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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破旧,但韵芙和马叔、胡婶儿收拾得干干净净。小院子里种了一棵李树和桃树,此刻花正开得艳,树丫枝上几只喜鹊正蹦蹦跳跳的叫着。
走到庄子外,不一会儿就看着炊烟袅袅,牧童骑牛归家,一群群鸭子摇着肥肥的屁股走在乡间小径,突然有了归隐的念头。不过那个居于庙堂之上的男人怎会放弃皇位隐迹于这偏远的乡下?想着也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马叔坐着牛车去镇上,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才买了三斤精米、两斤猪肉、一斤韭菜、半斤火腿肉和五两黑木耳回来。
将这些东西搬进厨房,韵芙正用砂锅煲汤,胡婶儿正在烧火,映得她满面红光。胡婶儿是厨房好手,马叔回来就将火钳交给他,自己拿刀切肉。
不多会儿就做好了一个木耳炒肉丝,韭菜炒蛋和烟熏火腿来。等着鸡汤煲好,所有的菜都端上饭桌,韵芙拿了唯一好的白瓷碗胜了精米煮盛的白饭,送上干净的筷子:“小姐将就着吃,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就委屈您用一些粗茶淡饭。”
“哪里,刚才走到门口就闻到菜香了。府上的厨子了做不出这样的好东西,我怎么会嫌弃?”苏嫣然笑着夸赞说,苏嫣然重生过一次,对人防备得很。担心韵芙为帮女儿报仇,也不敢动。对韵芙、马叔和胡婶儿说:“你们别站着了,都坐下吃吧。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浪费了可惜了。”
“我们几个只是奴才奴婢,怎能和二小姐同桌吃饭,这不合礼数。”韵芙慌忙拒绝道。
“不碍事,这不是苏府,没那么多规矩。芙姨,你就坐下吧。”苏嫣然起身拉了韵芙,将她按在长木凳子上。
韵芙不安的说:“这怎么好,要是被夫人知道了……”
“我都说了,不是苏府,咱们就别讲那么多规矩了。”苏嫣然说着,又亲自请了马叔和胡婶儿坐下,见苏芷不在,问韵芙说:“芙姨,四妹妹怎么不出来吃饭?”
韵芙为难,说:“她的手不好使,吃个饭总是把桌子弄得乱乱的。待会儿我端了饭去喂她吃,小姐不用担心。”
“苏芷好歹也是我四妹,芙姨还是接了她过来用晚饭吧。”苏嫣然坚持说。
韵芙颇为难的起身,接了苏芷来,盛了一碗米饭,舀了老母鸡汤淋在饭上,夹了一些韭菜鸡蛋、一块剃了骨头的鸡肉和一些木耳肉丝到她碗里。因她不会用筷子,韵芙给苏芷用的是勺子。
苏芷拿着勺子在饭里乱搅了几次,舀了一满勺饭往嘴里送,再咧嘴没形象的大嚼特嚼,弄得满脸都是鸡汤汁和饭粒。为了防止整个饭桌被她毁了,韵芙只得拿围腰给苏芷擦嘴,再端了饭碗,把苏芷拉到一边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
苏芷喜欢吃木耳肉丝,呜呜的嚷着,一双死鱼眼睛盯着桌子的方向,韵芙端了碗过来夹菜,很局促的对苏嫣然说:“让二小姐见笑了。”
“没关系,四妹妹喜欢就好,多吃一些一无妨。”苏嫣然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看着苏芷呆呆傻傻的笑容和丑陋的面容,苏嫣然也不觉得她可怜,为了自保,为了将来,怪不得她心狠手辣。用过晚膳,胡婶儿伺候苏嫣然沐浴,韵芙又将自己的床让出来与苏嫣然睡,自己和苏芷挤一张床。
早晨雄鸡打鸣后,苏嫣然这一觉倒睡得安稳,用过早饭之后就坐上马车回了金陵。送走苏嫣然,苏芷才得以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见着她那番做派,苏芷觉得不好好报复一下苏嫣然,着实对不起自己这一年来受的委屈。
还是安心等待,等到苏嫣然进宫或是嫁到偏远的滇南去她再诈死,换个新身份从新开始新生活。
京城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萧索的大院前,两扇大门已经被虫蛀得腐朽不堪,牌匾上的油漆已经脱落,接了蜘蛛网的房檐已是各种虫子的居所,可隐约瞧见里边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谁能想到这座府邸是当年的将军府?
十二年前,镇西大将军宁邵明因罪下雨,家中男丁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女眷在监牢待了一阵子后,就被卖入青楼,或是充当官妓。女人们到底是娇生惯养,又有古代思想的教育,差不多的都殉节死了。当年显赫的宁家,在一夜之间就败落得不成样子了。
“别伤心,现在还不是翻案的时候。你得立了大功后才能面见皇上。”少年身后的高个子青年说。
“我……我还要忍多久,难道还得看着严相和魏侯继续逍遥法外?”少年一拳打在石狮子上,不堪一击的石狮子碎成小块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
“只要你活着,何时报仇都不晚。皇上要南巡了,我负责皇上和各位娘娘们出行的安危。想我死的人很多,你得帮我一把。”高个子青年说。
“穆大哥,我……”少年有些不甘心。
“我比你更恨严坚,也懂你现在的心境,但不能操之过急。如果贸然行动,只会把你的命赔进去。记住:忍!我们必须安排好了才能扳倒他们。非凡,这点你的记牢了。这次也去江南看看吧。”高个子青年说。
少年强按下心中的怨恨,同高个子青年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那少年便是前任镇西将军宁邵明之后宁非凡,抄家那会儿他只有六岁,同家中下人一起被流放到边关。后来他从军,又在对西边的乌国和夏国战役中立下大功,已是镇西大将军帐下的一员大将。
高个子青年便是大徽朝的镇西大将军穆风扬,是朝中前任穆相的外孙。
☆、皇帝下江南
初夏五月,皇帝陛下巡幸江南,带了皇后王宜澜、柔妃萧芳雅和贵嫔苏嫣慧,由大将军穆风扬随行保卫。
这种烂俗的戏码庄奕前世见多了,大清朝的康熙下江南,乾隆下江南。下江南的电视剧还充斥电视荧屏好久,她那时被各种下江南和微服私访的老套剧情轰炸,都审美疲劳都不看电视剧了,对这书中的情节也不觉得新鲜。
所谓南巡,不过是打着视察民情的幌子,带着大老婆并一干小老婆和狗腿子游山玩水,再品尝一下各地的美味食物。在享受百姓血汗待遇的同时,顺带收罗美女。
君宇在朝政上是个明君,可在女人方面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的花心大萝卜,你就到江南来遇你的真爱吧。苏芷内心疯狂吐槽。
皇帝那边定下行程,江南一带的大小官员也开始收罗钱财建行宫,让大徽朝皇帝好吃好喝好睡,然后再从其中谋点儿福利。
作为江南总督的薛家,自然不能马虎大意。而苏嫣然也开始做好准备迎接真命天子的到来。在尚衣坊做了一套白色的广袖留仙裙,到金玉堂打了一副上好的昆山玉首饰,到菲雪斋订了最好的胭脂水粉,只等着君宇到江南了。
乡下还是农忙时期,刚结束了种桑养蚕,就开始忙着看管秧苗了。因现在苏家忙着迎接圣驾,暂时无人看管在乡下的韵芙母女,所以韵芙也不用去田里巡视,这事都交给马叔和胡婶儿去做了。
韵芙在庄子里给两个下人做做饭,教苏芷识字、看一些账本等。现下装傻也无聊,苏芷只得跟着学。好在她前世是学会计的,这些账本倒难不倒她。不过她不能把现代的借贷记账法和账单等教给韵芙,否则韵芙会以为她中邪了什么的。
这个世界乡下风光正好,苏芷有时候也会出去走上一两圈。乡下民风淳朴,除了那些爱嘲笑她的孩童外,多数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同情。瞧着她的完好的左脸,也知道她是一个玉人,可以看左脸就不同了。众人只道,可惜了。
这几日因着皇帝下江南的缘故,各官家太太、奶奶和小姐们都忙着制新衣,购买最好的胭脂水粉,所以尚衣坊和菲雪斋的生意格外的好。为了打理生意,韵芙去了城里,留下假韵芙、马叔和胡婶儿照顾苏芷。
苏芷跟着他们三个去田间地头,不禁想起前世在乡下的日子。那时候她家里还很穷,爷爷奶奶在家务农,带着她和弟弟,父母则去城里打工。
为了减轻爷爷奶奶的负担,她下学后几乎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什么的都是常事。也不知前世的爷爷奶奶和爸妈怎样了,还有那个老爱和她作对,却非常听她话的小弟怎样了。
老弟该念大一了吧,也不知老爱说自己很帅的自恋弟弟有没有女朋友?大学没谈恋爱读研没谈恋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损失。
想着她脑袋够灵光吧,人也长得很漂亮吧,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怎么就没人追呢?这个问题她一直想不通。
韵芙曾偷偷的告诉庄奕,她在江陵那边经营着一家大的绣坊、胭脂斋和一处酒楼,已经攒下不少银子,够她们花上一辈子了。
当时庄奕听了惊诧不已,她越发觉得这个娘不简单。
韵芙耐心的给庄奕解释,说因当年她被薛莞筠害得半死,苏高义还算有些良心,心里有愧,就还了卖身契给韵芙,还给了她五百两银子和一处偏僻的庄子。韵芙便是用那些钱发家的,过了十年,已经是个小富婆了。而那些监视她的人,要么被她骗过去了,要么被她用钱收买了。有那么多钱,她们的后半生不用愁了。
庄奕将自己的想法和韵芙说了,经过一番商量,她们决定等苏嫣然进宫后,便诈死,与苏家脱离关系,换个身份重新开始。至于其中细节,庄奕已经安排好了。
苏芷误喝下家里做豆腐的盐卤水,装作毒发身亡,由韵芙将其埋了。而韵芙痛失唯一的女儿,伤心过度后也喝了大量盐卤水跟着去了。
至于马叔和胡婶儿,他俩本是韵芙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乞丐,然后该干嘛干嘛去。等到她和韵芙安顿好了,再接了马叔和胡婶儿离开,韵芙也对这个主意表示赞同。到时候韵芙可将在金陵的产业交给手下的管事打理,等过上一段时日再转卖了。
只要过了这一关,庄奕就可安心的在古代过日子,也不用走那一段炮灰之路了。因此,庄奕越发觉得当初到乡下找韵芙是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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