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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着实叫她乱了手脚。
进了府,谢元茂同宋氏向长房老太太行礼告退。老太太面色颇带着几分紧张,点点头冲两人道:“这些日子就不必出门了,普济寺去不得,心意到了便是,佛祖皆了然。”
宋氏应了声。
二夫人梁氏扶着腰,站在长房老太太身侧,忽然开口道:“听说另一个歹毒的婆子,至今还未寻到人?”
众人闻声皆沉默了下来。过了会,谢元茂才解释起来:“百寻不得,怕是已经跑了。”
“跑了?这偌大的宅子,这般多的人,竟会叫人平白跑了?真真是笑话!”二夫人紧蹙着眉,似对他这话极不满,“老六,到底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难道要叫旁人替你心疼不成?也是这般大的人了,非那少年郎不知事,你若连孩子都看顾不好,倒不如早早谴了他们回延陵去。”
她这话说得极不好听,语气也带着几分刻薄。
可长房老太太也没阻她,一来她说话惯常如此,二来她怀着身子,老太太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愿意说她。
然而这么一来,就苦了谢元茂了。
二夫人是嫂子,他不好顶嘴,况且二夫人话虽难听,说得却也不错,他只能惭愧地垂眸,接不上话来。
但见他不吭声,二夫人又不满意了,“你这是自知理亏还是根本便不曾听我说?正好,老三家要带六丫头去扬州,母亲身边没了人陪,你倒不如直接将一双儿女送来长房得了。”
谢元茂慌忙告罪,又道:“多谢二嫂点拨,弟弟知道了。”
见他一张脸都似要烧起来了,长房老太太这才出声制止了还要再斥的二夫人,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事都已过去了,再说又有何用,徒增伤心而已,休说了!还有哪个说我没人陪了,你们便都不算人了?”
二夫人嗔道:“您这说得是何话!”说完,这才止了话,一群人终于浩浩荡荡地往长房去。
待人走后,谢元茂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感慨不已:“二嫂的嘴皮子,也不知二哥这些年是如何捱住的。”
谢姝宁听着,心中不禁冷笑,她二伯父是何人,素日里还能怕了二伯母这几句冷嘲热讽不成。况且二伯母是最嘴硬心软不过的,二伯父同她是多年的夫妻,又怎会不知。
只可惜,这些话她都不能当着谢元茂的面说,她只得悻悻然歇了心思。
宋氏一路沉默着,不多时回了芝兰斋,她蓦地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延陵的信怎还未有回音?”
“怕是路上有事给耽搁了。”桂妈妈端了水上来,迟疑着道,“再者您不说了,如今路封了,怕是愈加艰难了。”
“不对,算算脚程,回信也该到了。”谢姝宁呷着茶盏中的水,抬起头来插话。
宋氏低头捏捏她的鼻子,“你这小家伙也知什么是脚程?”打趣完,她重新正色起来,“阿蛮都算得清的事,怎么会错。莫非延陵那根本便不曾收到我们的信?”
她说着,愈发心神不安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谢姝宁同样焦急着。
唯有谢翊年幼不懂事,什么也不知,先前怕过了哭过了,如今也照旧吃吃喝喝,一回来便喊着累由丁香领着歇息去了。谢姝宁便陪着宋氏,靠在她的胳膊上,斟酌着提点:“娘亲,我们住在芝兰斋里,若是信到了,谁给我们送过来?”
宋氏闻言,眼睛一亮,旋即飞快地又黯淡了下去,“我竟忘了这个!”
桂妈妈不解,疑惑道:“忘了什么?”
“芝兰斋地处偏远,若有信来了,必定是要先过陈氏的手。”宋氏解释。
谢姝宁听着,在心中暗自加了一句:陈氏是地头蛇,近日又吃了亏,必定不肯甘心,在信件上动手脚绝对是有可能的事。
与此同时,桂妈妈也听明白了,不由露出惊诧之色来。
宋氏略想了想,便沉声吩咐道:“悄悄去打探一下,近日外头有没有来过信。”
桂妈妈应了下去,晚些回来却只是摇摇头说,没有。三房人口简单,又只有谢元茂一个男丁,同外头甚少有联络,所以近些日子一封信也不曾有。
宋氏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谢姝宁的眼神却忽然冷了下来,若单单只说没有收到延陵来的信,她兴许还能信,可要说一封信也没有,她却是打死也不信的!以她前世十几年的了解,三老太太这么多年来,一直同陈家联系不断,几乎每月都会有书信财帛往来,怎么可能会一封也没有?
可是这话要怎么说?
她登时急了起来,也怪她这段日子心神不宁,竟是忘记了信件会落在陈氏跟三老太太这两条毒蛇手中。可这事,一时间竟也没有法子直说。
心焦不已地过了一日,她只觉得浑身憋闷,便决定带着月白出芝兰斋走走。这一回怕宋氏担心,还带上了宋氏身边的大丫鬟百合一道。三人四处闲逛,走至一处时,谢姝宁蓦地皱了皱小鼻子,嘟哝道:“哪来的烟味?”
第053章 烧毁
更新时间2014…4…18 23:23:31 字数:2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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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月白跟百合也跟着吸了吸鼻子。
空气里的确有一股并不明显的烟味,似是纸张焚烧的气味,可仔细再嗅一嗅,里头却又似乎混杂着一缕缕豆子的焦香味。闻得久了,竟还叫人馋了起来。月白不由疑惑地道:“莫不是谁在烤豆子?”
“瞧你说的!”百合“扑哧”笑出声来,“也得亏你想得到这样的,谁会在府里自个儿烤豆子?”
这话倒是真的。
然而谢姝宁立在似乎已有段日子不曾仔细清扫过的小径上,心中却并不这般认为。她小心翼翼踩着鞋底下颗颗分明的鹅卵石,步履稳健地往前走去,一边道:“去瞧瞧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谢家三房人丁太不兴旺,宅子里许多地方都缺人手打理。好比先前黄妈妈要对谢姝宁兄妹下手之处便一直无人出入,而今她们现下走着的这条小径,平日也鲜少有人出没。月白虽是长房的丫鬟,可她是谢家的家生子,对谢家各处都极熟悉,这条路若非由她引着来,打延陵来的百合定然是不会知道的。
三人越往前走,便越觉得鼻间的烟味大了些。
地处偏隅,周围连一个人影也无。但谢姝宁却隐约记得,这地方再过去拐个弯,似乎正巧便有个避人的好去处。风中的味道愈发浓郁,谢姝宁心下也不禁跟着疑惑起来。再悄然靠近些,她似乎都能听见轻微的“噼里啪啦”声响,莫非真的被月白说中了,有人在这偷偷地烤豆子不成?
正想着,她忽然听到了几句带着愤恨的说话声。
“可恶的贱。人,自个儿抓不着男人的心,偏生就会冲着我撒气!不就烧个信,丢火盆里便是了,竟非得让我巴巴地出来吹冷风。嫌什么丢在火盆中烧气味呛人,怎地不撒泼尿照照镜子瞧瞧自个儿是不是有那娇矜的命!”
里头的人似越说越恼火,说到最后已是换了极刻薄的话语,尖酸地咒骂起来,“歹命的东西,来日等我做了姨娘,看你人老珠黄还能如何嚣张!”
谢姝宁脚步凝滞。
身后跟着的百合紧紧皱眉,见地方偏僻,又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不由担心起来,慌忙劝阻:“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嘘!”谢姝宁一惊,扭头竖起手指置于嘴边,飞快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而方才百合说话时,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已是打草惊蛇了!
谢姝宁才回过头,便瞧见拐角处的灰墙后闪过一角碧色的裙角。
她拔脚便追了过去,可奈何人矮腿短根本跑不快,她便气喘吁吁地扬声喊月白:“月白快去捉人——”
不论里头的人在做什么,只要是偷偷摸摸的,她这个做主子的便有十足的理由抓人。月白倒听话,闻言便越过她冲了上去,百合却骇得半死,慌慌张张地来拽她,又喊月白:“做什么去,还不快回来!”
他们自己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好管旁人的事。可月白不听她的,早早拐过弯没了身影。
谢姝宁被她困在了怀中,不耐烦得紧,索性直白地道:“有人在烧我们的信!”
百合大惊失色,搂着她的手不由微松。谢姝宁便趁着这个功夫挣脱开去,一骨碌跑了过去。
还未站定,她便看到月白同个着绿裙的少女扭打在了一处。她知道月白的气力向来不小,因而并不担心,转而朝着黑烟腾起的地方望去。墙角处,点了只小小的火盆,里头“噼啪”作响,边上还散落了一把红豆。红豆边上则是几封刚刚拆开口子的信!谢姝宁瞧清楚了,紧紧抿着嘴便扑了过去要拿信。却不防突然起了一阵风,卷起最上头那封已经取出来的信便往火盆里掉。
火舌霎时上升。
谢姝宁顾不得被烫伤的危险,一把拽着后半截纸张扯了出来,丢到冰冷的地上用靴底拼命将火苗踩灭。又急急俯身将地上剩余的信捡了起来塞进怀中,这才松了一口气。百合赶了上来,却只是呆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倒是月白机警,已将绿群少女放倒制服。
谢姝宁仔细辨认着人,却想不起是陈氏身边的谁。
她索性也不去理会,先看起了手中的半张昏黄的信纸。
上头只剩下寥寥几句话,她粗粗一看,应是舅舅寄来的。然而烧毁的是半边,这几句话的意思她一时竟看不懂,只隐约猜出舅舅是要他们速速离京。她不由愣住。
“小姐,您方才可吓坏奴婢了!若是烫出个好歹,您让奴婢怎么同太太交代?”百合终于回过神来,惶恐道。
谢姝宁无心安慰她,只冲着月白道:“这人鬼鬼祟祟的,定不是好人,将她带回去交给母亲。”
她人虽小,但吩咐起来却是井井有条,一旁的百合见她不搭理自己,无法只好去帮着月白一道将人给拽了起来押回了芝兰斋。
回去的路上,几人也没避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