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那天不是说要请我吃饭,说话算数吗?”她带着一丝疲惫的笑容看着他,“我现在饿得要命。”
第四部分 星期一上午九点过十分第53节 深切地鄙视他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劳斯尔德·卢比奥仍然坐在空空的办公室里的硬橡木办公桌前,眼睛盯着她的迈阿密大学法律学位证书,思考为什么今天会变得这么糟。学位证书旁边米黄的墙壁上挂着几年来她在各个法律和慈善机构获得的各种奖状和匾额。
她还记得才涉足律师这个职业时,老法官费尔弗勒一句一句地带着她宣誓,当时她身上穿着大得可怕的紫红色律师服,衣服上还有厚厚的垫肩。那已经是十四年以前的事了。费尔弗勒老法官去世了,紫红色的衣服也烧了,时光飞速地流逝,转眼就到了十四年后的今天。
劳斯尔德一直都想做个罪犯的辩护律师,这让她的母亲非常失望。她一直都拥护宪法,想让无辜的人的权利不被邪恶大人物的眼睛和耳朵所践踏。她在法律学校里把法律当作福音来诵读。出了校门,就成了一名公设辩护律师,逐渐丧失了她的天真无邪。
无家可归的人没有一席之地,精神失常的人得不到任何帮助。律师想要名利双收;法官想要减轻审判的担子;公诉人想显姓扬名。对很多人来说,这个司法体系只是一扇冷酷的旋转门。但是,她仍然想做一名辩护律师,直到……
今天。
她离开了墨守成规的辩护律师事务所,以此克服了这个体系的缺点,自己另起炉灶,开了自己的刑事法律事务所。作为一个女性,又是古巴裔的,独行单干是非常不容易的,她为在这个男性统治的职业圈里拥有一席之地苦苦地奋斗了好多年,现在她的名字在这个圈子里终于能叫得响亮了,要知道不光她的对手,甚至连她的委托人也几乎全是男性。经过八年的努力,她终于声名显赫,跻身顶尖律师的行列,成了迈阿密收入最高、最受尊敬的刑事辩护律师。她已经成功了。但是现在她看着自己的法律学位证书,却并不感到骄傲,反而觉得可耻。她想着自己的委托人,却并不同情他,而是深切地鄙视他。
她怎么能允许自己陷在这个圈子里,陷在这么多年她一直鄙视,每天都发誓想要改变的体系里?她怎么能让一个强奸犯与受他残害的女人对抗,让他用自己的罪行作为法律武器攻击她来获得自由?因为在这个体系里,要取胜,有时候就必须得无情,得不惜一切代价,她知道如果当庭呈上这份动议会使她在本案中轻而易举地获胜。
她开始慢慢地把文件放进公文包,收拾好准备回家,与她年迈的母亲一起吃饭,也许再去看场电影什么的。但是,她很快又停了下来,双手捂住头。
今天,她取得了对正义的胜利,一个非正义的胜利,为此,她深感难过。
克洛·拉森。当年皇后区的那个年轻漂亮的未来律师长大了,现在成了公诉人了。乖乖,时光流逝,她的容颜有了如此大的改变。他几乎都认不出来了,留着那么老土的发型,穿着“外婆服”,把当年她紧俏的臀部和活泼的乳房全都掩盖住了。但是她还有那张脸。他对面孔一向都过目不忘,尤其是像克洛的那么特别的面庞。这也是当年为什么他会选中她,因为她漂亮——简直是个绝代佳人。
现在他又找到她了。十二年后,他仍然找到了她,他们重逢了。他没用的辩护律师把那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那张绝代佳人脸上的表情可真够瞧的,简直就无法形容。震惊,然后是恐惧,最后转成了绝望。她又被抓住了,她的猎人抓住了,被强迫着用她漂亮的绿眼睛回视着他,承认自己的可怜和无能。她又一次失败了。
他坐在管教所房间的那张凹凸不平、散发着腐鱼和尿味的床上时,用一本笔记本的硬封面把牙齿剔得干干净净。
“闭嘴,坐着别动。”他没用的律师就是这么冲他喊的,“闭嘴,坐着别动。”他妈的,她以为自己是谁啊?他现在要重新考虑她的角色了。一开始他还以为她是最佳的选择,但是现在……她从纽约警方那边给他弄来了报告,这可是他睡前最好的阅读材料。重温他以前做过的事,从别人的视角来看这件事。那些纽约的警探可真蠢得要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太棒了。他的律师虽然没用,但是还帮着他,用满嘴的法律术语,一起把那个高傲的公诉人吓得屁滚尿流。但是现在她又说还不能提出这项动议,她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现在他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迈阿密顶尖的辩护律师。
“让我来处理吧。你现在承认自己是个持刀强奸犯。你想说,‘我当时这么做了,我现在没做’,然后通过指控公诉人,也就是你曾经的受害者不道德的行为来换取自由。比尔,你好好想想,这样只会让所有的人更加痛恨和鄙视的,却来同情她。这是个很微妙的处境,我们现在还不能提出对她的控诉。她否认你的指控,坦白地说,你的话在法庭上根本没人听——她的话更有可信度。你需要证据。”
我会把证据给你的,虽然我舍不得。
“像今天在监狱里那样的狂吼乱叫不会有任何用处,你看起来真的就是个连环杀手。你应该让我用我觉得正确的方式来处理这个案子。你什么也别说,闭嘴,坐着别动就行了。”
但是她肯定被吓坏了,劳斯尔德·卢比奥现在终于知道她代理的,在法庭上挨着坐的,在牢房里低声交谈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了。现在他不敢确信她是否还能像当初真的相信他是清白的时候那么能让陪审团信服了。那双信任的单纯的眼睛不见了。
比尔·班特林踱着步,像一头因为凶猛被单独关押的猛兽在笼子里转来转去。“全都是胡说八道!”他现在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公诉人,克洛,宾妮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她需要把他关押起来,这样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为了她自己的安全。他面前重重的牢门越多,她就越睡得安稳。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她在玩什么把戏,游戏结束了。看着她最后精神崩溃而亡,那才叫痛快。
“真是可惜,现在不用油锅炸人了。如果把你那张扭曲的脸放进油锅子里熔化掉,我才不知道该怎样庆祝呢!”
哦,她的话说得好重。不过他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锁在那张该死的桌腿上,因为她能对他说的只有这些。
他知道她害怕了,害怕得要命。她应该感到害怕。
因为一旦他从监狱出来,就会杀了她。
第五部分 格雷戈·钱伯斯第54节 格雷戈·钱伯斯
“我和多米尼克·法尔科奈提相爱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
格雷戈·钱伯斯现在又扮演起心理医生的角色了。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闲话似地问道。夕阳从木质百叶窗的空隙里插进来,把整个房间都涂抹上一层温暖的黄褐色。
“大概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一直都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尤其是班特林被抓以后,但是不仅不能阻止,反而越陷越深了。”他看着她上一个烟头刚熄灭,又一点燃一支烟。烟雾飘荡在空气中,在柔和的光线中舞蹈着。她慢慢地吐出一口烟,把头发向后拢,卡在耳朵后面。
“你感觉如何?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他的声音也很柔和,没有任何评论和判断。她想把肚子里的话全部说出来,不让它们在里面吞噬她的肠胃。
“感觉如何?害怕、紧张、幸福、激动、内疚搀杂在一起,纠缠不清。我知道不应该让这段感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老天,他简直让我魂不守舍,整个人都变了,这是好事。医生,我想这也应该是好的心理治疗吧。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不到其他事物的存在,就只有他,觉得自己很安全。我说不出来。每次有人靠近,我总是很警觉,但是对他却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和他在一起,那个疯子的脸就能被赶出我的脑海,仿佛自己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就算是那么几小时,都感觉到十分幸福。压在心上的石头……也消失了。我以前从未对一个男人产生过这种感觉——我一直都想留住的感觉。”
她从蓝色靠背的皮椅子里站起来,在房间里紧张地踱着步。“但是同时我又感到说不出来的恐惧,可以说我脑子里一片茫然。我不想让他如此靠近,有些事我永远也不能让他知道。”
“你会不会是担心他会看清你真实的你,而且不喜欢这个真实的你?”
“不是。是。从感情上说,也许将来什么时候我真的会在他面前全线崩溃。如你所说的,让他走进我的生活。但是,总有一些事情是我不可能与他分享的,这些事情也是他无法接受的。可是感情是不能建立在不完全的信任之上的。”
“你指的是当初被攻击,被强暴的事吗?你不愿意让他知道?”他步步紧逼。“也许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不行。除了被强暴的事,还有其他的,但是我今天不想谈那些事。现在不是时候。”医生和病人之间的亲密也不过如此,一旦涉及有可能的犯罪,医生也不能为病人保守秘密。私藏证物,篡改证人的证词,唆使人做伪证,这些都是犯罪。以后她得小心,不要让事情更严重。
“你和他现在亲密吗?”
这个问题让她感到有点不舒服。以前,也许这些细节不难说出口。但是现在,钱伯斯医生和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都有工作上的往来。她走到椅子后面,不自觉地回答,“亲密。”
“还有呢?”
“感觉”——她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细节——“感觉很好。但是那并不是一下子就发生的。到戴德县监狱与劳斯尔德、班特林会面那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