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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有人在交头接耳,太医焦急的脸旁,紧张的文武官员,还有许多人,但是沈心怡都没有看在眼里面,眼中只有那个人,手也在颤抖着。
夏承志就躺在那里,那双曾经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手,此时却无力地垂在床边,枯瘦,苍白,已经失去了力气,似乎都能看到生命力在渐渐流逝。
这个病弱的人就是她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仇人吗。
她的目光转而向下看去,看着她的那双手,她的血脉至亲都被这双手给终结了,在过去的四年里面,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仇人,怎样才能够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一刻都不得放松。
她颤抖的走上前去,走近他,走进自己的噩梦。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只要他死了,这一切就都结束了,她也就可以永远解脱了,脑海里这个声音越来越响亮,眼神也越来越坚定。
她的手不知不觉的伸进袖子里面,那里,有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那还是李密送给她,用来防身的,指尖触到了冰冷的铁刃,浑身都在战栗。
就在这里杀了他,让他的鲜血流在地上,让他死在自己的面前。是的,自己终于盼来这一刻,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她的肌肤比雪还要寒冷,但是血热却在沸腾着,很想要把匕首掏出来,狠狠的刺进他的胸膛,浇灭自己心头的火。
“你的心跳的很快。”夏承志忽然睁开眼睛道,他的声音十分的疲惫,但是却沉稳而有力。
然后他侧过头,看向沈心怡。
他的眼神清明,锐利,可以穿透一切,一点也不像一个病弱的人。猛虎即使在受伤依然是猛虎,沈心怡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是前来为你诊治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她的心情反而奇迹般的平和下来,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她走到床边,像所有的医师一样,坐在床畔的凳子上,伸出手去。
他搭在床边的手抖了一下,似乎是被沈心怡冰冷到极点的手给吓住了。
传入耳中的脉相就像是打鼓那样,声声入耳,可是这最熟悉的声音,此时此刻却怎么也辩不出来,到底如何了?
“怎么样了?”身后传来夏建华焦急的声音。
那熟悉的声音让沈心怡立刻心神归位。脉搏已经切不到了。
他在这里,这是他的父亲,唯一的父亲。
她从来没有想到,命运于他和她,是如此的残酷。
“我不知道,不知道,也许还有救,也许必死无疑,我听不出,诊不出脉了……”沈心怡强迫自己回答出这样的话来。
她真的是什么也听不出来,所以的一切都已经乱成一团,忽快忽慢、若有若无的脉搏,还有她慌乱的心,心乱了,像线团一样缠在一起,可是依然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的视线。
“你是谁?”床榻上的人忽然出声问道。
他只知道他是刘钰的宠妃沈心怡,刚刚在大殿上他们还见过面,而且,她还被自己的儿子接到齐州,居住在自己的府邸,而且还随着自己的儿子远征辽国,现在竟然会这样问,定是对她的身份有些怀疑了。
“我叫做沈心怡,”她轻声说道,然后又凑近他,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就像是在梦呓中:“家父李长清。”
简简单单几个字,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揭示出来了。
沈心怡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再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可是现在却很自然的说出来了,就好像蜻蜓点水一样,却又十分的沉重,让她失去了力气。
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
夏承志的眼神像利剑一样直直的刺向沈心怡。
沈心怡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带着解脱,不再去管后有什么后果,就这样盯着他,什么都不怕。也不去管身后那灼热的视线。
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呢?
“哈哈哈,”夏承志放声大笑,“能够死在他的后人眼前,也算是死得其所,命运无常啊,哈哈哈。”
沈心怡不敢去看身后的眼神,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慢慢地变冷,绝望,就像是还没有来得及绽放的花朵,就活生生的被人从根部给掐断了,失去了生机。
那样的眼神,沈心怡都不敢去看,只怕看上一眼,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反观眼前的夏承志却笑得十分的畅怀,转过头来看着她,然后目光越过他她,投降她身后的夏建华,瞬间目光就变了,柔和而温馨。
沈心怡看到了,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每次来看她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建华,你……”他急促的喘息着说道,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一阵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沈心怡就在她的旁边,一瞬间全部溅到了她的身上。
沈心怡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胡乱的走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偏殿里面跑出来的,她只知道自己怕了,跑开了,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父子两个。
外面纷纷扬扬的的大雪,已经铺满了地。天地阴沉无比。
走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沈心怡茫然若失,刺鼻的血腥在自己身上蔓延开来,衣裙上鲜红的血迹,这是仇人的鲜血,哈哈,自己的仇人死了,就像是一直在心里面沉淀根深蒂固的刺终于被剜除了,可为什么自己却浑身抖个不停。
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仇恨终结了,自己会然发现自己也一无所有了。复仇之路,如此的痛苦,似乎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甚至是生命。
天大地大,何处才是容身之地,大海上漂浮的孤舟就是这样的吧,起起伏伏,看不到边际,天地一线之间,什么也分不清,看不明白,视线被大雪所迷。
正文 第九十章 惊涛骇浪
第九十章 惊涛骇浪
“娘娘,娘娘,”昏昏沉沉之中,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娘娘,皇上正在诏您和他一起去看烟火呢?”
她昏昏沉沉的抬起头,就看见一群宫人围过来。
皇上,做什么?哦,看烟火?
她想要从深渊中解脱出来,但是全身都没有力气,只能被那些宫人搀扶着,失神的,脚步虚浮,不知道身在何处。
直到面前被一堵高高的城墙阻住了去路,才茫然着停住了步子,仰头向上望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好高好高,直入云霄,看不到尽头,手可摘星辰的地方,这就是神武门。
她抬起头,看着高高的城楼想着。那里已经被尽职尽责的礼部官员装饰的富丽堂皇,就好像这身后绵延不绝的重重宫殿一样,无数灯笼组成的长龙让这里看上去十分的庄严神圣。
正看的出神,她感觉到只落入一个比冰雪还要清冷的怀抱里面,转过头去,在漫天的飞雪和灯火的照耀下,那是一张比雪还要苍白的容颜。
“怡儿,不是说好了要和朕一起去看烟花的吗?”那是刘钰俊美的容颜,只是带着诡异的笑容。
沈心怡呆呆的任由刘钰拉起自己的手,向神武门的城楼上走去。
很多年以后,她曾经多次试图回想起那一晚的情形,每一次,她都回忆不起来自己那一天是用怎么样的心态和刘钰一起登上神武门城楼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回忆那天的事。
她只能记起,那一天晚上,自己经历了太多太多残酷的事情,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经历的事情比这还要残酷上几分。一个柔弱的女子用自己的双肩支撑起大楚的万里江山……
朦朦胧胧的向前走着,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种香味呢,她低下头去,在昏黄的光芒中,她以为再也不能有什么事情能够震慑自己的心扉了,可是当看到自己淡蓝色裙摆上的鲜明的血迹时,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失声尖叫起来。
原来她衣裙上的血迹此刻已经变成了和衣服一样的颜色,和书上描述过的大海的颜色一样纯净,此时在她的衣裙上,就像是噩梦一般。
在这个令整个天下都为之震惊,让大楚的立时都为之铭记的夜晚里,沈心怡在神武门的阶梯上尖叫起来。
由于站得高,声音传得很远很远,让守候在城楼下的宫人们都震惊的仰起头来,看向那高高的阶梯。
沈心怡战栗个不停,就好像雪花一样,随着寒风四处飘散。
那梦幻的香味,纯净的蓝色,是天下有名,绝世罕有的奇毒“醉生梦死”。
刘钰温柔地笑着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沈心怡惊慌失措的容颜,就好像以前两个人亲密相伴的时候,“怡儿呀,一切都结束了,等到明天,我们两个也会闭上眼睛,那时候,你就是我的皇后,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女人,唯有你,是我最爱的一个,你要和我死在一起,和我一起埋在皇陵里面,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
“不,不,不是这样的……”沈心怡惊慌地向后退去,差点跌倒在地,踉跄的靠在墙上,才没有倒在地上,她看着刘钰的笑容,心里面十分的恐惧,不敢去看他的笑容,那就是从地狱来的恶魔一样,太可怕了。
“这个天下,谁也甭想从我的手里面夺走,谁也不能。”他大笑出声,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然后又一字一句的说道:“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谁也不能把这个天下从我的手上夺去。”
沈心怡幡然醒悟,是那壶酒,是刚刚大宴群臣时,她亲自斟的美酒。
她已经无法思考刘钰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已经绝世的奇毒,又是什么时候精心安排了那么一壶酒,天衣无缝,借刀杀人。
是她亲手,将毒酒注入了杯子里面,并且亲手放到了四个人的面前。
有她自己!她的夫君!她最爱的人!她的仇人!
他也喝了这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