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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杨淦夫妇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喝问道:“什么?死了?”
阿媛泪如滂沱,点点头道:“是的,他们都在昨天被大巴山莫老婆子害死了——”
谷芸华听了这话时惊得双眼反插,身躯摇摇欲倒,高翔连忙闪身上前,探手将她扶住,金刀杨淦呆若木鸡,停一会儿,才颤声问道:“怎么回事?阿媛,你再说一遍,老爷子是怎样被害死了的?”
阿媛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述说昨日李家荒园经过,谷芸华听完,心如刀割,叫了一声:“爹!”放声大哭起来。
金刀杨淦目中喷火,探手取出三粒乌黑色钱制弹丸,托在掌心,切齿道:“好阴险毒辣的手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咱们还管它什么大魔教,索性找那姓莫的贼婆子,叫她尝尝霹雳震天球的滋味。”
他杀机一起,转身便欲登舟离去,阿媛忙叫道:“爹!不必四处寻她,那老婆子今天一定会到君山来,咱们守候在这儿,岂不省事些!”
那血手吴均自从见阿媛现身,一双色眼始终未离左右,闻言嘿嘿一笑,接口道:“这位姑娘说得对,与其四处去找她,不如守株待兔,在下不才,也愿相助姑娘一臂之力,凡是登山的人,一齐截留此处,任姑娘辨寻仇人,手刃亲仇。”
阿媛扭头叱道:“不要脸!天魔教门下贼徒,谁要你多嘴!”
血手吴均并不生气,仍然邪笑道:“姑娘骂错了,在下其实并非天魔教门下,只是受人之托,代人办事……”
阿媛螓首猛摇,道:“不听!不听!不听!”
血手吴均纵声大笑不止,那神情,倒象被阿媛一顿骂,骂得十分舒服。
距岸数十丈画舫之上,飞龙活佛和青云观主已经双双出手,剑杖交挥,紧紧围住龙君,无奈两人武功虽高,龙君天生铜筋铁骨,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天刀廖成思略作调息,挥刀重又加入战团,画舫上人影翻飞,武林三大门派高人,合战龙君,刀光剑影,眩人眼目。
那龙君奋战不疲,肩背等处,也不知被砸了多少禅杖,挨了多少刀背,但他昂然不惧,放手抢扑,勇猛如故。
三派掌门人深知他不畏刀剑,是以处处留意,飞龙活佛招沉杖重奋然主攻,天刀廖成思和青云观主赤精子却互辅不足,丁字形围住龙君,存心跟他挤耗内力,尽量游走闪避,抽空子攻出一掌,总不落空。
湖面群雄重又鼓噪起来,大家都看出三派掌门人,竟然背弃武林戒规,联手对付一人,尤其黑道群雄,看得怒火渐升,磨拳擦掌,蠢然欲动。
激战正酣,突然有人大声叫道;“午刻到了,大家快看!”
群雄闻声一齐扭头向君山望去,登时人人一呆,哗叫之声顿止。
只见君山顶端,不在何时飘起一面巨大的长形彩幡,幡上绣着一个赤身露体的美艳少女,隆乳丰臀,曲线玲珑,浑身一丝不挂,只在两股之间,掩着一只五彩缤纷的彩蝶,振翅伸须,恰好遮住了妙处。
微风过处,彩幡随风飘拂,远远望去,似乎那裸女正在扭曲五体,搔言弄姿,风情万种,令人目眩神乱。
群雄目睹这奇妙香艳的彩幡出现在山顶,一个个如醉如痴,几乎忘了置身何处。
龙君正处危境,一见那彩幡上的妙人儿,眼中一亮突然精神抖擞,铁臂横飞直劈,一口气隔开了刀剑和飞龙杖。
不知是谁抢先叫道:“天魔大会开始了!”
一声呼叫,百口交应,刹时间,数百艘船艇,突然舍了画舫,宛如蝗群蔽空,争先恐后,飞一般向岸边驶去。
龙君一见,早忘了争强斗胜,厉声大吼道:“天魔教妞儿是咱老子的,谁也不准动一动!”
此时群情激荡,谁还听得见他的吼叫,飞桨齐奔山脚,性急的等不及船只近岸,纷纷跃身登上陆地,抢先疾行。
龙君大感恐急,一抡拳脚,冲出重围,回头道:“三个小子且等一会,咱老子不能落后,先将妞儿抢到手,咱们再打。”
一顿足,扑通钻入水中,舞臂划水,破浪疾奔。
这时,走得快的,已经奔近登山小径,正兴高采烈,突见一个腰悬长剑的少年当路而立,厉声喝道:“想死的,只管过来。”
群雄骇然止步,有人举目打量血手吴均,似乎并无惊人之处,于是冷笑问道:“朋友是什么意思,难道天魔教要你这样招待客人吗?”
血手吴均傲然笑道:“不错,在下负责从午刻到子夜,任何人不得由此登山,谁要是不相信,尽管过来试一试,看看这话可是吓唬人的?”
一个身着皂色长衫的中年文士,摇着折扇,排众而出,扬眉道:“朋友,今日赶来君山的,谁不是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这话,未免太狂了些吧?”
血手吴均冷哼道:“狂不狂全凭艺业,并非空口说白话。”
皂衣文士面色一沉,道:“这么说,在下绝情谷无情秀土路曼飞到要讨教。”
四下里群雄轰然喝采,齐道:“对!路谷主好好教训这娃儿,叫他知道天高地厚。”
无情秀士得意洋洋,轻摇折扇,问道:“朋友也报个名号,如何?”
血手吴均冷漠地道:“你能在我掌下走满三招,再问名号不迟。”
无情秀士勃然大怒,涮地一收折扇,向袖中一插,招手道:“来来来,路某人三招之内,如不叫你在地上翻三个筋斗,从此江湖中再没有绝情谷这个名称。”
血手吴均目光一聚,缓缓地扫了群雄一眼,左手仍然扶着剑柄,右手一圈,当胸一掌拍出。
无情秀士路曼飞嘿地吐气开声,一抖袖口,内家真力反卷过来。
双掌堪堪相触,血手吴均蓦地五指疾转,竟然飞快地一把扣住了路曼飞手腕,仰天一声大笑,血气陡发。
这无情秀士也是武林颇有名气的一方之雄,甫一出手,便被对方诡异手法所制,激怒之下,沉声暴喝振臂一摔。
可是,他喝声方才出口,腕脉问忽觉一股热力直透经络,情知不妙,另一只手掌猛可扬起,正待拼力劈出一掌,波波两声,一双眼珠,已被血气鼓破。
血手吴均存心显露功力,手上一紧,无情秀士满脸顿时变得一片血红,吴均轻轻一带他身子,使他转面对着群雄,掌心一登,轻叱道:“去吧!”
随着这一声轻喝,只听蓬地巨响,无情秀士路曼飞整个肚腹内腑,竟被血气攻破,一蓬血雨,夹着断肠残肚,向群雄当头洒落下来。
众人呐喊一声,纷纷向后倒退,刹时退出三丈以外,无情秀土的尸体,这才滚倒在血地上。
群雄面面相顾,个个怵目惊心,骇然忖道:“好家伙,这是什么武功?”
血手吴均举首望天,冷冷道:“有哪一位不相信的,只管上来。”
话音缓缓荡漾在众人耳际,满场一片死寂。
突然,一声震天大喝,道:“他妈的,怕什么?你们不去,老子鲍超来斗斗他。”
随着喝声,一条铁塔般粗黑大汉,昂然挤出人群。
那大汉约有三十六七岁,紫膛脸,扫帚眉,豹眼厚唇,两鬓又浓又黑的耳毛,分竖在鬓角,声若洪钟,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痛,腰缠铁链,链头系着一柄斗大铁锤。
人丛中有人轻语道:“这下有得好瞧了,那娃儿功大再怪,还能当得鲍家寨八十六斤的大铁锤,他这铁锤施展开来,周围丈十泼水不进,看这小子如何应付!”
鲍超大踏步走上前去,哗啦一声,解开腰问铁链,一手提锤,一手提链,低头看了无情秀士尸体一眼。突然铁链一抖,抡锤一挥,锤身距离尸体少说还有五六寸,劲飞扫过,竟将无情秀士尸体带飞而起,远远射出数十丈,扑通坠人湖中。
血手吴均看在眼里,心头微微一震,忖道:“别看这家伙是个粗人,抡锤带尸,竟能远达数十丈外,这份内力,倒不可轻视。”
于是,转面笑道:“鲍兄跟河北保定府鲍家寨大力天王鲍常春如何称呼?”
鲍超豹眼一翻,道:“他是我爹。”
血手吴均微笑道:“如此说,你还非在下对手,还是趁早退下去,不必在送性命。”
鲍超怒道:“怎么?你敢看不起我老鲍?亮兵刃,咱们且走几招解解手饶!”
血手吴均阴笑道:“你忘了鲍常春是怎么死的了吗?”
鲍超猛然一震,目中精光四射,叱道:“好小子,你……”
血手吴均傲慢地点点头,道:“不错,那天在下与盟兄路经保定,在酒楼上看中一个卖唱的妞儿,略作调笑。你那不知死活的父亲竟敢出面挑衅,恼得我盟兄怒起,使用追魂十二煞手取了他性命,甚至满酒楼店伙顾客,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你爹空有大力天王称号,实则井底之蛙,令人可笑……”
鲍超脸色大变,踏进一步,马叱道:“你就是那杀人后留字在壁上的忤逆双煞?”
血手吴均耸耸肩头,道:“难道杀人的事,还有伪冒的不成?”
鲍超听到这里,满头发梢根根竖起,双目尽赤,吼道:“好王八羔子,老子前来洞庭,正是要找你,不要走,吃我一锤!”
话出,招动,健腕一抖,那柄重达八十六斤的大铁锤,呼地一声,去势如电,径奔吴均额前击到。
血手吴均不屑地二声冷嗤,头一歪,举掌横切锤身,脚下却乘机向前欺进一大步,意欲抢人内圈,使他长链无法施展。
那鲍超心急父仇,竟然粗中有细,身形微仰,倒退两步,一抖手腕,钱锤倏忽回奔,反砸后背命门,变招既快,手法也灵巧非凡,显见在这柄铁锤上,的确下过一番苦功。
群雄望见,爆起一阵如雷彩声。
轿手吴均俯腰低头,那柄飞锤贴着后脑掠过,唰地一声响,竟将他头上英雄巾凌空带起,直飞向三丈高空中。
血手吴均赫然震怒,足尖疾点地面,不退反进,身形紧随着锤后,如飞抢了过来。
人群中有人大叫道:“鲍老大,狠狠打这小兔息子,别教他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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