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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大半个下午的奔腾,婉婉终于看到荆野王了!
他和两个女人一起泡在溪水中翻滚,女人们的衣衫全湿了,贴在身上像是多了一层透明肌肤般曲线毕露,笑闹着打捞掉落溪水中漂浮的一堆衣物。
婉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画面活脱脱是一幅鸳鸯戏水图,然而,他的对象竞不是她!
她急着告诉他孩子的消息,怎么也没想到却先看见让自己整个世界彻底崩溃的景象。
前程后路,茫茫两不见。
直到此时她才深深明白,她早已无法洒脱的挥挥衣袖就奔走得出西荒,也不能单纯的在火里激情后,毫无牵挂的就红尘两飞分散!强烈的情绪不断翻涌,酸楚的苦涩爬上心头。
她竟然如此在乎这个不值得信赖的男人,她忍不住尖声狂叫着源自于撕裂心口的嫉妒,“荆野王,我恨你!我恨你……”
不再喊他夫君了,眼前的他只是个可恶又可恨的男人……突然,她吓住了,没有爱哪来的恨?嫉妒的心眼正是炽爱的另一面啊!
爱苗是怎么滋生的?是在两人激情旖旎时刻里成长的?是被留在他温暖臂湾中栖息的感觉来灌溉的?还是每日随性的生活相处所营造的呢?
此时此刻再来追究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她懵懂的情感全然清朗了,她停驻在西荒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还要长,不是因为紫水晶宝石,全都是为了他!
让他品尝自己珍藏的“女儿红”,为他怀了骨血,原来她已经偷偷的、深浓的爱恋上他了啊!
相伴几个夜晚,共走一段风雪,这些对她而言太少了呀!她贪恋渴求永世的深情守候哪!
然而,他只是回赠给她——心碎!
明了自己感情依旧的时刻竟然也是伤心的时候,她好恨、好怨哪!
没有专情惟一,奈何不了天下男人的薄幸,是每个女人难逃的情劫宿命。“娘,我也只能落得和你一般的下场!”婉婉失种悲切的喃喃自语。
荆呀正被婉婉的嘶叫声给唤回了些许理智。
烧了房子后,胸臆中的焚火还不见消褪,于是,他连人带马的冲入溪水中想寻得一份冷静,没料到却撞倒了在溪边洗衣服的两个女人和她们的篮子。
然而,在冷冽的溪水里怒吼叫嚣,他全身的狂焰还是消褪不了啊!熊熊的妒火依旧附着在他每一个毛细孔中焚烧不已。
报复的心眼顿起,荆野王猖狂的讪笑,更肆无忌惮的强搂过溪里的两个女人,邪佞的手左右开攻。阴冷的蓝眸直勾勾瞅着婉婉气愤然红的脸庞,反击道:“还有兴起来找我啊?如果不怕冷,就一起下来吧!人多热闹些嘛!”
婉婉扯开喉咙嚷着,“你给我起来,不然,我发誓要让你一辈子后悔莫及!”
“后悔?我早就后悔了,就在和你成亲的那一天开始。”荆野王继续口不择言,只想让受损的自尊扳回一城,“我忍你忍受够了,能这样在拥右抱,真令人怀念啊!”
婉婉简直要气疯了!抬起溪水边的碎石子,一颗颗丢向那寡廉鲜耻的男女,嘴巴一直重复说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一”
荆野王身旁的两个女人抱头掩面闪躲婉婉砸下来的石头,也忙着劝说,“荆野王,你赶快上去啦!”
荆野王缓缓的踱回河岸上,不管全身湿淋淋的直滴着水,更有那凛冽寒风直侵入他的骨髓,他凝望着她绝美容颜上的愤怒表情,阴惊的蓝的中充满血丝,唇角的谄笑恐怖至极,他撇嘴嗤哼着,“恨我?凭什么?”
跟在婉婉脚边的大灰狼对着荆野王低低嚎哮一声,与婉婉站在同一个阵线上,但更教人震撼的是那一个巴掌声。
“啪!”婉婉赏了荆野王一个巴掌后,仍不忘叫骂着,“野蛮人,你竟敢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胡搞!真是无耻、下流、混帐……你、你去死啦!”
荆野王紧扣住婉婉纤细的皓腕,眉山拧靠,慢郁的眼眸微眯,迸出两道森然的寒光。不知死活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在绝对的深情和极端的无情之间,只有一条混乱的线模糊分界而已吗?
要毁灭这个可恶的女人简直轻而易举,他狂猛的取出胸口处的那条绣帕,毫不留情的撕成碎片、再一把将它丢向溪水,任它流走不见……
如果心中的痛楚也能像这般轻易解决该有多好!荆君王在心中苦涩的想。
他的眼底有着悲愤的火苗,巨大的手掌握住她白皙的脖子,对着她狂嚣,“骂得好!我本来就是个野蛮人,所以,你不能怪我不懂什么神圣的婚姻不容侵犯的大道理。另外,我不会允许你打我第二次!”
只要将手收拢,玉石俱焚,他的胸口就不会再有焚灼的感觉吧?
“你撕了我的绣帕……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呢?”婉婉望着那随水漂流的碎布,心灰意冷的前问。
他怎能这么轻易就恩断义绝?她恍惚中竟然觉得那飘浮在水面上的碎屑是自己被撕碎的心……
她怎会误以为他是将自己搁放在心坎上收藏、怜爱的啊!被喻为凶狠的野狼都能被收服,但是,在心弦被拔动之后,她仍旧奈何不了这个西荒蛮子!
“不过是一条没用的帕子罢了、瞧!冷刚不就又送一条来了。鸳鸯戏水,一模一样的。”却极为刺目得令他厌恶!
他强行压下心头狂烈的火焰,将手给移开,状似随意的拨弄了下放在她胸口前露出半截的绣帕,其实则暗自责怪给放进她心里的人竟然不是他!
以为给了她一个家,独宠她一人,就可以寻觅到一份真心相对,真是愚蠢荒谬可笑到极点!
他什么时候弄懂鸳鸯戏水的含义?但是,被凄苦愤怒的情绪给笼罩的婉婉却忽略了某个重要的线索。
她倒抽了一口气,绞痛的心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冷绝,“没用?你糟蹋了我之后就想把我一脚踢开?”
“干吗这么悲伤?荆族人的传统你又不是今天才见识到,男欢女爱但求尽兴就好,你可别自欺欺人的说你没乐在其中!”他反讥道。
好像只要拼命的嘲讽着她,就可以维护住他受损的男人尊严,可是,她眼底的哀戚却让他感到很疑惑,她没必要到这个时候还有兴致玩弄他吧?
“你简直可恶透顶,我恨你到死!”婉婉怨怼的小手抡起拳头,直往他的胸前落下。疼的是她瞬间红肿的玉手,痛绝的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她眼眶中的水雾忍得辛苦,无法压抑的柔肠寸断,终于让悲切的泪水溃提,潸潸滚落,然而,崩溃的最惨的井非是眼泪,是她心头上千百道无形的血痕啊!
像这样无耻、无情、无心、无血的男人,她怎会沦落在他的魅力之下?她和她腹中的胎儿都是他由掌的受害者啊!
她无语问在天,苍天竟然也无言凝咽。
荆野王抓住她的双手,“能拥有你的恨,我也不算全部吃亏啊!”他半眯着眼,死盯着滴滴圆滚珠泪从她水汪汪的眸中溢出。
他曾经发过誓不让她哭的啊……不!他不能再被那些让他迷惑不解的泪水牵动胸口的伤痕了。
“想哭的话,去找冷刚吧!”他终于吐出心头底层积压的情绪了,净是不甘心的嫉妒。
“你叫我去找冷刚?你要赶我走?”婉婉泪眼婆娑,拭去了一层,奈何又来了一串接一串。纵使流尽一生情泪,她也宁见不去相信他会如此绝情。
“走啊!难道你不想?转身看看山头那边的余烟缭绕,知道那是什么吗?”
婉婉偏过头,不明所以,“什么?”
“我盖好的房子我也把它给烧了,很痛快的一种感觉!”背叛了的心怎样都算是残缺的,他不屑去捡拾不完整的感情。
这个女人他不要了!
“你把房子给烧了?”婉婉的心头淌血不止。爱恋的家没了,人家真的不留她了!
荆野王甩开她的手,别过头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第一个拿整颗心来爱的女人,恋过她的温柔,掬过她的发香,醉在她的眼波流转,眷过她烹调的食物美味,还有……该死的太多大多了。
这样一段毫无保留的倾心岁月可以算够了,当然,他还会将她恨得很彻底,以后半残生中的每一天每一刻。
她到底是哪一辈子欠他的啊?为何这辈子要让他给糟蹋得体无完肤!
婉婉咬痛了惨白的嘴唇,猛一甩头,抹去睑上残留的两滴清泪,刚烈的性子让她抬起最后的一丝骄傲,道:“好,我就称了你的心意,让你每日和不同的女人逍遥快活!而我将恨你一辈子!如果你以后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一刀捅了你!”
说完,她想也不想的猛抓过荆野王粗壮的左手臂,以利齿用力的咬了下去,尽管透着一层布料,仍然狠狠的啃下一块肉。
热血和着她的热泪,但她却感觉不到温度,因为心已然冰冷。
这般失去理性的争执对峙,她竟然忘了自己还有一身的武器,否则,她一定和他拼命。将他千刀万剐,就算与他同归于尽也要消了心头很才肯罢休。
“恨?”荆野王看也不看婉婉一眼,以及她的杰作“比不上我的强烈!”
惊心动魄的决裂,泪眼模糊了婉婉眼前的焦距,让她根本看不清自己该走的路,她跌跌撞撞的攀上了一匹马,那是荆野王的千里骑。
这马儿已经很熟悉婉婉的味道,倒也没拒绝她。
哪里是离开西荒这个可恨伤心地的最快捷径呢?她想到了黑山,只要越过了黑山头,她这辈子再也和西荒无瓜葛了。
此去经年,记忆洗不去,情葬在泪里,哀恨到白头罢了!
婉婉孤独的身形逐渐远离,眼角余光中瞥见那紧随在她身后奔跑不歇息的小黑点一一是她挚爱的大灰狼。
对不起!大灰狼,必须丢下它了,因为她再也不要任何和西荒有关的东西!无论是最爱或是最恨的她全都放弃。
惟一割舍不下的只剩身体里的那块骨肉,将会时时提醒她这一辈子永远忘不了的伤痛。
“荆野王,我恨你……”她绝望的声音回荡在西荒的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