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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荀千雪木然。
“那你说,姐姐对你好吗?”东奺歪着脸,声音带着诱哄。
“好。”
“那四儿替姐姐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如何?”
锐利如虎的眼光利扫过来,维叶挪步在我身前,腰中剑已出鞘。
冷光一闪,荀千雪两个翻腾之后,维叶手中的刀已被夺了过去,我压低声音怒喝,“你先走,这是命令!”
维叶望了我一眼,还在犹豫的片刻里,森冷的青峰蓦然掉转了方向,引路的婢女已没了脑袋,过会儿血才从颈中喷薄而出,正喷了东奺一身。
她的尖叫声在荀千雪捏住她的下巴时戛然而止。
东奺在他手中挣扎不已,剑刃抵在她脖子上,荀千雪一阵冷笑,“你要是见过真正的魔眼,就知道你这点媚瞳,根本算不得什么。”
垂下手中剑,我方才看见,荀千雪的右手抖得厉害,大抵是方才那一瞬,让他想起当年为魔眼所控,杀戮无数的惨景。踏云靴头前带路,几乎是拖着东奺,荀千雪一言不发地领头下桥走入竹影摇晃的密林。
第十五章 薛凝玉(下)
薛凝玉的名字里带个“玉”,玉楼自然是为了将他囚于高阁而建,居于竹影深处。楼外方圆一里内簇拥着各种竹子。想必那人,也是傲骨如竹一般的清雅人物。
手一松,东奺被荀千雪丢了出去,趴伏在楼前台阶上,虽狼狈至极,站起身后却还慢条斯理地整理完妆容,才上前叩门。
“咚咚”两声清响过后。
屋内响起个疏淡的人声,“是谁?”
“啊……”东奺显得有些慌乱,在累赘的华丽裙子上擦了擦手,捏着此前被荀千雪握疼的手臂,清了清嗓子,“是我玉郎……我给你找了个大夫,听说很有名……你……”
“哐当”一声重响,像是那薛凝玉拿茶盅砸在了门上,紧接着一阵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不是说了不用费心,你当我是个废人,时时擅自主张,是不是真要我离开这里!”
“玉郎!”东奺刹那白了脸色,嘴巴一张,被荀千雪手上弹出的小石子点住了哑穴无法出声。荀千雪走到门前,面无表情地站在东奺一旁,维叶见状押住东奺退过来。
只听荀千雪出声,同东奺一模一样的嗓音让她不能置信地瞬间睁大了眼,在维叶手里挣扎起来,“好,你说不见就不见。不过清苑鬼医行踪不定,现在不见,再要找回来可不容易。玉郎?”
还扭动不已的长公主在维叶的钳制下失了力气,在她穴上一点,扔在竹林中。
屋内静默许久。
荀千雪很有耐心,站在门口整理银发,好吧,是假发。
当竹屋打开的刹那,我们三个不约而同都有些诧异。本以为薛凝玉会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不想他坐在轮椅上,相貌平平,丢进人海中一眼望去都找不到踪迹。
但脖颈及其下的皮肤却雪白滑腻得让人咋舌,敞开的衣襟银丝线绣着细长的兰花叶条,和娉娉婷婷的花朵。
兴许是我错觉,薛凝玉望向我那一眼格外犀利,似曾相识。
转而他不耐烦地转动轮椅退开去,将我们让进屋内。他一个下肢残废的病人,整座玉楼却无半个下人伺候。轮椅退到桌边,他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只是防备地瞪视我们几个。
“这儿只有我一个人,茶水也只有我一个人的份,东奺人呢?”
荀千雪捋着银发道,“皇姐去唤下人打点茶水了,玉公子住得离前厅那样远,总不能亏待了来客。”
此时他又是器宇轩昂的东玄了。
当年他被称为“千面郎君”自然是有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但光凭易容还不足以得此荣称。只要荀千雪见过的人,他都可以还你一个神似九分的仿制品,那一分欠缺便是,真正亲近之人,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薛凝玉不置可否,指了指室内的几张椅子,屁股还没坐热,就听上首之人问,“鬼医好大架子,连皇上都亲自陪同。哪一位是……”他的语调放缓下来,吱呀地摇着轮椅靠近我跟前。
低着头从兜帽下方瞅我,一面瞅一面问,“就是你了吧,鬼医。”
我伸出可怖的一双手,按住他还在靠近的肩膀,薛凝玉扫了眼我毫无血色的手,一丝害怕也没有地轻笑一声。
“既来了,也无须装神弄鬼。难不成还怕我一个瘸子。”
他把“瘸子”二字念得极重,不知是过于在意,还是毫不介意。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意思不摘下兜帽,说话时脸上的人皮面具有些扯着脸皮的古怪感,我皱了皱眉才对薛凝玉道,“我不喜见生人。”
算是解释为什么要戴个兜帽。
“如此说来,鬼医早不该当大夫,当大夫还有不面诊病人的吗?”他话音里带了戏谑,本来低沉喑哑的声音汪着点儿笑,倒生动了起来。
“要是我不想见,自然有不见到人也诊脉的法子。”说着我靠近薛凝玉,撩起他的袖子,露出来的手腕白得晃眼,就是瘦得像根柴火。
“这么说,你对我这个素未谋面的病鬼有点兴趣?”薛凝玉语带轻佻,冷冷的嘲讽从唇边掠过。
我权当没看见,脉象略有些古怪,手上不由加重了力气想要切得更准确,薛凝玉却忽然收回手,理好袖子,一脸挑衅地看我,“脉也把了这么久,虽说我这人浑身上下都是白豆腐,但也不打算平白无故给人吃。就开方子吧。”
他说着又把轮椅摇回上首,笑笑地扁着嘴,看了我一会儿转而望向门外的竹林。
慢悠悠地念叨,“南楚皇室的‘决明经’都没有办法,你一个江湖郎中,能有多大能耐?”
“决明经”三字如雷贯耳,我不动声色地沉着脸,“既然你伤了腿,自然是要看一看伤处,不是吃两剂药就能好的事儿,我将八十一枚金针也带来了,如有必要,得先扎上两针,看看你的双腿究竟残到什么程度,我也好对症下药,拟出个治疗方案来。”
手还没放上薛凝玉的腿,他就猛一转身避开了,冷冷地道,“我这双腿是被人生生拗断的,多一分的痛苦都不能再忍,你没告诉长公主是要施针吧,若她知道,又怎会让你来……”
维叶本捧着我的那副针,见薛凝玉不好说话,又退了回去,荀千雪站在薛凝玉面前按住了轮椅,“玉公子还是乖乖治疗的好,拖着这双腿不好,不就是不想见到朕与皇姐大婚吗?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朕,朕是天下之主,朕让你治你就得治。实话告诉你,鬼医是朕请来的,皇姐也是同意了的。你真以为皇姐去备茶点了吗?她是心虚不敢见你。不过婚期朕已让天阙宫算过,下月末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错过那个日子,朕还得等上半年。为了玉公子,朕这婚期已经耽搁了一年,玉公子还想让朕等多久?”
“哼,那是皇上同公主间的事,与草民何干。”
薛凝玉口头嘴硬着,荀千雪推着轮椅,将他送到我跟前来。
“给他治。”荀千雪威严凛然道。
抬起薛凝玉的一条腿,脱去鞋袜,那只脚白得晃人眼睛,我一愣,正要拨开裤脚往上挽。猛地他一抬腿,心口一阵剧痛,是薛凝玉本该断了的腿猛然发力,我的背撞上房门才停下,维叶一掌将薛凝玉劈开,抱起我来时神色慌张。
我张嘴就吐了一口血腥。
没等维叶出声就急忙摆了摆手。
而薛凝玉已然从椅中飞出,同荀千雪交上了手。一黑一青两道身影在空中迅速交缠在一处,拉着维叶扶着门框站起身,我低声冲他吩咐了一句,“去搜,床榻上下都仔细找找。也许他没把决明经带在身上。”
薛凝玉的功夫招招直取人命,并不像是东玄和我说过的决明经。决明经重内力而轻招式,以打通浑身经络为要事,即使练成,也是于自身强健益处多过于杀敌。是以东玄自己都不曾练过,这本绝学原就是南楚史上有位体弱成疾的皇帝偶然间从江湖前辈手上所得。
且同荀千雪交手的薛凝玉,腿脚功夫厉害,几次几乎以双腿折断荀千雪的手臂。两个人在百招之内,勉强算个平手。
按着此前对薛凝玉的调查,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公子,因病弱不适宜练武。当初是长公主东奺在西郊礼佛时,无意听了他一曲洞箫,被迷得七荤八素的,硬是不顾薛家反对,把人抢入府中养在后院。
趁着他们俩交手,我小心翼翼地朝门口溜,刚要越过门槛。
忽闻薛凝玉拔高了声音叫道,“别跑!”
这一声如灭顶之灾,我瞬时脑中一片空白,若还听不出是离朱的声音,我就真的该以死谢罪了……
颈后一道凌然冷风,紧接着后脖子被一把扼住,我惊慌失措地喊道,“东玄,快找决明经,不要管我,他不会杀我……”
话还没说完,薛凝玉,不,离朱的牙贴着我脑后那点薄皮,牙尖咬破了我的皮,狠狠道,“本座未必就会留你性命。”
我最后蹬了蹬腿儿以示抗议,“那你就一掌劈死我,也省得装成个男宠。多日来真是委屈了你。”
“本座像是脑子上写了个‘蠢’字吗,是你进了千雪楼,本座才装成这个瘸子。”
离朱知道我什么时候去的千雪楼,那就是楼中走漏了风声。千雪楼鱼龙混杂,一时也判断不出内奸是谁。
“那薛凝玉呢?”我心里一颤,“你不会杀了他吧……”
“本座没那闲工夫。就在这座楼里,把他推进柜子里的时候只是打晕了,现在死没死可说不准。”离朱漫不经心地揽住我,正要夺门而出。
荀千雪自然是不可能听我的,一道冰绡从身后飞出,紧紧缠住了离朱的腰,恼怒之下,离朱立起掌来,想要斩断那条冰绡。
荀千雪比他更快闪到他身前,掌风凌厉,逼得离朱退回屋内,离朱一手抱着我,原本二人不过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