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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丐梅真低声道:“此地既系天火教秘密联络属所,必有高手在内,咱们志在救人,能不动手,尽理不要动手,万一遭遇,务必要速战速决。千万不可耽延时间。”
三人略一打量形势,高翔领先,冷丐梅真和阿媛分左右成品字形掩护,先后越墙而人。
墙内是一片广约百丈的大花园,园中亭台山池,花木扶疏,气派宏大,但池中水已枯干,花木间丛生着没胫荒草,显见久已无人收拾打扫,这情景竟有些和云溪李家荒园有几分相似。
丛荫影下,一楼耸然,两侧是耳房,此时楼中仍是灯火掩映,人影幢幢,足见这园子里竟住着不少人。
三人蹑气而行,缓缓绕过一座假山,阿媛忽然轻啊丁一声,倏忽止步。
“呀!我记起来了……”
高翔以指按唇,嘘道:“轻声些,你记起了什么?”
阿媛道:“我记起这地方了,这就是上次赵大娘陪我住了十天的那栋空屋子。”
高翔闻言剑眉紧皱,沉吟道:“醉仙居酒楼被占,这儿又公然住着许多天火教徒,如此看来,他们发动青城之变,已经不是三朝两夕的工夫。”
冷丐梅真冷冷说道:“有话留着回去再谈,楼中人未就寝,最好谨慎些。”
高翔脸上一热,点了点头,伏腰疾行,片刻间,绕过假山,同时制住了一名守望的暗桩卡。
抵达楼前,冷丐梅真和阿媛同时止步,分隐在暗隐中担任掩护,高翔问一问肩上铁筝,真气微提,人已悄没声息飘上屋顶。
足尖才沾瓦面,矮身埋伏,游目一扫,并未见巡夜之人,于是,摄神静气,侧卧檐口,倒挂而下。
他耳目俱都锐于常人,楼檐距离窗口虽然还有四五尺远,楼中情景,业已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楼中正大排筵席,两行柚木长桌上,坐着男女老少共十余人之多,最使他吃惊的,是左首席上七个女人,赫然竟是人妖姬天珠、独眼鬼母、毒妇陆群仙和天魔四钗。
右首席上,主位坐着两名番僧——密宗第一高手喇嘛僧王阿难陀和他那粗壮魁伟的弟子阿沙密,阿沙密右侧是一个面目陌生,形貌丑恶的白发老者,以下才是擎天神剑黄承师、乾坤手冉亦斌。
两席共有男女一十二人,不但个个是武林高手,尤其令人心悸的是千面笑侠朱昆的顾忌终于实现——天魔、天火二教,已有携手合作的征象。
大魔、天火二教合作犹不足使人害怕,最使人担心的是喇嘛僧王阿难陀跟毒妇、鬼母见了面,如果毒妇替阿难陀解去无形之毒,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高翔看在眼中,惊在心里,为了掩蔽行藏,缓缓缩身,又退回屋顶。急急运起克姆巴克锁喉大法,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而楼中,却正杯盏交错,谈笑甚欢。
数巡酒过,面善心恶的黄承师含笑站了起来,举杯道:“天魔、天火二教开诚合作,这是敝教主多年希冀的一大喜事,今日教主虽然不在,阿难陀大师足可当得半个主人,席间高人聚集,令人欣庆。老朽不才,恭敬各位一杯水酒,愿贵我二教,从此如兄如弟,如手如足,携手合作,一统天下。”
众人都哈哈大笑,干了一杯,只有阿难陀垂首而坐,不言不动。
人妖姬天珠面纱拂动,也站起来说道:“方今天下动乱,群雄并起。黄老师这番话,可谓洞烛机先,跟咱们的心意不谋而合,咱们倡组天魔教,不敢说欲争雄于天下,只是想替武林姊妹们求一席之地。难得骆师姊鼎力相助,论势虽然不及天火教,论人才倒不是自夸,也免强算得武林一大门派了。不过,说起合作,不能不先谈条件,本座有句话,原想当面跟徐教主恳谈,他今天不在,大师和黄老师你们能替他作主吗?”
黄承师立即应道:“老朽人微言轻,但阿难陀大师跟敝教教主情同师友,还有这位岭南白骨门当代掌门,现任本教天字堂堂主的罗天寒罗兄,足可替教主作主,姬教主有话但说无妨。”
人妖姬天珠拿眼一扫阿难陀和那位丑恶白发老人,似有讯问之意,喇嘛僧王阿难陀仍是垂目不动,那白发老人却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了一声。
姬天珠微笑又道:“奉座的意思,为求彼此互示诚意,关于无形之毒的解药,咱们自当奉赠,但金阳钟遗留下的那几盆毒花毒果,却要求拨归敝教保管。”
黄承师然道:“贵教并无中毒之人,要那几盆毒果何用?”
人妖姬天珠咯咯笑道:“这有两个缘故,第一、那几盆毒花,全是骆师姊令郎一生心血培种,骆希平现在已被金阳钟害死,师姊因人思物,不愿见毒花落人别人手中。第二、咱们陆家妹子是毒神唯一传人,一个对毒物偏爱的人,也不愿解毒的东西被别人得去,贵教同来只是下毒,从不解毒,留下那东西没用;再说咱们已经携手合作了,将来贵教需要的时候,也尽可派人来取用,这样不是很好吗?”
黄承师哑口无言,急急跟那位白发丑恶老人交换了一瞥为难的眼神,正感难以作答,阿难陀忽然霍地张目,冷声问道:“黄老师,不知姓金的那毒花毒果,也能解得了无形之毒吗?”
黄承师低声道:“这个……我们只知那毒果善解百毒,金阳钟花费多年心血,共得十余盆,是不是能解得无形之毒,却不敢确定。而且,那东西现在九天云龙妻儿手中,尚未到手。”
阿难陀霜眉一皱,道:“那就答应她们好了……”
黄承师压低嗓音,急急又道:“但是,咱们全仗罂粟之毒统御正道武林人物,如果解毒的东西落在别人之手,只怕不太好吧!”
阿难陀下巴一抬,冷笑道:“只要取得无形之毒解药,尽管答应她们,一切责任,自有贫僧负担。”
黄承师连声应了几个是,转面道:“姬教主的条件,阿难陀大师已经全部接受了,只等取得毒果,就交由贵教保管,不知道那无形之毒的解药……嘿嘿!是不是可以先给我们呢?”
人妖姬天珠故作不解,反问道:“贵教准备什么时候,才开始动手夺取毒果呢?”
黄承师笑道:“不需动手,敝教主现在已将九天云龙高天成擒获,最多一月,那高翔必然会乖乖把毒果送到本教陕南分坛,咱们手到取来,不费吹灰之力。”
高翔在屋顶听了这话,顿时机泠泠打个寒噤,惊忖道:“原来所谓变故,竟是爹爹被掳,但不知他老人家在什么地方失陷?怎会被大火教寻到隐居之处?神丐符登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
高翔这时得悉父亲音讯,心里大感纷乱,真恨不得立刻闯进楼去,抓住黄承师问个仔细,但终因楼中尽是当世有名魔头,终于又强自按捺住性子。
过了片刻,却听人妖姬天珠扬起一阵鸭叫似的笑声,说道:“那敢情再好不过了,我们就以一月为期,只等贵教取得毒果,陆家妹子就可以把无形之毒解药奉上了。”
人妖姬天珠笑道:“不瞒各位说,陆家妹子对于使毒,向来不备解药,现在要为贵教特别配制,自是需要些时间。”
黄承师等哪里肯信,当时都露出不悦之色,阿难陀更因事关自己,气往上冲,冷笑连声道:“施主口称合作,竟不肯显示合作诚意,难道是信不过贫僧,以为不能取到毒果吗?”
姬天珠接口道: “大师言重了,南家妹子未备解药,确是实情,这就跟大师当年传人罂粟毒花,却没有准备解药的道理是一样的呀!”
阿难陀哼道:“陆施主得传毒神衣钵,想不到连心机也酷似令尊当年,本僧倒要请教,如果陆施主在不慎之际,中了无形之毒,难道也无药可解吗?”
姬天珠哂笑道:“陆家妹于是用毒的行家,哪会反被毒物伤了自己。”
阿难陀忽然面露诡笑,道:“无形之毒五色无味,防不胜防,陆施主又焉能戒备得了呢?”
姬天珠听了这话,猛然心中一动,暗地一运气,不禁神色大变。
阿难陀仰面哈哈大笑,得意地道:“贫僧早料到今日之会不会顺利,已在各位刚才所饮酒液中,加了少许无形之毒,现在,陆施主总可以拿出解药了吧?”
这话一出,楼中顿时一阵乱,鬼母婆媳和四钗同时撤身离席,运气查验,果然人人真气都滞阻不通,不禁脸色立变。
鬼母独眼喷火,讯问地注视陆群仙,陆群仙也不懂缘故,惶恐地摇头道:“他……他从哪儿来的无形之毒……”
阿难陀笑道:“不瞒各位女施主,贫僧在数日之前,被人言辞相激,吞服了整整一瓶无形之毒,事后迫得以体内三昧真火,将毒液逼于心脉囊中,刚才冒毒性涣散的危险,已经强运真力,逼出一小杯毒液,渗在各位所饮的酒液中了。”
独眼鬼母勃然大怒,蓬地一顿鸠头拐,厉声喝骂道:“好一个贼秃驴!竟敢行此卑劣无耻的钩当!”
阿难陀嘿嘿笑道:“骆施主最好不要动气,擅运真气,只有使毒性发作得更快,咱们既称合作,理当祸福同当。现在各位施主都已经由不得自主,天火教却并未中毒,一旦闹翻,于各位诸多不便。”
鬼母毗目叱道:“老娘拼着毒发,今夜也叫你碎尸万段。”抡起拐杖,便欲出手。
坐在阿难陀身边的阿沙密怒目一翻,手提禅杖,也站了起来。
人妖姬天珠连忙拦阻,冷笑道:“初度结交,便拜厚赐,天火教扬名武林,果然并非幸致,现在大师的意思怎么样呢?”
阿难陀笑道:“请陆施主分赐解药,岂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姬天珠道:“要是她身边的确没有解药呢?”
阿奶陀合十道:“那也容易,只好委屈诸位一月之内,暂时不可运气跟人动手,先在此地休养些时候,需要何种配药之物,陆施主吩咐,自有天火教弟子协办,一月之后,配成解药,大家仍然还是合作的朋友。”
姬天珠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