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进了房间后,令人吃惊的是这里居然备有电视。这在拘留所里是没有的。看到食堂里有,没想到连房间里也放着。正想着,有人叫了声“堂野”,转过头去,见芝眯细了眼镜后面的眼睛,笑笑说“七点以后才是看电视的时间”。
“我想你也从看守他们那里听过一些了,但如果还有什么为难的就问我。我虽然是工厂的班长,不过房间里的房长是按顺序一星期轮换一次的。还有睡觉的地方在那边,厕所旁边。虽然会有些臭,但习惯上新人都是睡那里的。你不用担心,过一个星期就会调整床位了。还有,请不要给大家添麻烦,也不要招来警告被扣分数。否则会被罚不能看电视的。”
我明白了,堂野低声回答。
“我也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芝,三班的班长,这周也是我做房长。你旁边那个高个的是喜多川。他是房间里最年轻的,二十八岁。”
叫喜多川的那个男人就像戴着面具一样毫无表情。他只用眼睛瞟了堂野一眼,根本对新来的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
“我叫三桥。”
喜多川对面的一个三十几岁,看起来和自己同年且男人报着名字。
“我在年内就要假释了,虽然相处时间不会很长,但也请多多指教。”
那个人微笑着,圆圆的脸和态度都十分可亲,做派和模样也都很温和。如果不是剃着寸头身穿着囚服,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罪犯。
“然后,三桥旁边的人是公文。”
就是那个在食堂说堂野“真厉害”的斜眼男人。公文突然就问“刑期多少?”虽然不想回答,但毕竟是同一间房的人,不能一开始就惹出矛盾来,只得无奈地答:
“十个月。”
公文嘀咕着“十个月”把本来就细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年刑么。”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地歪了一下头,“就是一年以内的短期徒刑,这里都这么叫。”三桥告诉自己。
“白天我问你的时候你说是被冤枉的,可是既然被关进牢里,肯定有着什么相当的罪名吧。”
他的说法越来越让人生气。但还是克制着不在脸上表现出来,淡淡地答道:
“强制猥亵罪。”
公文咋着舌说:“看起来一副认真的样子,没想到对小孩出手啊。”堂野慌忙否认。
“不、不是的。我是被误认为是色狼的。”
啊,可是……三桥插了进来:
“堂野先生你是初犯吧,以强制猥亵罪来说初犯者就判刑不是太严了吗?普通来说会缓期执行的吧?”
“这是最高裁决,上诉也被驳回了。”
三桥“唉——”地瞪圆了眼睛。“猥亵罪需要高裁?而且骚扰这么点事的话,庭外和解都不行吗?”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堂野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木纹看。在拘留所度过的漫长的时间,高昂的律师费,浪费了这一切的“有罪”判决。既然这样,一开始哪怕是说谎就承认了的话,只要交三万元的罚款做个简略式的起诉,当天就会被释放了,不会给父母和妹妹添麻烦,说不定也不会被单位解雇了……胸口一阵刺痛,相信着自己的无罪而忍耐的一年半简直就像垃圾一样被抛弃荒废了。
“啊,人生总是会有很多波折的嘛。你就想这也是一种学习,忍一忍吧。”
芝劝谕一样的言辞让堂野很在意。什么学习啊,成了罪犯被进了监狱,打发着被规则束缚的生活,每天做着单纯的作业,这哪里是“学习”,有的也只是“屈辱”而已。
一下子觉得恶心起来,冲进了厕所。果然,晚餐全都吐了出来。漱过了口嘴巴好了一些,咽喉的深处还火烧火燎地难受。想要一个人,想要一个人呆着……但是,就连这个愿望都无量实现。就算想躺下,现在也没有到就寝的时间,被狱警看到会被警告的。只得坐回作为自己的“场所”的坐垫上,趴在了桌子上。
“喂,你没事吧。”
芝间,连头也没抬地含糊答了声“嗯,还好……”
“你肚子不好啊?”
“不……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趴在那里沉默着,谁也不再来和自己说话了。从胃的底部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不觉眼角就渗出了眼泪来。
“说起来田冈也马上要被假释了吧。昨天洗澡的时候,他当着大家的面炫耀着他那话儿,我还想着怎么了过去看,原来埋进去的球又增加了,我觉得真够可以的。”
是公文的声音。
“可是那个人也放得太多了吧,凸凸凹凹的就像葡萄一样,看着就恶心。”
三桥拖长了声音回应他。
“如果能像葡萄一样‘好’的话。”
芝一语双关地揶揄道,笑声轰地响了起来。会在那话儿里埋珠子,也只有黑帮的流氓了吧。本来应该是和自己完全无缘的事情,在这里却是家常便饭一样,一想到这些,心情就更沉重起来。
“话说回来,田冈先生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进来的?”
三桥问,公文若无其事地念叨:“是杀人啦,杀人。”杀人……这个单词让心脏扑通跳了一下,堂野抬起了头来。
“跟偷情的女人吵起来,打了她结果把她给打死了,应该是这样。”
芝擦着下巴尖,又补了一句。
“那不是判太轻了吗?四年……是五年对吧。”
三桥以不能理解的表情皱着眉头。
“因为是伤害致死。本来只是给她点教训,结果没想到对方一下就死了什么的,这也说得通。”
芝说,三桥哼了一声。
“杀了人也只判四五年,真够便宜的了。”
堂野一凛。杀人这种事可是不寻常的,虽然不寻常,在这里却是如此普通的话……叮咚叮咚,房间里的广播喇叭发出了像上课铃一样的电子音。谈话停止了,大家一起开始整理起桌子和坐垫来。见周围的人都铺上被子,开始换衣服,堂野也迅速地换上了睡衣。脱下来的囚服学着旁人的样子叠好放到被子那边去。
被子散发着汗臭和体臭混在一起的特殊臭气,又是在厕所旁边,粪便臭味很冲鼻。虽然电视开了,但放着的是娱乐节目。本来就不喜欢娱乐节目,声音又很吵,可是也说不出“关了电视”之类的话来。
趴在褥子上,把脸埋在枕头里,从脚底渐渐泛上了阵阵空虚。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又臭又吵的地方,在真正的罪犯中间睡觉呢。
明明一件坏事也没有做过。初中高中都是一天没迟到,一天没缺席,拿了全勤奖。大学还参加了支援埃塞俄比亚饥饿儿童的慈善团体。在市公所就职后,也只因为感冒休过一天病假而已,一直是认真地、认真地去做着的。这样的自己到底是哪里有错,以至要落到这个地步呢。也许一切也只能用“运气不好”一句话来打发了吧。
通知就寝时间到了的音乐声响起,电视机被关掉了。房间暗了下来。十分钟不到,就传来了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就算塞上了耳朵也还是很刺耳。焦躁地翻着身,叹了一口气向旁边看去,视线却与旁边的男人相遇了。黑暗之中,男人的眼睛看起来像闪着光一样,堂野吓了一跳。他就是这间房里最年轻的那个叫做喜多川的男人。喜多川向着噪音的根源公文头边的褥子上“咚”地砸了一拳,吵得要死的磨牙声顿时就停止了。
“谢,谢谢。”
即使道了谢,喜多川却连点回礼的笑容都没有就背过脸去。磨牙的事情是解决了,却又开始在意起厕所的便臭来……进了监狱杂居监房的第一天,堂野彻夜难眠。
起床是六点四十分,起来马上换衣服、叠被子、扫除整理。虽然说分担的任务每周一轮换,但新来的堂野被分配了清扫厕所的任务。红着眼睛打扫着睡眠不足的原因,这是多么嘲讽的情景啊。
扫除结束之后是点检,然后接着就是早饭时间。五分钟左右就结束早饭,刷牙。“开始出监”的声音传来,看守打开房间命令“出来”。犯人们走到走廊上,整队。禁止彼此交谈,排成两队安静地走出去。在进入工厂之前,要在验身处的房间脱掉衣服,只穿一条内裤从职员面前通过,到旁边的房间里换上作业服。进人工厂里还要点一次名,然后做一种叫“天突体操”的奇怪体操,开始工作。
堂野被分配到的活是缝衣服的衣里部分。之前班长已经教过他了,但现在却想不起缝纫机的上线方法来。这种情况下,可以请人进行工作指导。想着班长芝先生在哪里呢……可是刚往背后去看时就被“喂!”地怒吼了一声,吓得全身都是一抖。负责看守工厂的狱警飞奔过来,以恐怖的形相逼问着“刚才你干什么!”
“工作中严禁左顾右盼!”
“啊……那个,想请班长……指导工作……”
由于怒吼,还有对方放出的威压感,堂野的声音小到极点。狱警眯起了一只眼睛。
“你是新来的吧。”
“是……”
“工厂里禁止左顾右盼。如果要请求工作指导的话,要举手申请。”
“是……”
狱警又怒吼了一声“三班班长,工作指导”,芝便跑到看守台前去,拿了工作指导的卡片到堂野旁边来。
“纫……纫线……”
因为怒吼的余威,堂野的手指和声音都颤抖着。芝说着“纫线是吧”,慢慢地把线上在缝纫机上示范给他看。“昨天你才第一次碰机器,虽然习惯之前会很辛苦,不过慢慢来就好,仔细一点。如果针脚歪了或者缝坏了,把线拆掉再重新缝就是了。”
芝走后,堂野开始了作业。只要沿着草缝的线缝上针脚就可以了,可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