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条生路。将来你们要走,我也绝不拦你们。就算你们三人一块儿上,也未必就能赢过我。”春之顿了顿,笑得落拓而潇洒,“而且,我不怕死,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最难对付。你们看不起的阴谋诡计,我可不嫌弃。死相可不定会有多难看,到时候下了黄泉,彼此都难以相认。”
见师兄蠢蠢欲动想说话,我赶忙把他给拉住了,以目示意摇了摇头。
春之的鞭子落过来,我便拽着师兄和维叶继续退。
熬过最初的盏茶时间,我方才松了气,也松开他们两人,我们散开后将春之合围,方才不让师兄说话是等空中的毒粉散尽。
就在我们四人对峙着都不肯手下留情之时,猛然间一声长啸爆出,爆炸声由远及近,脚下的土地震颤不已。
春之笑了起来,眼睛都发亮,“成了。”
从山洞里掠出来个灰白头发披散满脸的人,他浑身是血,上半身已近血肉模糊,见了鬼似的足下狂奔,一面朝着我们而来,一面回头望,口中大骂,“万千山你忘恩负义,当年你的盟主之位怎么得来的都忘了吗!要不是我相让,这盟主之位哪能轮到你坐,你忘了你用什么换的盟主之位!你这个奸佞小人,枉我多年与你相交,不曾看出你的真面目。还好老子醒悟得快,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别忘了,当年是我让你的!”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苍山掌门满目赤红,空拳挡住万千山的巨剑,合掌发力,目突筋跳,想将巨剑折断。
我身边的春之身形极快,掠过我身边朝苍山掌门而去。我伸手想拉住她,“别去!”
只见苍山掌门松掌身形向上飞出,春之手上的鞭子忙回收,使了十成的内力想要一击即中,却硬生生收回。
“噗”一声鲜血喷出,骨肉被巨剑刺穿,春之超前滑了一截,血从剑刃上落下。
万千山瞳仁紧缩,眉心微蹙,收回剑,飞起两步踏着斜坡而上,追击苍山掌门,二人身影缠在一起。
师兄也提枪飞掠而上。
春之的身体泄了劲,软绵绵地委顿在地。
我顾不得师兄了,抱起她疾点几处要穴,全然止不住血,伤口太大,正中心脏,且她自身内力回收,震断经脉。
她目光很快涣散,手向上虚抓了两把,一张嘴涌出的全是血。
“穆……穆……”
我赶紧抓住她的手,那手在迅速变凉。
“大夫……奴家……身患白日梦,与单相思……”她猛屈起身,膝盖拱起,已不太能看清我,但还在问,“能治吗?”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哑声说不出话来。
风情万种的女子,站在雾气朦胧的温泉水中,冰肌玉骨的楚楚模样与眼前惨白濒死的春之叠在一起。
我拉着她的手按在我脸上,重重点头。
春之笑了笑,有如桃花灼灼,不胜芳华。
她死了,空张着的眼望着万千山最后消失的方向。
☆☆☆
硝烟刺鼻的气味直到逼近山崖仍然没有散去,万千山将剑送入苍山掌门奎禄心口的时候,狂喜的大笑声传出,在群山中回响。
银枪顿止,追击过程中,万千山根本随意对付着师兄,一力追击奎禄而已。挂在巨剑上的奎禄已经面目全非,浑身都是伤口,头发都被血液丝丝粘黏。
万千山骤然大笑,我同维叶都不敢靠近,师兄也是。
那种撼动人心的笑声让人忍不住觉得发憷,维叶动了动,我紧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过去。他镇定望我一眼,“少庄主还在下面。”
我忧心忡忡地望着维叶的身形靠近师兄,同师兄说话,一面密切注视着万千山。剑从奎禄身上抽出,万千山念念有词,半晌后声音传出——
“冉风,冉风……”
我被这个名字惊得眼周直跳,忍不住飘然而下落在师兄身边,同维叶一左一右想先行带他离开。
师兄却冲动不已,“万千山,我要杀了你,今天就要杀了你。”
我和维叶拉不住,我使劲掐他,师兄双目通红地回过脸来瞪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为我惊雷山庄上下报仇!什么狗屁盟主,是武林公害,万千山,你设计陷害我,杀了那么多江湖子弟,你罪有应得……”
师兄还在破口大骂,我和维叶一个拽一只胳膊,他就拿脚蹬,但又不能真和我们动手。
万千山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机械地扭过头来看我们,他面前就是山崖,他随手一抛,奎禄的尸体就随风而逝。
“罪有应得?”他喃喃地念,低下头愣愣看手上沾血的剑,他身上的粗布衣衫,没一处不是鲜血,湿淋淋地还在往下滴血。
“我是罪有应得。不过我报了仇,我为你报了仇。冉风,冉风我可以来见你了。你等着,我会来见你。”
他往前走了半步,堪堪在崖前停住,在悬崖边上回望我,手贴着耳后,大概是做了什么。骤然间那高大身躯变化,眉目紧凑,脸型瘦削,身躯也缩回去些,万千山的袍子挂在离朱身上,他好像骨架一般,随时都会散去。
我心头一颤,忍不住尖叫了声。
另一声更凄厉的惊叫同我的叠在一起,像兽类一样哀痛的声音响彻山谷,我们三个回过头去。
荀千雪不知道怎么来了,跌跌撞撞从山林中跑出,中间有许多石块,他都滑了下来,衣服也刮破了许多处。
他武功尽废,就算连滚带爬还是不够快。
离朱没有看他,朝我招了招手,“小蝉,你过来。”
维叶紧拉着我的手。
嚷着要报仇的师兄也清醒了三分,“别过去。”
离朱站在崖边,茕茕独立,“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轻蝉。”维叶叫了我的名字,他沉稳的眼神像冥顽不化的石头,我又看了离朱一眼,在维叶手背上拍了拍,让他放心,“他不会伤我。”
我本来想救离朱一命。
走近他时我都想好了要把他拉回来,谁知离朱忽然从崖边纵身回掠,提住维叶的领子就往另一侧崖边掠去。
变化来得太仓促,离朱出手又快又狠,维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站在崖边的离朱,他的手扼着维叶的脖子,我神经敏感地觉得自己听见了骨头轻响。
“离朱你放了他,你放了他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我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直往离朱跟前走,旁人的大叫声我都听不见了,眼睛里只有站在崖边摇摇欲坠的两个人。
“我可以陪你死,陪你去见我爹!你放了他。”我浑身抖得不行,上次这个人将死之时那种害怕又从脚到头地控住了我。
“离朱……你别动。”
我离他们越来越近。
离朱笑了笑,美得我想痛骂他,要是想得到我一念之仁会成这情形,我就让他去死!
还好,他站住了脚,没有再后退。
就在我离他们只有三尺不到时,我一伸手就能握住维叶了。维叶死死咬着牙,他好像喘不过气,一直试图用脚踢开离朱。
但离朱已经全然不顾,就算被踢中也毫不动摇。
“师叔。”
离朱如遭雷劈地颤了一下。
“师叔你过来,到我这里来。”我轻声哄道。
他张嘴哑着声笑了,随即荀千雪惨烈的哀叫声吓得我回了魂,电光火石间我飞扑过去,抓住了一只手,但整个身体已经扑了出去,本应随重力下落却猛顿了住。脚踝被拉扯的感觉越来越强,我回头一看,是师兄,师兄也大半截身子掉在外面,他上面还有个人。
再往下看,悬崖陡峭,下头尽是参差巨石,壁立千仞,深不见底的弥漫着白雾。
离朱吊在最下端,维叶却一动不能动,他一动,恐怕荀千雪会拉不住。
青碧的声音也从崖上传了下来,听不清她说什么。维叶望着我,眼瞳深不见底,被我紧握的手动了动。
我痛叫,“不!”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忍不住嘶声道,“不许放手,别松手!”
他眼中的重黑越来越浓,我看得出缱绻和温柔,看得出沉静和稳重,我也看得出他想松手,他的腕子在我手里转动。
我急得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在他脸上砸开,维叶像被烫了一样,我的手腕也很疼,再这么拖下去,我会抓不住他。
“别松手。维叶,求你,不要松开手。”
我浑然不知在说什么,只知道我要抓不住他了,我猛地一动脚,师兄还抓着我的脚,他试图抓我另一只脚,而我不停躲避,我绝望地望着师兄,“师兄你放手!”
“少庄主坚持住!”维叶疾喊。
本来吓得一直往外跑的眼泪猛收住了。我看着维叶,眼底收着万丈悬崖。
“如果你松手,就算我上去了,也会跳下来。”
大概我太过决绝,维叶愕然地盯着我发了会儿愣,无奈从他眼底一闪而过,他猛地就不挣扎了,把另一只手也勉力抬起,抓住我的手。
“那就只能,生死都在一块儿了。”
正在此时,一阵笑声从下方传出,笑得人胸腔里发颤,好似朝阳穿透层云的潇洒浪荡。
“穆冉风!我来找你了!”
随即我觉得一轻。
荀千雪大叫离朱的名字,而那个身影已经纵身而下迅速被崖下云海淹没。
只有个孤孤单单的声音,还在一遍遍回荡——
“我来找你了。”
☆☆☆
距离离朱坠崖的三日后,我们在崖下找到荀千雪。
那样高的悬崖下面是碎石铺成的天堑,两个人的衣衫都在下落中被风撕成碎片。斩龙山中的宝藏随穆冉风长眠地下,那个墓穴被炸得坍塌,山石移错的埋得毫无痕迹。
等来年春,长出绿树,就将再无半点痕迹。
我本寻思着要给我爹立块碑,但想着恐怕将来没有机会再来祭拜,终究只移了抔青草种在那地方。
崖下新添了两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