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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妃都心知是怎么回事,掩扇子的掩扇子,喝茶的喝茶,擦汗的擦汗,却无人附和宜妃。佟妃还微笑着问:“宜姐姐这是怎么了?火气这样大?别吓坏了这些孩子。”宜妃有些恼怒,但又不好驳回去,便只好闭了嘴。
佟妃又转头去问惠妃与荣妃:“两位姐姐怎么看?”荣妃笑道:“这姑娘针线极好,琴艺也过得去,已算是出挑的了。”佟妃于是笑道:“既然荣姐姐这么说,那就留下吧。”然后叫太监留淑宁的牌子。
淑宁暗暗松了一口气,成功了。她心下喜悦,却在行礼时,发现脚又痛了。咬咬牙,迅速退到边上,额上已隐隐冒出了冷汗。真糟糕。这还只是刚开始呢。她只能尽量将心思放在其他秀女身上,转移注意力。
接下来的媛宁也是弹琴。但她挑了一首难度很高的曲子,而且技巧几近完美,很是得了众妃的称赞。她穿戴礼仪都没有可挑剔地地方,加上父亲正管着内务府里与妃子们日常所用密切相关的物事,太子那边又已经打过招呼。倒是顺顺利利地过了关。
媛宁站到淑宁身边,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便多看了几眼,用眼神表达着疑问。淑宁勉强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媛宁本不相信,但因上头的宫妃已有人往这边扫了一眼,两人马上站好了,不敢再做什么。
之后地秀女表演,大都只是中规中矩。其中还有些人闹了笑话。有的是因为太紧张,弹琴时错了十几处;有地唱“家乡小曲”却唱破了音;有的跳舞时掉了鞋子;有的则是吟诗却答不出诗中的典故。
上头的妃嫔看得挺开心,虽然大多数人都会尽量维持自己地端庄形象。但也有人不给面子地直接笑出声来。宜妃仍扮着黑脸,几乎每一个秀女都会被她质问。佟妃次次都打圆场。荣妃也时不时地帮秀女们说几句好话,还有几个嫔和贵人在边上应和着。
渐渐地。淑宁这边已经排了四五个人,接下来轮到常露了。这时,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倒让轩中众人都吃了一惊。
太后这几年年纪大了,只爱留在慈宁宫里吃斋礼佛,很少过问选秀方面的事。…连两个娘家的侄孙女来应选,她也只是问问指婚对象的家世人品如何,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没想到她会突然莅临选秀现场,众妃嫔吃惊之余,忙领着众秀女到轩外迎接。
太后是位圆圆胖胖的老妇人,慈眉善目的,人很和气。她在正座坐下后,笑道:“别紧张,我就是午睡起后,天长无聊,听说你们这边有趣,过来凑凑热闹罢了。你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话虽如此,但众妃怎敢怠慢?仍旧陪着献了一会儿殷勤,才继续进行复选。
常露把年前某位翰林写来称颂皇帝的一首诗重新谱了曲子,连弹带唱的表演了出来。虽然歌喉稚嫩,但清清脆脆地倒别有一番风味。加上她长相可人,颇得了一些妃子的好感。一个嫔还笑道:“这孩子长得可怜见的,倒叫人一看就心里欢喜。”
佟妃看了眼太后,见她也面露欣赏,便对那嫔道:“成嫔喜欢么?那就留下吧。”成嫔忙谢过了。常露在底下听见,只是一脸羞涩地笑笑,然后退下。
她地那个族妹,叫启薇的,倒是另一种性子。为人开朗,又爱笑,因为年纪最小,还带些孩子气。她唱了一首蒙古长调,说是昔年随父亲在西北任上时学地,很得太后喜欢。佟妃问过她地家世,得知她父亲在当年平息王辅臣之乱时曾立过大功,便将她留了牌子。
渐渐地,镶红旗的秀女也差不多阅选完了,这时门外却忽然有人来报说,婉宁来了,要求参选,然后她地倩影便出现在门
众秀女一阵骚动,议论纷纷。淑宁也有些诧异,心道她伤成那样,居然还能走来?
原来婉宁受伤以后,因脚痛得厉害,本打算日后补选的。后来胡嬷嬷来了,言谈间隐约透露出,错过这次,可能未必再有机会,因觊觎五福晋之位的秀女不止她一个。她本来就觉得自己受伤的时机未免太巧,现下越发觉得其中有猫腻,便立定心肠要去参加了。经太医诊治后,她的伤已好了许多,又因惊动了五阿哥,请来太医院最擅长铁打损伤的一位老太医替她下针,她觉得能走能跳了,便硬撑着过来。
她对太后与众妃说,是因脚伤好转,不想辜负了娘娘们的期望,方才来的,希望娘娘们给她一个机会。妃子们还没说什么,太后先发话了,笑着要婉宁好好表演一番。
宜妃本来一见婉宁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怀疑太后是自家儿子特地请来为婉宁助阵的,犹自恼怒不已。但因太后先允了,不好拦着,便没出声。佟妃笑笑。让婉宁等镶红旗的秀女全部选完后再表演。
但婉宁的出现无疑刺激了剩下的两名秀女,致使她们地表演都大失水准。双双落选。宜妃板着脸,叫婉宁开始。但荣妃却笑得很亲切,问她要表演什么。
结果婉宁拍拍手,两个小太监便搬了四个简易的木屏风进来,上头都蒙着白纱。一字排开,然后又有宫女将一张安放了笔墨颜料的小案抬到边上。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婉宁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她盈盈福了一礼,腰身摆动,居然跳起舞来,嘴里却唱起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淑宁听到那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地调子,觉得有些恍惚,待醒过神来,却发现婉宁已经执笔沾了颜料。在屏风上画起了画。她又是一阵恍惚,心想这个情形似乎有些眼熟?
婉宁本就打扮得如神仙妃子一般,身上又不知哪里挂了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阵阵悦耳铃声。成了伴奏地音乐。彩蝶衣袖纷飞间。四块白纱上便出现了梅兰菊竹的画面,加上她动作优美。歌喉宛转,轩中人等都看得呆了。当婉宁重复了三四遍歌曲,画完四幅画,放了笔又盈盈下拜时,周围居然一丝声响也无。
看到众人的反应,婉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脸上绽开了花一般的笑,顿时艳压全场。我是回到钟粹宫后的分割线
众人回到住处,早有太医在等着为婉宁医治了。待他重新为她包扎好伤脚,又嘱咐她少走动后,才被宫女请去为淑宁医治。
淑宁本来伤得不重,但未经治疗便勉强走路,而且还支撑了大半日,伤势恶化了,倒比婉宁伤得还要重些,所幸并未伤筋动骨。太医叮嘱她要静养,最近几天尽量不要下床。淑宁便讨了一付拐杖,预备需要时使用。
又有十来个秀女要离开了,其中就包括大妞。媛宁去送了她一程,回来叹道:“大妞姐姐怪可怜地,哭得那么伤心。二姐姐屋里挤满了人,却只顾着巴结二姐姐,没人安慰她一声,连二姐姐也只顾着问她怎么把衣服弄脏了。幸好有别的秀女岔开了话,大妞姐姐才趁机走人。”
这件事淑宁也感到很奇怪,便问媛宁是怎么回事。媛宁道:“我当时跟别人说话来着,也没看清楚,似乎是大妞姐姐在窗边看风景,一个宫女送茶经过,别的秀女转身时撞倒茶壶,才染了大妞姐姐的衣裳。当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来不及回头换衣裳,她只好继续穿着。”
她顿了顿,才道:“大妞姐姐方才哭着对我说,只怪自己一时糊涂,贪图他人的华服珠宝,却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其实……我也有些疑惑,当时大妞姐姐和我是最先到的人,她穿着那身衣裳,跟大家梳着一样的头,又是背对着众人,若不是事先知道,我说不定会将她认成了二姐姐……”她抬眼望望淑宁,没有再说下去。
然而淑宁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大妞是遭受了池鱼之灾啊,不过想到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池鱼之一?宫门槛前地那根棍子,怎么想怎么奇怪。不过对于要留屋养伤的自己而言,这些事再多想也是无益,唯有日后多加小心吧。反正自己已经顺利入选,只要等桐英那边求了旨意便行了。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开始留意瑞福的行动,不知瑞福会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桐英?
两蓝旗地秀女本已做好了准备,谁知这最后一场复选却忽然中止了。太后一时高兴来玩,却是累着了,回去的路上受了风,有些头疼脑热。太医整天在慈宁宫驻扎,几个妃子轮流侍奉,甚至惊动了皇帝亲去喂药,一时间没人顾及到钟粹宫里那十多个未经阅看地秀女,她们都有些惶惶然,只得趁机多练习几遍。
在这段时间内,淑宁每日除了反复看从家里带来地两本书,便是做些针线活解闷。她特意请瑞福瑞欣帮着弄到材料,做了一双平底鞋,比寻常的鞋底要厚些软些,预备自己可以下床后穿。媛宁偶尔会陪她聊聊天,但更多地时间,却是外出。她本以为媛宁是去找锦绪,后来才发现不是,心下有些存疑,但见媛宁不肯透露,也不便再追问。
来探望淑宁的秀女不多,除了常露和启薇来过两回,便是那日照过面的名叫笑雪的秀女以及她的朋友一个姓郭佳氏叫昭瑶的来过一次。
而婉宁虽然也在养伤,日子却过得很是热闹,天天有人来探望。许多本来对她不太客气的秀女,从荣妃的话中探听到些风声,得知婉宁不会成为后宫妃子的一员,而是未来的五福晋,也不再敌视她,加上太医对她很是恭敬,又常有人送来名贵药材,便将她当成手眼通天之人,纷纷来巴结了。只是那月莹,仍不给她一点好脸色,只是埋头在房中练习,预备复选。
这般过了两天,太后痊愈了,复选终于得以继续进行。两蓝旗的秀女经过一番比拼,又再被淘汰掉一大半。
这下,原本八十名秀女,只剩下四十一名了。当中又有启薇这样年纪尚小的,后宫下了恩旨,让三位年纪刚满十三岁的秀女先行回家,待日后再入宫阅看。
剩下三十八名秀女,再占用两座宫院,未免太浪费,因此钟粹宫里住着的秀女便要搬到储秀宫去住,随机安插到有空床位的各房间中,与两黄旗两白旗的秀女同住。
淑宁这时的脚伤已好了许多,勉强可以正常走路了。与众人搬到新住处时,才再度见到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