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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消息传得真快。
而肖哲的座位,却是空的。
走出教室之前,我对颜舒舒耳语了几句,拜托她帮我留意一下肖哲去哪儿了。她冲我拼命点头,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悄悄说:“马卓,别怕。”
马卓,别怕。
我也对自己默念。
清晨金黄透亮的阳光倾泻在天中笔直的走廊里,我的心里生起一股莫名的哀伤。是的,我感觉我又看到了她。她扶着我的肩膀,大眼睛死死盯着我,说:“马卓,你可不要偷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但是千万不要偷,明白?”
“我没有偷。”我有些贪恋地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坚定地说。她冲我轻轻地笑,然后倏的一下消失了。
妈,妈。
在走廊的拐弯处,我看到肖哲。他笔挺笔挺地站在我面前,头发一如既往地蓬乱。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正要去班主任那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有一句话我必须说清楚,我不是小偷。”我把“小偷”两个字咬得很重很重。他还是一言不发,像根电线杆一样戳在我面前。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但是这时候我没有时间跟他耗着。我绕过他,朝班主任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马卓!”他终于开口,“我愿意相信你,我也相信你能让我相信你。”他好像在绕口令,说着,还对我做了一个努力的手势。
我感激地冲他点头,大步走到老爽的办公室。老爽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哗啦啦地翻着备课笔记,但是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心思看下去。“老师。”我主动走上前。“啊啊,你来了,坐。”他给我拉了一把椅子,但是我没有动。
“马卓啊,我知道你是个本分的好孩子,上次的事情我就一点没往心里去。”他发愁地看着我,叹口气说。我低着头不吭声。
“可是,这一次……”
“老师,我明白。”我抬起头:“我的确有做错的地方,但我不是小偷。”我的口气非常之斩钉截铁,老爽没听明白。“我是说,这里面有一点误会,但是我绝对没有偷东西。那天来我们班上课的任课老师都可以作证,我一上午都在教室里,不可能中途溜走甚至到男生宿舍偷东西。”我向他解释。他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这个佛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你这儿?”
“是别人托我转交给肖哲的,我刚开始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个人是谁?”
“不清楚,我去水房倒水喝,回来的时候就有个小纸包放在我抽屉里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把于安朵说出来,只能含糊其词撒了个谎。
老爽似乎没有听出什么破绽,挥了挥手对我说:“好吧,你回去上早读吧。”我想了想,很恳切地说:“老师,我愿意接受惩罚,但是您能别告诉我爸爸吗?”
老爽很和蔼地对我笑:“既然不是你偷的,不会罚你的。至于你爸爸那边,我也不会乱说。”我感激地朝他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一脚刚踏出门,老爽在后面喊住我:“马卓!”我有些心虚地回头,他对我做了一个V的手势:“这次期中考试,看你的啦!”一时间,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爽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男生宿舍被偷的东西,竟然一点一点地又重新还了回来,不声不响,也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学校看到东西都回来了,再加上期中考试来临,这件事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肖哲的状态渐渐好起来,有时候还主动和我讨论问题。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那根红线,心里觉得很踏实。
“谢谢你。”一天下晚自习,我们俩为了一道函数题讨论到很晚才回宿舍,在路上我很真诚向他道谢。透过冰凉的夜色,我竟然看到他的脸微微红了。“其实,应该我谢谢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反而把我搞得更加不好意思。我们就这么互相不好意思地走到岔路口,他朝我挥手道别。在皎洁的月光下,我意外地发现肖哲平日里那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也有翩翩少年风华正茂的一面。
那平淡无奇的少女马卓呢?我莫名其妙地这样想,笑了。
正当我一个人站在岔路口傻笑的时候,我又听到于安朵的声音:“马卓。”我扭过头,看到她一反平日青春淑女的打扮,套了一件笨拙的深蓝色大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头发已经被吹乱了,肩膀在冷风中微微颤抖。
我很奇怪。她的皮鞋在地上不自然地蹭来蹭去,直到我问她有什么事,她才勉强开口:“谢谢。”
我刚刚跟肖哲谢你谢我折腾了半天,这会儿又有一个人跑过来跟我道谢,一下子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有什么好谢的?”我笑着问她。于安朵涨红了脸,小声说:“谢谢你没有把夏泽供出来。”
夏泽,我深恶痛绝的两个字。而于安朵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却是如此轻盈和甜蜜,又带着微微的羞涩和担忧。
我礼貌地朝她笑笑,迅速向自己的宿舍走去。我只想睡个好觉。
第二天一定会阳光万丈!期中考试一定成功!
(10)
有时我感觉失落,感觉自己像一棵草。
有时我陷入空虚,可我不知道为什么。
时光流走了,而我依然在这儿。
我已掉进深深旋涡。
我的MP3里一直留着这首歌。我承认,马卓是个老土的姑娘。我不喜欢王力宏不喜欢潘伟柏不喜欢SHE不喜欢Twins,我只会被某一首歌中的某一句歌词砰然打动,然后反反复复地听整首歌,不管这首歌还是唱它的人是多么的过气。
美丽世界的孤儿,唱的不就是我?或许这样说会很没良心,因为阿南和奶奶待我不薄。阿南店里的事情很多,但总不忘抽时间来看我。每次过来,都拎着奶奶前一晚上连夜整理好的东西。期中考试之前,为了给我打气,阿南又过来一趟。他事先没有通知我,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跑来我们宿舍,仿若从天而降一般,把我吓一大跳。我宿舍里的女生反而比我自然,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虽然被称呼为“马叔叔”,他还是很高兴,乐呵呵地从拿零食给她们吃。
我看着他,问:“快考试了,你怎么来了?”他搓了搓手反问我:“快考试了就不能来?”我低下头,继续看历史书。他对我的表现感到很惊讶,但还是抑制住,耐心地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困难?钱够用吗?功课还能跟得上?”“都好都好。”我的口气明显是在敷衍。他皱了一下眉。
“马叔叔,马卓最近总熬夜,精神不大好。您放心好了,我们会照顾她的。”睡在我对铺的许田田帮我打圆场。我看着历史书,没有说话。
阿南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揉了揉我的头发,疼爱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压力不要太大啊,也不是非要考第一不可的。”他又转向许田田吴丹她们:“麻烦你们照顾马卓了。”然后替我把东西收拾好,一个人走出去。
我坐在床边,第一次没有去送他。
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该怎么说。自从金佛事件以后,我满心委屈和愤怒,也有心虚。我怕阿南会偶然从哪个同学口中或是老爽的话中知道整件事情,他会怎样?震惊?失望?愤怒?在他心里,马卓肯定还是个安分内向的孩子吧。如果他知道马卓和一个可耻的小偷有着莫名其妙的关联,他会怎么想呢?而在天中,我也只有颜舒舒可以算得上是朋友。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向她倾诉,她都不会真的懂我。最多,她也只会变戏法一般掏出一款面膜,告诉我这玩艺儿可以让我焕发神采。
不是寂寞,是孤独。巨大的孤独,让我窒息的孤独。
受了金佛事件的影响,期中考试我没有坐稳年级第一的位子,肖哲也只考到第十五名。班里两个种子选手都没进到年级前十,老爽似乎很郁闷,班会的时候发了一大通牢骚,然后让我们自习,一个人闷闷地走出了教室。
我把试卷拿出来订正,肖哲也翻开了他的错题集。颜舒舒百无聊赖地把下巴搁在课桌上,歪着头看着我,我没有看她。
“马卓,你是不是生来就是读书的,就像肖哲那样?”她唉声叹气地问。这次她依然如刚入校时一样,名次还在年级最后五十名内打转儿,就在昨天,她又被她的校长舅舅“传训”,一直到下晚自习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然后一转身又到外班去跟那些女生“谈生意”了。
我疲于去劝她,现在也疲于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努力对她笑了笑。
我发现,微笑真是最好的语言,可以表达一切,也可以掩饰一切。
“放假回家干什么呢?”她又问我,我这才意识到今天下午就要放假了,又该回家了,又要见到阿南了。
自从上次他来宿舍看过我以后,我们连电话也没有打过。大考后必放两天假,是天中多年的惯例,回家的日子又到了。
一刹那,我失去了做题的欲望。颜舒舒推了推我,奇怪地说:“嘿,你怎么啦?”我看了她一眼,又一头扎进了试卷里。
我只觉得,唯有这无边无际的书山题海,可以保护我。
放假前的下午只有两节课,大家轰隆隆地从教学楼涌出来,偌大的教学楼很快就空了。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整理完所有的错题。我发现很多题目错得都很低级,看错题目,计算错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张试卷的主人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的马卓,到底怎么了?
我关好教室的门窗,拎着书包回宿舍收拾东西。书包是我考进天中时,阿南特地给我买的,之前我用的是林果果留下来的一个旅行包,又大又破。为了这个包,我不知受了多少同学的嘲笑。然而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这么固执地用着它。后来考上天中,在阿南的再三坚持下,我才接受了他给我买的新书包,天美意。颜舒舒说,这个书包是我浑身上下唯一的品牌货了。我不懂这些品牌不品牌的,我只觉得我背着它,仿佛是背着阿南对我重重的期望。
宿舍里的同学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比起她们的大包小包,我轻松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