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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伯爵府,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一看到母亲,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要与她说。佟氏眼圈一红,因不好在众人面前失态。便强忍着,淡淡地道:“回来了就好,快回房里去吧。”便吩咐一个身强力壮的媳妇子背起淑宁。直入槐院去了。她自己则安排着招呼崇礼与白图地事宜,还特地叫媳妇真珍来见兄长。因见崇礼一举一动都极规矩。倒没什么别的话,心中遂定。
直到人散了,她才回屋见女儿,一看淑宁脚上包扎的白布,便掉了泪:“我地儿。你从小儿哪里受过这样的苦?除了那年在广州,身上何曾破过半点油皮?怎地才不见几天,就伤成这样?”
淑宁忙笑着安慰她道:“不妨事的,只是涂了药膏,才用布缠着,其实不疼。不过就是行动不太方便而已。况且若不是这伤,我还不能提早回家呢,可见是因祸得福了。佟氏没好气地道:“这算什么福?我情愿你在里头多呆几天,也不想你受这个罪!”不过她到底是心疼女儿。细细问了在宫中的情形,以及佟妃那边的反应,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下他们该死心了吧?”然后睨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如今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吧?”
淑宁傻笑几声。略红了脸,其实心中很是欢喜。佟氏见状。轻叹一声,便笑道:“家里如今有一个人在,你瞧了定要吓一跳的。”淑宁正疑惑着,忽然听见门口一声“姐姐”,便扑了一个小身影过来。
居然是贤宁!!!
原来今年选秀推迟,佟氏一直滞留京中。张保那边,因直隶久雨,他要随布政使到各地巡视,怕儿子在后衙无人照管,便索性送回京来,等妻子回保定时再带过去。如今贤宁就在伯爵府里住着,平时跟六哥淳宁一起跟先生读书写字。
淑宁见了阔别大半年地弟弟,又惊又喜,狠狠亲了他几口,抱了好久。贤宁也是心里欢喜,双手一直挂在姐姐脖子上撒娇,直到母亲皱着眉说姐姐伤还未好,才放了手,但仍旧窝在她身边说话。淑宁心里软软的,一直笑个不停。
真珍进门看见,便笑道:“贤哥儿,你快把姐姐的床都占了大半去了,难道不嫌热得慌?二嫫在小厨房里特地做了点心吃食,你去拿点来给姐姐吃吧。”贤宁欢呼一声,便去了,不一会儿果然拿了一大碟子点心来,不顾二嫫在后头追着大喊:“那是给姑娘的,哥儿别都吃了!”
淑宁笑着吃了几个点心,其余大半碟则塞给了贤宁,喜得他笑眼弯弯的。她问真珍道:“怎么不见哥哥?还在衙门里么?”真珍点头道:“我们一得了你回来的信,就派人告诉你哥哥了,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端宁还未回来,那拉氏、索绰罗氏与他他拉氏先到了。她们都是特地来打听自家女儿选秀的情形,顺便看望淑宁的。淑宁倒没觉得什么,回家的喜悦,让她看到这三位长辈时,都觉得她们面目比往日可亲许多。
媛宁与絮絮表现都不错,前者比往日更稳重,听人说,有几位娘娘对她甚是欣赏;而后者,虽然先前受了族姐地一些压力,但日子并不算很难过。索绰罗氏高兴得咪了眼,得意地走了。他他拉氏则暗暗咬呀:“那死丫头,我定要她额娘给我个说法!”然后也道了谢离开。
至于那拉氏,淑宁对她说:“二姐姐在复选前,一直与我们在一块儿,倒没什么。虽然后来拐了脚,因太医高明,很快就好了,如今已无事。只是复选过后,我要养伤,很少出门,只知道二姐姐与大伯母您娘家的一位远亲,名叫常露的,格外亲厚,与我和四妹妹便来往得少了。她如今详细地情形,我却是不知。”
她并没有把婉宁说话不慎的事告诉那拉氏,对方在后宫并无援手,就算告诉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白担心罢了,想来婉宁五福晋地位子还算是稳固地,没必要让这位大伯母在这里瞎操
但那拉氏听了她的话,心中地担忧却一点没减少,但也听出些意思来,忙先离开了,回头便让人去娘家打听那位常露侄女的为人行事。
淑宁在家中的日子很快活,虽然不能下床外出,却天天有家里人来陪,或是说话聊天,或是做针线活,或是教弟弟功课,或是看书下棋,虽然在棋艺上次次都败于真珍之手,心里却一点沮丧都没有。
端宁很是为妹妹心疼了几日,在外头暗暗给了“罪魁祸首”的桐英几拳头之后,体贴地充当了传信使者,帮桐英送了一份所谓的“家传秘药”给妹妹,嘴里却贬称为“不知是哪里来的江湖野郎中做的狗皮膏药”。淑宁红着脸抢了过去,看到哥哥似笑非笑的目光,便反笑回去:“嫂子在房里等你呢,哥哥可别光顾着打趣别人,冷落了娇妻呀。”
这样的安乐日子过了十来天,某日,淑宁忽然听到外头有喧哗声,但很快就没了,不知发生何事,忙叫了素馨去打听。
过了大半个时辰,素馨才回来,瞪大了眼道:“姑……姑娘,方才是……是二老爷那边来传信,说是……咱们家四姑娘,被指给五阿哥做嫡福晋呢。”
咦?媛宁?五阿哥?!
(意外吗?惊喜吗?雷吗?)
一九六、指婚
今日皇帝与众妃一起阅看秀女,决定众人的去处。这就是头一轮大挑。结果,众秀女中,只有镶红旗的纳喇氏与正蓝旗的马佳氏得到上记名,其余人等都是记名。
紧接着,皇帝又下旨册封汉军正白旗都统、伯石文炳之女石氏为太子妃,内务府郎中、轻车都尉兴保之女他塔喇氏为五皇子胤祺嫡妻,汉军镶黄旗副都统魏旭东之女魏佳氏为七皇子胤嫡妻,着令礼部主持大婚之礼。
淑宁认得镶红旗的纳喇氏是指常露,而正蓝旗的马佳氏,应该就是那位闺名叫笑雪的秀女了。但她的注意力几乎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过去了,“内务府郎中、轻车都尉兴保之女他塔喇氏为五皇子胤祺嫡妻”,这怎么可能?
伯爵府这边得到消息时,也都以为是弄错了,怎么会是兴保之女?明明应该是兵部侍郎、伯晋保之女他塔喇氏才对啊。面对二房前来报喜的人,那拉氏勉强应了几句,便叫人拿赏封打发了,然后派人飞快给丈夫报信,同时遣了人出去打听。
结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成为五阿哥嫡福晋的人,不是婉宁,也不是先前传说的大福晋的表妹乌苏氏,而是二房的媛宁。
那拉氏真个千般滋味在心头,恨不得女儿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十拿九稳的五福晋宝座,怎么会给二房的四丫头抢了去?三丫头明明说一切都好好的,与自家女儿交好的远房侄女常露,眼下看着似乎是要入宫的,听说是个娇滴滴地小姑娘。不过人很纯良,她在女儿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呀?难道这些天又出了什么变故?既然五福晋做不了。那么自家女儿到底会被指给什么人?
她再也坐不住了,忙四处去打听。去那些与宫中有来往的女眷那里探问,只是一概得不到准确的消息,只略听说女儿之前在宫中很是风光,几乎没人想到最后地五福晋不是她。这下那拉氏心中更焦急了,先前风光。现在女儿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回家后与丈夫谈起,她不禁流下泪来:“好好地怎会如此?这下叫咱们婉宁怎么见人哪?”她心中不同得妒恨二房,也不知四丫头做了什么手脚,坏了女儿的前程!现下二房夫妻一定得意之极,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炫耀呢。同时她又有些气愤,五阿哥既然做不到,就不该与女儿纠缠不清,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现在她只怕早已为女儿选定一桩好亲事了。
晋保却一直阴沉着个脸。也不说话。他无比庆幸先前自己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为搏个好名声,并没有为女儿要被立为五福晋的事而得意。还特地向同僚们说这只是谣传,因此眼下虽然有些闲言闲语。倒还不算难过。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成了别人心目中的笑话,数年来兢兢业业。眼看着有机会再往上一层,如今还不知会不会因为女儿的事受连累呢。
那拉氏一直哭着,却不见丈夫出声,心中有些埋怨,忽又想起三房与宫里地佟娘娘沾亲,说不定能打听到些什么,忙过槐院来,好声好气地向佟氏提出了请求。…
佟氏正在准备送到二房和魏家去的贺礼,见状便微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明儿送礼去时就问一声。只是如今那边也正在忙碌,未必有空进宫去请安,若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还请嫂子不要怪罪。”
那拉氏哪里还敢怪罪?人家肯帮忙就不错了,忙郑重道了谢,才离开了。
事后佟氏却对女儿说:“你大伯母真个糊涂,要我这边帮着打听,怎么不早来?偏要先问外人。如今就算我今晚就派人过去问,只怕你外叔祖和姨母那边白天就已进宫谢过恩了。白白误了时机。先前那个常露的事,也是这样。”
淑宁忙问是怎么回事,佟氏便道:“那个叫常露的秀女,不是说是你大伯母的娘家远房侄女么?你大伯母特地回娘家去打听她的事,却没想起那姑娘是山东来的,父亲又是二品官,你姑妈必定听说过。结果你大伯母打听到地消息,俱是当不得真的。”
“难道那常露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还是个了不起的姑娘。”佟氏道,“据你姑妈说,她母亲早几年就死了,她小小年纪,就执掌管家大权,把她父亲地几个小妾管得伏伏贴贴的,别人都夸她手段厉害。她模样本就长得极好,又读过几年书,琴棋书画都来得,针线活上也不输人,最难得地,是她骑射功夫极好,竟把她几个兄弟都比下去了。你说,这样地姑娘,怎么会是娇滴滴的,还很纯良?”
淑宁回想起常露地言谈举止,果然如此,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婉宁来。若常露真是这种深藏不露的人物,婉宁会不会吃亏?说不定,已经吃过大亏了。
佟氏见她这样,便笑道:“你担心什么?她既是上记名的秀女,加上你先前说的在御花园里的事,可见是冲着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