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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和他约定,可是想想不会有任何人会去接他,就觉得很可怜,想象着他孤身一人在监狱外面站着的样子便忍耐不住。哪怕只有自己也好,就是想要去接他,于是堂野做好了出行的准备。可是却一直坐在床边上,迟迟无法站起身来。虽然现在还早,早上十点他才出狱,但是坐新干线要花两个半小时,不坐上七点钟的车就赶不上了。可是双脚就是不动弹。
时间在干坐中度过了。想去见他,想看到他的面孔,可是想到实际与他见面就觉得恐惧。
自己已经不会再有喜多川希望的那种未来了,不能与他两个人住在一起。即使如此,喜多川还是会对自己去接他而高兴的吧。
为什么不能只做朋友就好呢,堂野想着。如果是朋友的话……就可以一直交往下去了。一定比恋爱还要长久,还要持续的……
结果,等太阳落山了堂野还是没有从床边站起来。不意间胸口一热,眼泪涌了上来。可是自己又是为什么在哭呢。能说明这个理由的言语无伦次,他一句也找不到。
续集:
《槛之外》
外面比想象的要暖得多,看来是没必要披那件外衣了。堂野崇文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四岁的穗花在沙池里面玩耍。
一家三口购物回来的时候,妻子麻理子说还有东西忘了买。一问原来是洗餐具的洗洁精,堂野虽然说“要不我再去一次好了”,可是麻理子耸耸肩,说“你啊,不知道咱们家常用的牌子吧”,就自己去了。
现在是学校放春假的时候,而且又加上是周日午后,天气又好,公园里玩耍的小学生那么大的孩子有很多。不禁就想起麻理子说想要第二个孩子的事情来。虽然自己是喜欢孩子也很疼爱孩子的,可是一想到自己那微薄的月薪……就不由得烦恼起来。
“爸爸,快来啊~”
女儿叫着自己,走到沙堆里,看到她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的东西。
“这是穗花的房子。”
微微低着头,向她和悦地笑着。堂野蹲下身子,帮她轻轻擦着那沾上了泥的格子连衣裙和小小的双手。
“妈妈马上就回来了,到那边长椅上和爸爸一起等她好不好?”
拉着女儿的手,回到放着刚才买来的东西的长椅上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人出场招呼“那个……”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那里。他低着头,唰地把地图伸过来,指着公园的位置。
“请问一下,我现在是不是在这个公园里呢?”
这是很耳熟的声音。心想着难道说是……向眼前的男人凝神望去。从那以来都已经过了六年了,头发也长长了,已经不再是圆圆的和尚头。也不再穿着那老鼠色的囚服,而是普通的白衬衫与黑裤子。
“我看不懂地图,也不会读汉字。”
男人抬起头来,与他目光相对了。对方的眼睛惊愕得睁得大大的。
“崇文。”
听到他叫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喜悦和困惑纠缠在一起从胸中泛了上来。
“崇文,崇文。”
伴着冲击感的紧拥让脊背猛烈地抖动了起来。而绕在自己肩膊上的男人的手臂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中年女性带着惊讶的表情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发现到这种两个男人拥抱在一起的状况可不普通,堂野以“有点喘不过气了……”为借口推开了男人的肩膀。
带着孩子一样的满面笑容,男人以拇指抚摸着堂野的脸颊。
“头发长了。而且,你变老了。模样也有点改变了呢。”
听他说自己老了,堂野不禁苦笑了起来。
“……我才三十六啊。”
“我也三十四了。”
男人紧紧地握住了堂野的左手。
“带我去你家吧。我有好多好多要和你说的话啊。啊,我也带了笔记本来,里面画了很多画。看过的人都说我画得好,所以我想你也一定……”
“爸爸。”
穗花的声音让男人闭了口。他以惊讶的表情定定地俯视着幼小的女儿。
“这个小小的是什么?”
放在女儿肩膀上的手颤抖着。这个男人以为自己和六年前完全没有改变,如果把事实告诉他的话,真的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堂野在害怕。可是即使不对他说,他总有一天也还是会知道的。
“她是我的女儿。”
男人的眉毛抽搐了一下。
“五年前我结婚了。”
因为喜悦而闪耀着光芒的眼睛一瞬间沉淀成为了灰色。视线无处可放地左右彷徨着,最后还是深深地垂下了头。难以忍耐长时间的沉默,堂野只得又开了口:
“我找到了喜欢的人,与她结婚了。”
握在左手的力量加重了,就好像生气了一样。想起男人那不可思议的淡薄与热情,还有他那激烈的暴力,堂野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我一直都在意着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自从你出了那里之后,到底过得怎么样了。所以能遇到你我很高兴啊。”
并不是想要刻意地去讨好,自己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却就是像在找借口一样。
“现在你在做什么工作?和工作的同事们处得好吗?刚才你说你现在画画,我很高兴。因为你画得真的很好。啊……不过……”
对方瞪一样的视线让自己畏惧得一时中断了语言。即使如此,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你看起来很有精神的样子,真的太好了。”
“亲爱的——”远远地传来了麻理子的呼叫声。回过头去,看到手里提着个小小的塑料袋的妻子快步走近自己。
“对不起,到那里又想起其他还有不少东西忘了买,结果弄到现在。”
麻理子的视线落在与男人交握着的堂野的左手上,堂野慌忙地放开了手。把散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到耳后,麻理子歪了歪头。
“这一位先生是你的熟人?”
“啊……嗯。是我过去的朋友,刚才偶然碰到的……”
“这样啊”,麻理子嘟哝,向男人寒暄道:“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堂野的妻子。”男人无言地紧盯着麻理子看。对方不回话,又直盯着自己,麻理子显出很困惑的样子,求助似地把眼光转向堂野。
穗花紧缠着妻子的脚边,叫着“抱抱”地拉着她的裙角。说着“哎呀呀,你这个爱撒娇的小东西”,麻理子把穗花抱了起来。刚才那沉默的别扭感觉多少缓和了一点。
“亲爱的,你和朋友还有话要说吧,那我和穗花先回去了。”
不想和他两人独处,堂野真心地这么想着。能够见到他是很高兴的事情,真的是很高兴。可是两个人独处的话,自己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不……那个……”
正不知道该如何张口的时候,男人低声地说了句“我回去了”。
“因为很远,所以回去了。”
“请问您是从哪里来的呢?”
麻理子问,男人垂着头回答告诉她“大阪”。
“您从这么远的地方来啊……您是在那里工作吗?”
他再次沉默了下去,而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堂野:
“把地址告诉我。”
“啊……能写字的东西和纸……”
虽然根本没带在身上,堂野却下意识地在上衣的胸袋里摸来摸去。工作的时候,他总是把圆珠笔插在这里的。
“这样的东西我能记住的。”
在监狱时的记忆淡淡地苏醒了。在劳改犯之间,为了防止出狱后造成纠纷,原则上是不允许告诉他人地址的。如果发现写了有住址的纸条这样的东西也会遭到惩罚。如果有出狱之后也无论如何都想联系的人的话,大家都凭脑子来记住地址的。
堂野把地址告诉了他,男人只是听了一遍,没有再反问确认。只有嘴在无声地蠕蠕动着,似乎在反刍着一样。忽然嘴唇的动作骤然停止了,男人转身背对着堂野,快步地走了出去。
没有留下一句“回头见”或者“再会”,那身穿白衬衫的身影就从公园彻底的消失了。麻理子低声说着:“真是奇怪的人啊。而且还有点让人害怕。”
光是知道他愤怒时的恐怖这一点,堂野就无法否认她的话。
回到公寓后,妻子去准备晚饭,一边代替她和女儿玩着,堂野一边想着那个男人,喜多川圭的事情。
堂野和喜多川在监狱的同一间监房里共同度过了八个月。堂野因为被认为是色狼而被判处了徒刑,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做过……完全是被冤枉的。喜多川则是因为杀人罪坐了将近十年的牢,是精通监狱生活的人。
因为在监狱中关了那么长的时间,喜多川对相信他人、爱他人和对他人温柔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而且想起来,他会犯罪也是与不被母亲所爱的不幸人生有着直接关系的。而自从入狱后,他就被会利用别人的弱点来为自己谋利的一群罪犯围绕着了。
即使想与他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而向他伸出手去,最初他也像野生动物一样充满了警戒心。
可是一旦解开了心中的枷锁后,喜多川就超出了友人范围地恋慕着堂野。虽然同样身为男人,却会低声说着我爱你,连出狱了之后就两个人一起住的话都说了出来。
由于闹出了在监房内殴斗的事情,喜多川在堂野出狱前就被关进了惩罚房。连临别的问候也没有说一句,更没有约定,堂野就这样先出狱了。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出狱后的地址了。如果想告诉他的话,也是可以托监房里依赖的犯人转告他的,可是最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