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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翔目光始终不离鬼叟崔伦,但奇怪的是,自从他现身时出声断喝,鬼叟似乎轻微的震动一下,瞬即恢复了平静,不闻不问,木坐如前。
高翔心头纳闷,闻言冷冷答道:“在下并不是作客来的,教主不必费事。”
天魔教主笑道:“本座与高少侠虽是初见,但闻得四钗回报,高少侠累次跟天魔教相遇,彼此早算得是老朋友了,远来君山,难道连一杯水酒也不肯赏脸吗?”
回头吩咐道:“高少侠是本教第一位宾客,先敬三杯,有什么事喝了酒再谈。”
一名妖艳少女应声而出,捧着酒盘,扭扭捏捏向高翔行来。
那少女全身仅有两片窄布,一掩双乳,一遮下体,长发披肩,眉目十分娇艳,行走之际乳波臀浪,摇曳生姿,来到高翔面前,单腿一屈,酒盘高举,仰起面庞,望着高翔嫣然一笑,轻声道:“高少侠,请用酒。”
高翔深吸一口气,仰头上望,冷冷道:“不用了,在下尚有他事,不克久留,请崔老前辈借一步说话。”
天魔教主呷呷笑道:“急什么呢?高少侠既是来找本教崔总教练,那就更不是外人了……”
高翔一听“本教崔总教练”几个字,骇然一惊,目光递落,炯炯投射在鬼叟崔伦的身上。
一身白衣的白娘子白秀文吃吃笑道:“教主的话,高少侠必然是不肯相信的,总得教练亲口对他说一遍,他才会相信呢!”
鬼叟崔伦头一抬,果然平静地接口说道:“高少侠是为了老夫来的么?老夫虽曾侥幸犹得一部听音剑诀,无奈双腿已残,纵负绝世武学,又有何用?教主说得对,老夫愿以此无用之身,为天魔教做些有益之事,所以,从今天开始,崔某已是教中总教练,准备把听音剑法,传授教中弟子……”
高翔未等他说完,抢着正色道:“老前辈不必说下去了,这番话此时此地,晚辈已能谅解老前辈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老前辈尽可放心,任它魔道再高,今天既被晚辈找上了君山,虎穴龙潭,也要援助老前辈出险……”
鬼叟崔伦神色微微一动,笑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夫被她们胁迫,才作此育不由衷之语,是吗?”
高翔道:“难道不是?”
鬼叟崔伦突然扬声大笑,道:“自然不是,高少侠,你想老夫年近七旬,目肓腿残,一条性命何等珍惜,实在告诉你吧!这的确是出于老夫自愿,教主绝未勉强。”
高翔如何肯信,朗声道:“无论老前辈怎么说,晚辈绝不相信,天魔教总教练的地位,难道比天火教天字堂堂主的位置更高?”
鬼叟崔伦脸色一沉,道:“不错,天火教曾以天字堂堂主之位,游说老夫入伙,几次均被老夫峻拒,但天魔教却与天火教不同。”
高翔脱口道:“有何不同?”
鬼叟崔伦道:“天火教欲网罗老夫,只是因为老夫的听音剑法,正是他们断魂灯的克星,其处心积虑志在剑法,并非老夫……”
高翔立即接道:“那么,天魔教难道就不是处心积虑志在谋取老前辈的剑法!”
鬼叟崔伦点头道:“就算她们也是志在听音剑法,老夫宁肯传授天魔教,不愿传授天火教。”
高翔道:“其间有什么分别?”
鬼叟崔伦木然道:“道理很简单,天魔教习得听音剑法,不过使一群女孩子增强自卫之力,如果让天火教犹得听音剑法,他们将如虎添翼,从此武林中无人可制,天下将永无宁日了。”
高翔听了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一怔之下,却答不上话来。
他虽然绝不肯相信鬼叟崔伦真是自愿人盟天魔教,但这时魔教中人一个都没有插口,鬼叟却滔滔雄辩,一力为天魔教辩护,这情形,显然又不像装出来的。
假如鬼叟真系自愿人教,当初在北邮山,又为什么传授自己听音树剑?难道是因为哑奴惨死,未见自己及时驰援,一气之下,才答应了白秀文?
当然,这些理由,他不会相信,但眼前的情形,却使他迷惑不解原因何在?
天魔众女都看出他迟疑之色,靳莫愁笑道:“高少侠,现在误会澄清,从前都是你错怪了咱们,不打不相识,咱们教主求才若渴只要高少侠你——”
高翔剑眉一掀,冷冷打断她的话,道:“淫贱之辈,还想蛊惑高某,那是你打错主意了!”
白秀文嫣然道:“哟!高少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天火教势力遍布天下,武林中但有一点名气的,十九都中了天火教毒瘾,你要想报父仇,孤身无援怎是天火教对手?倒不如……”
高翔重重哼了一声,断喝道:“高翔顶天立地,就算为了武林命脉粉身碎骨亦所甘愿,要我投身魔教,那是休想!崔老前辈,是非正邪,盼您三思,随时用得着晚辈,晚辈随时可以助您脱离魔掌,千万勿为诡言所惑,言尽于此,咱们再见了。”
说完,转身欲行。
坐在北面那黑衣狰狞老妇,突然冷哼一声,叱道:“站住!”
高翔昂然却步转身,面含冷笑,道:“怎么样?难道还有事赐教?”
他本来就不甘心离去,皆因鬼叟自承业已加盟天魔教,使他失去留下来闹它一场的理由,只好勉强告辞,这时既然有人发话喝止,可说正中下怀,暗忖道:“最好大闹一场,挤了命,我也要将鬼叟抢离君山,那时再私下细细问他。”
那黑衣老妇扶着席沿颤微微站了起来,眼角一扫各席,愤愤说道:“姓高的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教主敬酒也不肯领情,未免太狂了些吧?”
天魔教主尚未有所表示,高翔已抢先答道:“狂又如何?对你们这种无耻妖邪,难道还须礼貌周到?”
那黑衣老妇眼中凶光陡射,反手握住一柄飞刀,沉声叫道:“教主,老婆子请令征此狂悻小辈,为本教立威!”
正席上那位天魔教主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婆婆何必跟他一个小子斗气,他既然骂咱们是妖邪,索性让他见识一下本教诛神魔舞,试试他究竟有多大能耐。”
举掌轻轻拍了两下,缓缓道:“孩子们,跳一曲吧!”
话声甫落,一阵细乐随即奏了起来。
场中八名裸体男女,一齐躬身施礼;随着乐声冉冉而舞,捉对儿环绕高翔盘旋进退,舞姿极尽淫邪只听她们同声唱道:
“即行乐,即行乐。
人生苦短,去日苦多。
娇蕊花开,蜂狂蝶浪,见花不采谁之过?”
乐声忽然加速,男女互换,俯仰迎合,又唱道:
“乐无穷,乐无穷。
旷男怨女,今宵喜相逢。
卿怜我爱,欲拒还休,此情尽在无言中。”
紧接着,女的仰面卧倒,男的跨马横刀,竟然当众宣淫,乐声回转低沉,又唱道:
“光阴莫虚度,行乐须及时。
说什么非礼勿言,非礼匆视?
吕洞宾凌宵殿前调戏白牡丹。
孔圣人大成后殿拥着孔娘子。
林妹妹潇汀馆中病思恹恹;
贾宝玉宁国府内神游太虚。
似这般男贪女悦,天经地义。
又何必假充学道,心貌不一。
期待的良辰美景,莫再辜负。
趁如今绮年妙龄,多用些力。
听那残风断雨。
看那媚眼如丝。
你那儿——娇喘微微,颤抖阵阵,呻吟声声。
我这里——欲仙欲死,似疯似狂,如醉如痴。”
歌声忽而低回婉转,忽而激荡高昂,八名男女,已到了妙处……
高翔初则怒,继则惊,有心要闭上眼睛,却无法充耳不闻,渐渐神思浮荡,心惊肉跳,忙不迭盘膝坐在地上,潜用内功,压抑心潮。
约过半盏热茶光景,耳旁淫歌艳词,非但未见稍灭,反而越来越清晰人耳,甚至云雨之声,阵阵可闻。
高翔初不知道“诛神魔舞”竟有如此厉害,此时被魔音所迷,脑中想的,尽是男女之间绮丽风光,一会儿好象是阿媛在向他含羞招手,一会儿又恍惚是金凤仪正脉脉含情,对他娇笑。
这一刹那间,凡是他认识的女孩子,一个接着一个,都在眼前出现,体内血行渐速,眼看已到了魔境边缘……
正在这时候,突然,山下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轰!”
巨声震憾山岳,连君山顶峰也微微震动了一下,魔音微顿,高翔灵台速然醒了过来。
他睁眼一扫,掌心后背尽渗出丝丝冷汗,忙不迭反手从肩头摘下铁筝。
铁筝在手,胆气顿壮,霍然睁开眼来,只见那八名男女,转眼已化为十六名,一变二,二变四,不多久,四周尽是数不清的旷男怨女,娇啼婉转,乳波臀浪,竟已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
尤其可怪的,是那些妖烧魔女,此刻都变成了阿媛和金凤仪,一个个抛眼勾眉,招手叫道:“来啁!行乐须及时,何苦折磨自己呢……”
佛家说:“魔由心生”,必是自己先有了爱情;魔像才能趁虚而人,假如是定力坚强的人,无爱无欲,心如止水,任他群魔舞于鼻触,玄音撩于耳鼓;绝不会坠人魔境的。
高翔惊然而惊,五指疾挥,铿地一声,弦丝齐鸣,用力一摆头,眼前幻境倏忽一阵闪乱,仍复归并为原有的四男四女。
那面垂彩纱的天魔教主,纵声哈哈大笑道:“难得!难得!牛刀小试,已见根骨不凡,孩子们,索性抖露点家私,来一段‘妙舞天魔’让他见识见识!”
靳莫愁和白秀文登时都面露喜色,各抖罗衫,欣然离座而起。
朱凤娟却皱着眉头,勉强站起身来,俯首问道:“天魔之舞,乃是对付天火教而练,现在岂不……”
天魔教主笑道:“你们只当演练一遍,有何不可?”
朱凤娟躬身又问:“那么奏笛之人——”
天魔教主道:“高少侠能有多大年纪,如由本座奏笛,他哪能消受得起,叫天香代奏吧!”
那面垂白纱的缘衣美妇应声而起,道:“贱妾遵命。”素手一挥,天魔四钗有如彩蝶翩翩,一齐跃落场中。
高翔虽然盘膝坐着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