇为他另挑些好的。”
宫女错愕地看着图上美人的玉颜如花,又错愕地看了看玄熠,彷佛惊异于这个男人挑剔的口味。而被冤枉的玄熠则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据说,那日她叫宫女传给吴公公的话,父皇信以为真。当天晚上,南桓帝便下令宗人府重新拟定公子嫔的候选名单,命宫廷画师重新绘画,宫里再一次忙碌了起来。
成功地拖延了玄熠选妻的日期,翩翩得意扬扬。这意味着,她的心上人暂时不会离开她,让她赢得机会向他吐露心声。
这一天,她换上火红色的骑装,站在马厩旁眺望等待。
太阳正挂在那棵橡树上,每日的这个时候,是玄熠教她骑马的时间。
玄熠一向守时,好几次,她还在梳妆打扮,他就已经在此等候。但今天,不知为何,竟迟迟未见他的身影。
翩翩等得焦急,索性牵着马儿往翊坤宫的方向寻去,不巧,却看到三公主迎面朝她走来。
姊妹当中,她与三公主最为不和。
这全怪父皇太过疼爱她。有一次,三公主做了一套新衣裳,她无意中在父皇面前提了一句“三姊姊新做的衣服好漂亮”,父皇便立刻命三公主把那衣服送给她,弄得三公主勃然大怒,从此跟她反目成仇。
老天爷,她真冤枉,丝毫没有夺人所爱的念头,却揽上了恃宠而骄的罪名。
说实在的,有时候,她真觉得父皇宠她宠得太过份了,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比如,每次有外国进贡来的礼物,他总是让她先挑;每次举行盛宴,只有她能坐在父皇的身边;记得有一年她出了水痘,父皇便不理朝政,甚至不理会前方的战事,整日守护在她床前,龙颜霎时像衰老了十岁……每个人都知道,九公主翩翩是天底下最最不能得罪的人,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南桓帝。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人?
在南桓国,男孩子一向比女孩子受到重视,父皇不应该把心思多放一点在她那些兄弟们的身上才对吗?
就算父皇偏爱女孩子,她的姊妹们全比她斯文听话,为何父皇只对她一个人如此宠溺?
或者像另一些人所说,父皇对她这样好,是念在她那早逝母亲的情份上?
可这话就更不对了。
父皇的宠妃一向多不胜数,比她母亲更受宠、更早逝的妃子也很多,何况父皇已经有好几年不记得她母亲的祭日了,她不认为这是真正的原因。
她有猜想过,说不定宫里年纪较大的宫人会知道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但每次她问及此事,那些宫人便装聋作哑,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让她又是着急又是生气。
“九妹妹,要上哪儿去呀?”三公主素来不与她交谈,今天却意外地笑咪咪迎上来。
“去找玄熠哥哥,他说好要教我骑马的。”翩翩只得客气地回答。
“哦?我看今天是不行,他不会来了。”三公主幸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