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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破绽,庄中一旦有闪失,小弟当真愧对家师了。”
高翔安慰他道:“江湖宵小,诡诈百出,这家伙潜入庄来,居心不善,总算尚未被他得了手去,世兄也别难过了。”
阿媛道:“可惜没有留下活口,否则,倒正可问出那幕后指使的人来。”
史雄飞喝令手下移去尸体,向高翔连声致谢,三人这才离开回廊,转入侧首一间敞厅。
这敞厅又分两进,靠近走廊这一边,是一列搂花长窗,洁白的窗纸,显得一派素净高雅,这时候,窗下垂手分立着四名黄衣侍女,敞厅中却是静悄悄的。
高翔等鱼贯进入敞厅,见厅上设着锦凳,但却未见有人。
史雄飞转目问道:“小姐呢?”
那绿衣女婢含笑答道:“请高公子略坐,小姐即刻就到。”
史雄飞正色道:“凤师妹也太失礼了,高世兄远来是客,怎可反叫人坐候。”
高翔忙道:“不要紧,小弟就等候一会儿吧。”坦然坐了下来。
阿媛人虽坐下,心里却大起反感,小嘴啄得高高的,暗忖道:“真是有钱有势的大小姐,向人致谢,也忘不了搭架子。”
正想着,厅侧门帘掀处,两名绿衣婢女疾步而出,裣社道:“小姐拜谢高公子懋功援手之德。”
众人眼中一亮,只见婢女身后,迅若素蝶般飘出一个白衣少女,柳腰轻折,已盈盈拜了下去。
高翔一时手足无措,慌忙站起身来,拱手侧立道:“金姑娘,金姑娘,快别这样……”
旁边绿衣婢女说道:“小姐对高公子仗义援手之德,终日惦念难忘,立意要当面拜谢,公子不必客气,理当但受一礼。”
高翔忙道:“这……这如何使得……”但他自己是个男人,又无法伸手去扶她,口虽说着,白衣少女早已拜了两拜。
史雄飞哈哈笑道:“高世兄,你不知道,凤仪师妹自从懋功进香回来,对世兄英风豪气,一直惦记难忘,许为平生所见第一位少年英雄,凤仪师妹眼界素高,这一礼十分难得。”
高翔面红耳赤,惶恐道:“小弟粗鄙,怎敢当此谬誉?”
史雄飞笑道:“好,你们谈谈吧,前厅还有几位老人家,小弟暂时失陪了。”
说着,向阿媛和高翔含笑一抱拳,告退而去。
史雄飞一走,高翔越发心慌,偷偷用眼角去望金凤仪,却见她肃容端庄,一言不发,由贴身绿衣婢女春兰吩咐道:“替高公子和杨姑娘重新设座。”
阿媛心头一跳,惊忖道:“咦,初次见面,她怎么知道我姓杨……”
侍女们重按宾主排设座位,却把阿媛的位子,紧挨着金凤仪,与高翔相距足有一丈以上,阿媛眨眨眼睛,又不便询问,只得彼此叙礼归坐。
女侍献上香茗,金凤仪这才含笑举杯,吐字如珠,缓缓说道:“世兄豪义如山,援手厚恩,没齿难忘,本该奉酒三杯借表薄意,无奈小妹体弱不胜酒力,权且用茶代酒,尚希世兄勿以见慢见责。”
高翔连忙谦谢道:“怕父与先父交称莫逆,彼此谊属故交,前在懋功时,在下尚不知就是世妹,当此谬赞,实感汗颜。”
金凤仪轻叹一声,道:“正因如此,足见世兄谦冲豪迈,小妹幼承庭训,母亲又去世太早,久处深闺,自小绝未涉及江湖是非仇怨,此次为了替亡母还愿,不想竟惹来一场飞祸,思忖至今,犹不明何以招人怨尤。”
高翔心中一动,暗想:“我正要问她,原来她也不知道由来,这就更奇怪了。”
于是笑道:“想是因伯父名声太大,平日仗剑江湖,诛妄除邪,难免无意间树下仇敌呢。”
金凤仪摇头道:“不,家父虽是武林中人,但行事一向极宽大仁慈,自从亡母过世,更已灰心江湖,从来没有伤过一条人命,怎会结下如此深仇呢?”
说着,语意一变,竟无限哀怨地道:“不过,金家名望过大,也许庄中下人,暗地做了什么仗势凌人的事也很难说。懋功返来以后,小妹已经不止一次劝过父亲,总该收敛豪门气焰,多行善事,不要让人对咱们金家怀着仇视嫉妒的心才好。”
高翔应道:“世妹卓见,实在太难得了。”
金凤仪又亲切对阿媛道:“杨姑娘的令尊令祖,威名普天下,家父也常常提及,听说令师祖已有多年未履江湖,他老人家还好吗?”
阿媛早已憋了一肚子疑团,此时竟忍不住反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姓杨?又怎么知道我的身世来历呢?”
金凤仪微微一怔,似不知如何回答起,那名绿衣婢女春兰却笑着接口道:“杨姑娘何必奇怪,咱们小姐不但早知道杨姑娘家世,而且知道你跟高公子……”
这话尚未说完,金凤仪颊上突然泛起两朵红云,刹时连耳根都变得娇红一片,低声娇喝道:“春兰,不许胡闹。”喝声中,臻首却深垂了下去。
高翔和阿媛都瞧得大惑不解,彼此交换了一瞥诧异而迷惘的眼色却又不敢再问,恰好这时史雄飞命人相请往前厅用膳,高翔便起身告退。
金凤仪犹有些讪仙地低声道:“二位远来,倘无急事,务必在敝庄盘桓几日,也让小妹略尽地主之谊。”
高翔叹道:“为了先父和桑、柳两位师伯罹祸因由,此来正是要烦扰金伯父指点寻觅仇踪之法,大约总得等明日拜见过伯父之后,才能告辞。”
金凤仪点点头道:“如此,明日晨餐,小妹再嘱春兰相请,为二位接风洗尘。”
高翔连称不敢当,和阿媛走出侧厅,金凤仪亲自送到回廊转角,方才依依停步,又叫春兰代送,直到前厅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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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阿媛,你早!
晚餐之后,史雄飞特为高翔和阿媛安排了两间比邻的客室,一应用具,莫不精致华丽,金凤仪又派来两名贴身婢女,在阿媛房中侍候。
连日风尘,盥洗一净,阿媛换了一身轻便罗衫,独自轻轻来到高翔房中,一进门,便将房门反扣,正色问道:“翔哥哥,你准备在这里耽搁几天?什么时候离开开封?”
高翔被她突如其来问得莫名其妙,忙道:“咱们是为拜见金伯父而来,最快也得等明天见过他老人家才能离开,媛妹说这话,敢情是嫌此地不甚习惯?”
阿媛冷冷道:“倒没有什么不习惯,我只是想,咱们越早离开这里越好。”
高翔诧道:“为什么呢?”
阿媛却不肯直接说出原因,反问道:“你们高家和金家,果然早就是通家之好?彼此交称莫逆,常相往来的吗?”
高翔一惊,点头道:“不错,当年我爹爹名重武林,金伯父也是侠义之士,彼此输诚论交,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阿媛岔口道:“我不是问你正常不正常,而是问你是否亲眼见过玉笔神君跟你爹爹往来?或者只是事后听人说起当年交往的经过?”
高翔沉吟了一下,道:“我在石穴中生活了十八年,从何亲见爹爹交往的朋友?不过,开封金府玉笔神君这名字,倒的确听爹爹提过,看来他与爹爹相识甚久,这一点是不会假的。”
阿媛轻哼一声,道:“但若依我看来,这姓金的只怕不是好人。”
高翔大惊失色,连忙低喝道:“媛妹,你怎可如此武断?”
阿媛拉一把椅子坐下来,愤愤说道:“有一件事,我若说出来,你就相信我不是凭空武断,信口胡说的了。”
高翔骇然道:“难道你见到什么可疑的事?”
阿媛点点头,道:“今天黄昏,咱们在前厅回廊前捉住的那个姓陈的矮子,是被史雄飞弄死的。”
高翔听了这话,猛然一震,身形疾闪,飞快地在窗前门后寻查了一遍,然后沉着脸对阿媛说道:“媛妹,这事非同儿戏,你绝不能单凭一时意气,便妄作臆测。”
阿媛接口道:“绝不是我臆测,当你刚发现那姓陈的矮子肋下伤痕,我和史雄飞几乎同时扣住矮子双时,后来你说出那人就是噶峰盗墓歹徒,我就突然感觉到那矮子身躯震动了一下,接着,史雄飞便发觉他已经断了气,那一震令人可疑。”
高翔急问道:“什么可疑?”
阿媛急促他说道:“我怀疑史雄飞根本就认识那矮子,见你也识破他的身份,为了灭口,才潜运内力,震断了矮子的内腑。”
高翔听罢,长嘘一声,笑道:“媛妹,你也未免大多疑了,那矮子分明是见诡计败露,咬破事先藏在口腔内的毒药自找。试想,毒药攻心,岂无痛苦?你怎可仅因他身躯震动了一下,便疑心到史雄飞杀人灭口呢?”
阿媛愤然道:“那矮子一见了他,便直呼少庄主,足证他们本已相识,矮子断了气,谁也没想到是预服毒药,他凭什么一伸手便从矮子口中取出毒药残囊,这不明明是他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吗?
高翔笑道:“好妹妹,你先别气愤,金家庄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所在,史兄身为金伯父唯一高足,认得他的人,必然很多。再说他当时最先想到矮子是吞服了毒药,这正说明咱们阅历大差,史兄少年得志,掌理一庄事物,这点鬼域伎俩,自是瞒不过他。”
阿媛仍旧不服,又道:“那么,矮子见到他时,口口声声哀求史雄飞救救他,这又是什么道理?”
高翔晒笑道:“这个么?恐怕只有去问问那矮贼才知原因了。”语气一转,又安慰她道:“媛妹妹,我知道你是太关切我,恨不能早些帮我查出仇人是谁。但是,咱们应该抱定宁纵无枉的胸襟,万万不能疑心生暗鬼,处处怀疑无辜的好人。也许你和我都是节俭生活过得太久,突然来到这奢侈豪富的地方,处处觉得不惯,反感随之而起,不要急,等见过金伯父,咱们尽早离开就是了。”
这番话人情人理,既婉转又体贴,阿媛心里虽然不愿,口里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默然片刻,她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也许这就是你们正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