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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们的两种论点之间,一定存在某种真理!”至今没有说话的维索茨基插嘴道。
“让你和你的这个中间的真理见上帝去吧!这里说的不是牲口就是人。本性是改不了的,只有白痴才否认这个。”
“梅什科夫斯基先生,我会叫你相信:一个工厂主、一个想挣一百万的人,他干的活比一个工人要多一百倍,对他是应当尊敬的。”
“你别提那些为了赚钱而劳动的蠢人了!现在还不如谈谈一切只是为了饱肚子而劳动的上帝创造物,因为它们更有智慧。”
“梅什科夫斯基先生,如果你有千百万,你不会这么说。”
“我很尊重你,可是如果你要说些连你自己都不懂的话,我当然也可以对你说些蠢话。我有很多钱,但我把它周转出去了。”他冲哈尔佩恩的眼睛吹了一口烟,“你问问库罗夫斯基先生吧!我们一起把它周转出去的。我对钱是很关心的,就象关心昨天下的雨一样。哈尔佩恩先生,你却把我看成是蠢人。不!达维德先生!我是为了挣得比我需要的更多的钱。可是,我即使可以挣得千百万,也不打算比我愿起床的时间早起五分钟,我不愿牺牲一个人应得的的欢乐,我不愿为了千百万而失去沐浴于阳光之下、散步、自由的呼吸、思考比千百万更大的事业、恋爱等。我不再干了,不再干了,因为我要生活,要生活,要生活!我不是一头干活的牲口,也不是机器,我是一个人。只有蠢人才要钱,只有蠢人为了挣得千百万才牺牲一切,牺牲生命、爱情、真理、哲学和一切人类的宝贝。当他得到满足的时候,他又鄙视金钱,这个时候会怎么样呢?他会被他的财产窒息至死;他虽然由于获得金钱而享受到了很大的欢乐,也和在光天化日之下死去了一样。如果你以后问他,他是怎么生活的,他就会回答:我曾经劳动过,为了什么?为了挣得几百万!这又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这么多钱,为了使人们感到惊奇,为了有马车坐,为了让一些蠢人对他表示敬仰,为了在自己活到半生时,在劳累过度后死去。因此他死也死在这千百万金钱之中,他就是这样的愚蠢。”
“你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就这个问题是有很多可说的。”
“你们自己去说吧!我得回家去了。博罗维耶茨基先生,我另外在适当的时候再来说服你。我要把破坏人的机体的可怕的劳动杆菌注射在你们身上。我以为,人类如果对此不能领悟,它就会比地质学家的预见更快地灭亡。”
他们在一条没有人走的人行道上往大街一头走去。
维索茨基半晌沉默之后,开始说话了,他激昂慷慨地论证坏不在于大家工作得太多,而在于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工作。
梅什科夫斯基没有回答,过了不久便和他们辞别回家去了。
博罗维耶茨基睡眼惺松地凝视着那沉睡着的、寂静的街道。
哈尔佩恩也看了看他,开始说道:
“你对罗兹进行观察。你认为梅什科夫斯基没有道理,因为大家如果都象梅什科夫斯基先生所想的那样,在罗兹就不会有这些房子、这些公馆、这些工厂、这些仓库,就不会有罗兹,而只会长出漂亮的森林,在这里人们可以猎取野猪。”
“这对我们来说毫无妨害,达维德先生。”
“对你来说可能是这样,对维索茨基先生来说是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对我来说,罗兹是不可少的,工厂是不可少的,这个大城市、大商业是不可少的。试想我在乡下能干什么?我和农民在一起能干什么?”他吆喝道。
“你可以成为一个佃农。”博罗维耶茨基望着马车,冷冷地说道。
“在农民之间也有竞争,他们也常要饿死。”
“只有那些不善于欺骗农民和地主的人才会饿死。”
“这是废话,这不过是反犹太主义的废话,你自己也不会相信。因为你很知道,大鮈鱼是吃斜齿鳊的,鲈鱼是吃鮈鱼的,而狗鱼又吃鲈鱼,那么什么吃狗鱼呢?人吃狗鱼!人互相之间又吃。破产、疾病、忧愁都可以吃人,最后死神来吃掉他,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世界上的一切都很美,都在运动。”
“你这是书呆子哲学,达维德先生。”
“这是观察事物的哲学,我早就在观察世界了,维索茨基先生。经理先生!你认为梅什科夫斯基怎么样?”他拉着卡罗尔的手问道,因为他发现他要和他告别了。
“他是个很好的人,很好!”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是个天才!他的脑子里想到了千百万,他打算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你知道他在迈尔那里搞出了一项新发明吗?一个漂布的新方法。迈尔在这上面多赚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你想他因此得到了什么?他本来是一无所有的!由于这个价值百万的发现,他可得到每年两千卢布的养老金。他虽然有了这笔收入,但仍然上工厂,在实验室工作。我很佩服他;可是如果说不要发财致富,或者嘲笑那些挣钱的人,这我就不懂了,这似乎有点莫名其妙。”
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晚安,先生们!”卡罗尔说道。
“我找你有事,几句话就可以说完。”维索茨基开始说,“我虽然不认识你,可是我得替一个人向你提出请求。”
“你是给人找工作?”
“是的,我认识一个穷苦人,他两年没有找到工作了。”
“专门家?”
“过去是地主,是一个冰清玉洁的正直的人。”
“你把他说得这样好,可是他只能在两年后才有工作。”
“他很穷,家庭负担很重,他的全家干脆就要饿死了。”
“这并不特殊,在罗兹这样的人不少。”
“你就帮帮忙吧!什么工作,什么样的待遇都可以,最普通的也可以,这对你来说,是一件真正的好事呀!请你原谅,因为我是在我们几乎互不相识的情况下来请求你的。”
“问题不在这里,只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你,待遇好点的职位是从来没有空的,只要有一个缺额,就会有二十个人争着要,而且大多是专门家。”
“我说的是最普通的工作,如果你能帮忙的话……”
博罗维耶茨基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他。
“你叫你保护的人明天午后带着这张名片来厂里找我。职务我不会给他安排,我会为他的生活想想办法,可是我不能保证定有什么结果。”
两个人分手后往不同的方向走了。
第十四章
达维德·哈尔佩恩沿着皮奥特科夫斯卡大街慢慢地徘徊,仔细观察他所衷心热爱的这座城市,想着梅什科夫斯基。
他不愿回忆过去就是这座城市夺去了他在父亲死后所继承的一切。他在这里度过了许多日日夜夜,常常必需改变自己赚钱的办法,永远走在为了挣得一笔财产的路上;而当他挣得了一笔财产之后,却又总是从手中失去,他认为这只能解释为自己不走运。可是他仍然坚持不懈地开事务所、商店,自己也成了经理人,虽说他最后破了产,他也没有失望,他依然生活着,对罗兹,对它的力量作了考察,他为它的强大感到吃惊,他看到在他周围堆积如山的千百万的金币,几乎头晕目眩。
他没有孩子,只有妻子。他为她而工作,为了使她每年都可以去弗兰岑斯巴杜①疗养。但他自己却多年没有离开罗兹,他不关心在这里吃的是什么,住的是什么,出门有没有马车。他自己一无所有,可是他感到很幸福,因为他看到城市在扩大,看到了这里疯狂式的急急忙忙的活动,看到了堆积如山的货物、装得满满的仓库,新的街道、百万富翁、工厂,听到了机器的轰隆声响,大街上的喧闹。凡是组成这个沉睡在寂静和黑暗的苍穹之下的庞然大物的一切,他都看到了。而在这个夜空里,却只有一弯冷月在游荡。
①捷克的一个疗养地,用德文名字。
他爱罗兹,就象爱工厂主、爱工人一样,就象爱那些在每个春天都要啼饥号寒的普通的农民一样,因为他们中的多数过去在街上出现过,现在又会来到这座充满了工厂、房屋和活动频繁的城市。
他爱罗兹。
这个罗兹污垢满尺,城市的照明设备不好,街道路面的铺设和道旁房屋的建筑都很差,每天都有一些房子倒塌下来,压在居住者的头上。在一些小街小巷里,人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用匕手自相残杀。可是这一切,与他似乎没有什么相干!
对这些蠢事,他是不想的,正如他从来不想这里成千上万的人如何死于饥饿,遭受贫困的折磨,如何为了生存而竭尽全力地进行斗争一样。他们这种无声无息、十分可怕的不停息的斗争,这种没有胜利希望的斗争每年都要使许多人死去,它比流行病有更大的威胁。
“因为这个,一切就运动起来了。”他很高兴地解释道,因为他想起了城市在飞速发展,那“输出”和“输入”的数字可以大得惊人,货币的流通总量可以逐年增长几千万。
他的犹太人的心想的是这些数字,感兴趣的是如何扩大这些数字。
当他看到新的百万富翁出现,他感到钦慕,他打心底里对他们表示尊敬,他在人行道旁看到他们华贵的马车和住宅后,无法掩饰他对它们的惊讶和赞叹。他自己也很想象许多棉花大王夸耀自己的宫殿如何值钱一样,在罗兹城里吹一吹自己是多么富裕。
这就是达维德·哈尔佩恩,他现在要从中街回家里去,一面还想着梅什科夫斯基。
梅什科夫斯基在他这个拜金主义者看来,是不可理解的。
他不理解为什么当千百万钞票钻进自己衣兜里时,却可以不要它。
他这样一面想,一面悄悄打开了住宅三楼上的门。他进门后却听见了从黑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