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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茂一开始还笑着,等到菜色上齐,嘴角的笑意便已垮了下来。提着筷子的手僵持住了。
他如今处处需要银子打点,但因他自己入不敷出,家中银钱皆是宋氏一手把持着,只能回回都先同宋氏商议过后。才能去账房支银子。结果宋氏倒好,不过来个客,竟就差点连龙肝凤脑都往饭桌上搬,委实叫他不痛快。
人说夫妻一体,他要花银子需经她的同意,她却从不必告知他,世道都给颠倒了。
谢元茂心中不虞,饭也没用几口,便推说不适先行离席。
没了他,饭桌上的气氛反倒是还热络了些。
饭毕。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直下到次日黎明时分,方才停歇。
地上湿漉漉的,道旁的草木更显葱郁,天气难得的凉爽。
谢翊便提议趁着天气凉快带着舒砚出门转上一圈。没得晚些又热了起来,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谁也无心出门。
俩人私底下一商量,都想着要出门去玩,当下拍板定下了。
谢翊便派人来寻谢姝宁,邀她一块去。
恰巧谢姝宁收到了宫里的信,惠和公主也邀她趁着暑气渐消一道出门去玩。
她许久不曾见过纪桐樱。想着宫里头近日的传闻,担心纪桐樱心绪不佳,便不敢推了去,收拾了一番便让人去回信,准备赴约。
谁料纪桐樱知道了她家表哥大老远从敦煌来小住,当下请众人一块出行。
舒砚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出了谢家。去临近西城的东亭湖会合。
正是炎夏,湖上多舟,常有人携了歌姬琴师上船赏玩嬉闹。湖畔的东亭,亦是人满为患。但今次公主出行,未曾受邀的人。自是不得入内,因而谢姝宁一行人到达地方的时候,湖上只有小舟三两只,显得极为冷清。
纪桐樱还未到,谢姝宁几人就先在湖畔的亭子里坐下等候。
不多时,远远来了一艘宝顶华檐,飞牙斗拱的画舫。
两岸垂柳烟波袅袅,尽数被画舫夺去了光彩。
丝竹之声渐近,谢姝宁蓦地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高喊:“阿蛮!”
她抬头望去,只见纪桐樱伏在船舷上正朝她招手,吓得身后的嬷嬷婢子战战兢兢,唯恐她落入水中。
谢姝宁悄悄觑一眼站在那折柳的表哥,莫名觉得这二人身上竟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须臾片刻,湖面上的船只逐渐多了起来。
今次纪桐樱邀的人并不止他们一行人,谢姝宁冷眼看过去,有眼熟的也有眼生的,她果真是太久未曾出门走动,连人都认不全了。玉紫就在她边上提点,那艘船上着绿的是谁,那边正冲着他们翻白眼的胖姑娘的是谁……
谢姝宁静静听着,心中有了数。
这一回纪桐樱寻她出门,一来的确是为了散心,二来也是为了能同她说些悄悄话,所以并没有另外要他们备船,直接便让谢家一行人上了宽敞明亮的画舫。
舒砚走在最后,缓步上了船,说了句,“这船倒不错。”
众人循声而至,等看清楚那张脸,不禁都愣了愣。
舒砚摸摸脸,微微皱眉看着谢翊,“我面上有脏东西?”
谢翊慌忙摇头,痛心疾首地道:“表哥你下回出门还是学那些个闺阁女子,遮遮脸吧!”
正文、第248章 救命
舒砚哈哈一笑,“这是你们西越夸人的话?”
谢翊一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正僵着,那厢谢姝宁已然到了纪桐樱身边,指了舒砚几个同她细细介绍起来。
纪桐樱知道她的舅母是异族人,于是便饶有兴趣地朝着舒砚望了过去。
姿势慵懒地靠在船舷上的少年身量颇高,高鼻深目,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半截垂柳弯曲捋直。
恰在这时,舒砚转过头来,幽蓝的眸子直直望入了纪桐樱黑白分明的眼里。二人视线相触,纪桐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她长至如今,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蓝的双眸,比起上回父皇赏她的那块蓝玉,还要纯澈干净上许多。
舒砚躬身行礼,行的是分毫不差的西越礼仪,姿势流畅优雅,没有一丁点不自然的涩然,就好似他已这般行过千万次礼。
谢姝宁在一旁看着,亦有些看得愣了。
她一直都知道舅舅在表哥的管教问题上放得很松,甚至不如舅母严苛,但真论起来,俩人都在放养儿子,因而舒砚的性子跳脱,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然而她没有料到,舒砚竟然会对这些繁复的礼仪,如此熟稔。
疑惑间,她微微侧目望向湖面。
一艘画舫悠悠然自他们身侧驶过,逐渐成了两船并行的姿态。
纪桐樱这才回过神来,阔步朝着船舷走近,仔细打量了两眼,忽然吩咐下去,将两船靠近收拢,好方便来回走动。
谢姝宁这才恍然,原来那上头的人,是纪桐樱的弟弟,同样由皇贵妃白氏所出的大皇子。
肃方帝子嗣不兴,皇贵妃又得宠。大皇子又居长,唯独可惜不是生在皇后肚子里。
但他目前,仍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这便难怪纪桐樱会如此紧张他,甚至于恨不得将人带到眼前时刻看着才好。
只片刻。两艘画舫便牢牢靠在了一块,中间架起了稳稳的梯子,可供走动。
谢翊跟舒砚俩人,便往隔壁的画舫去。
虽说这样的日子里,又有公主坐镇,所谓的男女大防并不如往常说的那般打紧,饶是他们在一块坐会,也不会被人说道,但姑娘们跟姑娘们玩,男丁同男丁一道。远比诸人混在一块要有意思的多。
若不然,拿了花样子出来叫他们绣?这还不得立即闹翻了不成?
谢姝宁乐得让他们赶紧走,她好进里头坐下偷懒喝喝茶听听小曲。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她猛地发现大皇子的那艘画舫上,有个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的熟悉身影。
自打上回她将他推下河后。这算来已有半年光景未曾打过照面,但此刻只瞥见了个背影,燕淮的那张脸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她眼前,清晰恍若昨日。
谢姝宁暗自鄙夷自己,记性不该好的时候,为何仍这般好。
只要一瞧见燕淮,她就难免觉得肉疼。
即便身上的伤口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好全了。而今在月白的悉心调理下,连疤都快淡化不见,但昔日留下伤口时所感受到的剧痛,仍被她牢牢记在心里。
她转着自己腕上戴着的红色镯子,眉头微蹙。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良久未曾出门。今日一离了家,竟就遇见了他。
委实是冤家路窄,怕是只有半人宽罢了。
她腹诽着,眼神灼灼落在燕淮肩头忘了收回来,对面的人一经察觉猛地扭头来看。
她一时不察。心头一慌,面上竟露出个盈盈欲哭的尴尬神情来。
对面的人显然没料到自己会撞见这样一张脸,不禁滞了滞。
谢姝宁连忙低头看湖,思忖着这水有多深,能不能淹死人。
燕淮看得分明,微微敛目,嘴角紧紧抿了抿。
谢姝宁没再瞧他,快步往纪桐樱那边靠,同她说起体己话来。
丝竹管弦之声在湖面上飘远,大皇子忽然闹了起来,要在船上垂钓。
彼时纪桐樱跟谢姝宁正在里头吃茶,竟也无人来禀了纪桐樱,直接便搬了钓具出来让大皇子玩。他年岁还小,并不懂事,心愿达成便高兴不已,连声让人打赏下去,自己则高高兴兴搬了东西坐在船头要钓鱼。
这样钓,能钓到什么。
但大皇子说要钓鱼,自然就是要钓的,而且还得必须让他钓上。
底下的人就开始各自纷纷想起了主意。
忽然,一阵喧嚣过后,有人尖叫:“不得了,殿下落水了!”
满湖皆惊,谢姝宁跟纪桐樱更是直接冲到了甲板上。
纪桐樱急声大呼:“还愣着做什么,快救人!”
这才有人像下饺子似的往湖里跳。
纪桐樱握着谢姝宁的手一直在抖,抖得像筛糠似的。
谢姝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心里却是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护卫,竟然会叫大皇子落水,简直说不通!
“扑通——扑通——”几声,湖面上的人便多了起来,但却依旧不见大皇子的踪迹。
纪桐樱心急如焚,紧紧攥着谢姝宁的手,眼神冷锐地看向对面的画舫,咬牙切齿地道:“绝对有人推了他下去!”
谢姝宁不敢接话,这种事可是死罪,谢翊跟舒砚可都还在那条船上呆着,人人都有嫌疑,一个不慎,指不定就被牵连了进去。
谢姝宁心里乱糟糟的,觉得自个儿今后可是真的该连二门也不迈了才是。
她牢牢盯着湖面看,蓦地发现不知何时舒砚跟燕淮也都已经下了水,潜得深,这会才冒头上来换气,所以她先前才没有立刻发现。
又是一个猛扎,二人再次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大皇子若在这时出了事,谁也脱不了干系,众人都只能拼命去寻。
跟着来的婢子嬷嬷内监们,齐齐在甲板上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方才大皇子闹着要钓鱼。人群一熙攘,等到再散开,大皇子已然不见。
水里连个冒泡泡的都没有。
纪桐樱的面色已冷得像是身处寒冬,咬着牙关打颤。
她低声道:“阿蛮。糟了……”
谢姝宁心头大惊,正待开口,却见湖面上一阵喧闹,有两个人一道拖着个华服男童往船边游。
这是找到了!
纪桐樱大喜,“快些将人拉上来!”
人到了甲板上,随行的御医连忙抱着药箱踉跄着扑了上去。
这时候,一群人仍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谢姝宁陪着纪桐樱,寸步不敢离,悄悄打发了图兰去告诉谢翊,小心些。
燕淮跟舒砚穿着湿漉漉的衣裳随侍在旁。不让人靠近。
纪桐樱战战兢兢地问御医:“如何了?”
“公主……大殿下他……他已经……”御医浑身冒汗,活像是才从水里钻出来的一般。
纪桐樱勃然,猛地一巴掌挥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