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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谢三公子想吃顿饭也不容易。”周媛转头笑眯眯的跟周禄说。
周禄也笑:“谢三公子看似目无下尘,实际脾气倒也不坏呢。”
周媛摇头:“那可未必。每个人都有命门,我猜他的命门就是吃,一遇见吃的,傲气和脾气就丢开了,若没有好吃的引着他,你瞧他理不理那和尚、理不理咱们?”太爱好一件事,早晚得栽在这个上面,不过这样的人也总有几分可爱就是了。
两人绕着塔溜达了一圈,不想刚要绕回原路,又遇见了谢希治和那僧人,两人还在争执:“再下一局……”
谢希治不理:“不下不下!你再纠缠,我就让人去告诉你们主持!”
僧人委屈的站住了脚,嘟囔:“不下就不下,可惜了我那煮了好几个时辰的鲜菇汤……”说着转身作势要走。
谢希治本待开口叫他,一转眼就看见走过来的周媛和周禄,脑子转了一转,也不叫那僧人了,只跟周媛兄妹说话:“这是从哪走回来的?”
“从塔那边绕了一圈。”周媛笑着答,又问那僧人,“这位是?”
僧人忙合十行礼:“贫僧净贤。”他看见有外人来到,也不敢再缠着谢希治下棋,赶忙告辞走了。
谢希治也没有再说话,率先迈步回去他们休息的小院,路上周媛没话找话:“谢三公子常来大明寺?”
“偶尔。”
唔,一定是什么时候有好吃的素斋才来!周媛觉得自己摸到了他的命脉,又问:“刚才那位净贤师父是?”
“做素菜的。”
就知道!不然你绝不会理他!周媛笑着继续问:“三公子和他很熟?”
“不熟。”
周媛挑挑眉:“我刚才听你说他纠缠什么,还以为你们是旧交呢。”
“不是。”
周媛:“……”你这样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谁知谢希治比她还郁闷呢,他总觉得今天这条路似乎格外长,不然怎么跟身边这个小丫头说了好几句话都还不到院子呢?比起跟这个小娘子说些废话,他倒还宁愿去跟净贤下棋,起码杀的他片甲不留的时候,心情比较舒畅。
周媛被他噎住,安静了一会儿,走着走着却又忽然想起一事:“三公子,你听见过我们吹笛子,那么湖边总能听见的琴声,是你弹的么?”
谢希治还以为她终于安静了呢,谁知道她又冒出一个问题,“唔。”这次答得更简短了。
“……”周媛觉得自己快得内伤了,她顺了顺气,又问:“你住在那附近?”
这次谢希治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才知道么?”他心说我都能闻见你家做饭的香气,能住得远吗?
……,我难道早该知道吗???你告诉过我吗???
两世为人第一次,周媛抓狂了,你丫不就长得好看点、家世牛叉点吗,拽什么拽啊啊啊!!!她听不见谢希治心里的想法,只以为谢希治犯了高冷病,这一口气上不来,当下就站住脚不走了,周禄看她头顶快冒烟了,赶忙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
旁边一路快走的谢希治却丝毫不觉,走出去好远才觉不对,回头看了一眼,问:“怎么,还想走走?”
走你妹!周媛忽然快步奔到了谢希治面前,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刚想教育教育他,却忽然发现这家伙实在比自己高太多,指着他倒容易,想看着他的眼睛摆出气势来,实在很难。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周禄也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就把她举着的手拉了下来,还抢先开口解释:“我们常在湖边散步,听多了公子的琴声,很是钦服公子的琴技,真想不到今日竟有幸能与公子相识。”
谢希治低头看看将到他肩膀高的周媛,又看了一眼陪着笑的周禄,忽然微笑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转头又继续走了。
拽毛!你那笑是什么意思?是说“你们知道幸运就好了,赶快来跪舔本公子”吗?还是“雕虫小技,也值得你们这么兴奋”?周媛更火大了。
其实这一次她又想多了,谢希治不说话只是因为他懒得说话,那笑么,其实是他觉得这兄妹二人很有趣,有趣得都不像兄妹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周禄这个哥哥每次在面对妹妹的时候,态度都讨好到近乎恭敬,他不自觉的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妹妹身上,整个人的状态都是随时要冲上来保护妹妹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哥哥,倒像是一个侍从。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旁人之间如何相处,从来不在他的注意范围内,他只关心哪里有好吃的,谁会做好吃的,如此而已。
第21章 奇葩
周媛看着谢希治挺拔的背影,真的很想捡一块石头丢过去,“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她愤愤的问周禄。
周禄比她淡定,笑着安抚道:“我瞧谢三公子恐怕不常与人交际,应是独来独往惯了。”
“他是谢家公子,怎么可能独来独往、不与人交际?”周媛不相信。
周禄就提醒她:“十娘忘了么?欧阳大官人说过,谢三公子幼时身体不好,常深居简出,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这般,咳咳。”周禄想了想,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谢希治并不像是不懂得礼貌和客套的人,他似乎只是不屑为之。
算了,忍他这一回,以后躲着他不跟他来往就好了,反正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像欧阳明那样上赶着登门。
周媛缓过一口气,迈开步子往回走。心里琢磨,实在想不到谢三公子是这样的人,她本来以为作为扬州名士世家公子的谢希治,就算有喜爱美食的名声,应该也只是个幌子——名士总是有些小爱好的嘛。所以她今日肯来,多半也是为了探看一下这位谢三公子真实的性情。
扬州是个好地方,最好将来能在这养老。可是万一吴王志向远大,那扬州就不太安稳了。周媛辛辛苦苦从宫里逃出来,可不是想来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的。
所以她现在就想多方证实一下吴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谢希治的大哥在吴王府做司马,周媛就以为谢希治应该也与吴王府有关联,既然他爱好美食,借此攀个关系,了解了解情况也是好的。
谁能想到这位名气很大的谢三公子,竟然是这么样一个奇葩?
连话都懒得跟你说,你能从他那里套出什么消息?趁早歇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昨日第一遭认识就邀请自己来吃斋又是为了毛啊?
周媛想不通,想跟周禄嘀咕两句吧,抬头又看见谢希治站在门口等他们,只能咽下了,打算回去再说。
他们几人回到禅房里坐下,安安静静的,各自饮了一盏茶。看着时辰还不到,周媛不想这样对坐尴尬,刚打算告辞去自己休息的房里坐坐,谢希治忽然开口了。
“我听小娘子日常吹的曲子,有许多未曾听过的,可是小娘子自己作的?”
周媛愣了愣,然后扯嘴笑了笑,答:“不是。”
谢希治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只得扭头叫无病拿了一支横笛来,自己擦了擦,运气吹了一段,问周媛:“这曲子叫什么?”
周媛本来答完了还在得意,心说真是报应不爽啊,你也有今天,灭哈哈哈。谁知他拿了笛子就吹了一段《雪绒花》,惊得她睁大了眼睛,这是传说中的过耳不忘么?
周禄看周媛发呆,就出声替她回答:“叫《雪绒花》。”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那些曲子不是舍妹吹奏的,是小人胡乱吹的,有辱公子清听,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谢希治看看周禄,又看看周媛,微微笑了笑,又不说话了。
周媛觉得他神色似别有深意,可他又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就转了转眼珠,说道:“现在也不到饭时,闲坐无聊,不知公子能不能屈尊抚琴,让我兄妹二人当面一睹公子的风采。”
“不曾带琴。”谢希治头也不抬答道。
……,周媛心里默念: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许是谢希治也觉得无聊,他答完顿了一下,又开口:“不如下棋吧。”
周媛绷着脸:“我不会。”
周禄左右瞧瞧,面带惭色:“小人棋艺不精,还是不献丑了。”
室内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周媛终于忍不住了,“我去院子里走走。”也不等人回答,抬腿就出了房门,周禄抱歉的对谢希治笑了笑,然后也跟了出去。
谢希治也觉解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踱步到窗下,往外看了一眼,见那兄妹俩在院里说话,就转回去坐下,斜斜靠着椅背,舒服得叹了口气,“把那本《汉末英雄记》给我。”
长寿忙去把书找出来递到谢希治手里,然后到门口去安静守着。
周媛跟周禄直到送斋饭的人来了,才由长寿请着进去,跟谢希治一起吃了饭。周媛懒得再开口受挫,周禄更不会主动说话,谢希治只专心在吃上,所以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倒很快就都吃饱了。
吃过饭,谢希治要午休,周媛跟周禄也各自回了禅房休息,等到下午才起来,收拾好了一起出大明寺回城。
到周家门前两边分手的时候,周媛躲到周禄后面,让他跟谢希治道谢。
谢希治满怀期待看着周禄,不料对方只说感谢他盛情相邀,然后就道别了,竟没提改日要回请!岂有此理,难道不知道何为“来而不往非礼也”么?
周禄跟周媛飞快进了周家门,关上门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失礼啊?”
“失礼最好!他更失礼呢!”周媛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率先往厅堂里走,“明日单做一盒点心送他家去就是了。”
第二日谢希治收到周家送来的枣泥山药糕和南瓜红豆糕时,颇有些不满,就这么两样买得到的点心就打发他了?自己破天荒“热情”相邀,竟然没能得到回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