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实在没有胃口,倒是凛昭吃得很有兴致的样子。他是那种任何事情都不会失了优雅的人,就像现在,吃饭的时候也挑不出任何瑕疵,完美得就像宫廷礼仪的典范,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雅。
我靠着窗边,哭过之后觉得心中郁结的那一块好了很多。只是静静地看着凛昭,他实在是太美,一举一动,在我看来都美得惊人。
他饮了一口酒,笑吟吟的:“回鹘酒烈,就跟这里的人一样。”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回答,只是移开了视线,看着灯光所及的景色。这里我明明是第一次来,心中却强烈地产生了一种我回来了的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人说话的口音,都让我觉得熟悉。我清楚,那并不是我的感受,而是璃光。
她终于回到了她深爱的故土,而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如果是璃光的话,她现在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没用吧?
正当我陷入这样的问题之中,凛昭用一种追忆般的语气说:“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遭遇无法逃离的背叛、还有注定绝望的爱情。那时候我还是南诏的小侯爷,上有贤明的兄长,南诏的事情用不着我费心,我的占术也只有刚刚掌握。我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荒谬,醉心于琴技,每天弹琴为乐,没有半分侯爷的样子。我以为我的一生也就这样了,然而我错了……后来硬是被扶上了王位,兄长也叛逃。我开始有些相信了,那过程让我觉得痛苦,明明什么都能看到,却无法阻止它的发生……”
凛昭说了很多南诏风土人情和美食,还说了他的母亲,说了他小时候最喜欢玩儿的游戏。手指轻击着酒杯,低低地吟唱他们族里的歌谣,他说母亲小时候会这样哄他。那歌谣是他们族里的古语,南诏人能听懂的都不多,更别说是我。在我听来,这些歌词都是那样晦涩难懂,从调子上依稀可以听出来是儿歌。他调子一转,又场一些山间小调,谈不上押韵,但是很好听。
我只是非常认真地听着,尽管我知道,他也许并不是在唱给我听。
他希望的那个人也许是璃光,也许只是,单纯想发泄、想诉说。
终于。在凛昭重新唱着母亲哄她的儿歌时,他哭了。我知道他很久没有回南诏了。
眼泪掉在酒杯里,声音很清脆。我听不懂那歌词,但我感动。
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凛昭继续说道:“我一刻也不想待在王宫,我甚至闻得到新鲜的血腥味,每次晚上都会看到重重的影,积怨了百年的魂。南诏是一个信奉神力的国家,我的占术甚至到了不用占卜就能知道结果的地步,我的臣民将我奉为上神,他们既恐惧又敬畏我。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感到乏味,就是这样的环境下,我继续在四国出游,一人一琴,然后在回鹘遇到了璃光。”
凛昭说起璃光的样子,非常温柔。灯光勾勒着他原本就完美的五官,他眼中有很淡的笑意,但是很真实。
“你爱她……”我很轻地说,陈述的语气,不忍打断他的回忆。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们一个弹琴,一个起舞的样子,白衣如谪仙的琴师,轻挑琴弦,琼花飘摇,落在琴身之上;花海之中,衣袂翩飞的丽姝。那再也没人会的惊鸿舞,会是怎么样的惊鸿照影?
凛昭忽然就笑了,像暗夜绽放的昙花,美丽又不详:“注定绝望的爱情。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和璃光都不会当真。”
“我到回鹘之后,也算当地有名的琴师,偶然会出席宫廷宴会。回鹘王女善舞,早有耳闻。我闲来无事就登门拜访。璃光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骄傲又跋扈。第一次登门的时候,她正好要出门狩猎,直接打发她身边的护卫遣走我。我只记得她那时候穿着青苍色的斗篷,映衬着一张娇艳张扬的脸,轻身功夫很俊,翻身上马利落又漂亮。那样的轻盈,的确是一个善舞的人。
虽然被直接拒之门外,我反倒觉得有趣起来。后来在宴会上碰到过几次,璃光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来,说了句‘喂你,我是不是见过你?’那时候回鹘还没有战败,她是大漠草原最尊贵的王女,她的兄长是下一任回鹘王,她又是王最宠爱的王女,没有人敢忤逆她。‘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琴弹倒得还不错。’我的沉默让她有些不快。再后来,稍微熟稔一些,会一起弹琴为乐,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跳上一断惊鸿舞。嗯,但她很少有心情好的时候,有时候在宫廷宴会上,她的叔王想看她跳一曲舞,她都会摔了酒杯直接走人。”
“啊……”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不住。
凛昭看向我,似笑非笑:“想起来了?洛京地宫。”他提醒我说。
是的,我记起来了。我在洛京地宫遇到凛昭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跟我说他叫花砾,抱着琴,他那时候曾客套地问我:“你父汗、二叔他们都安好吗?”璃光跟她的叔王关系并不好,是不是我当时的回答就让凛昭认定璃光已经不是璃光。
我记得那时候,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那情绪划过的太快。我根本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心里隐约觉得那是极为重要的。——这样的感觉,到现在还有印象。
原来如此,有种顿悟的感觉,我终于想通了问题所在:“你就是从那时候确定的?”
凛昭低头一笑:“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肯定。但是你们性格有些差别,不难看出来。”
我被说得惭愧了,我跟璃光的性格哪里是有些差别,简直是天南地北。她是骄傲的回鹘王女,我只是普通老百姓,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带有小人物的坚韧。
接下来凛昭又告诉了很多四国的事情,帝都洛京,是名义上这个世界的中心,四国强盛之后,天子也只是名义上的天子,四王不朝贡,不称臣。当今天子更加没有多少实权,帝都的权力实际上掌握在摄政皇叔手中,也就是我初到这个世界见到的那个男子。
“我离开南诏,另一方面还是想探访兄长的下落,他要是心术不正,以族里的占术为祸的话。我一定会亲手除去他。”说到凛时雨的时候,凛昭眼中有些难掩的悲伤。
“他怎么样了?”我问。
凛昭低着头:“我让他带着我的琴回南诏了,这琴就代表着我,族人会相信我已经放弃王位。我对治国不感兴趣,加上有战相扶持,哥哥会当好这个南诏王的。”他甚是无力地说着,估计已经看到了不可改变的结局,知道这样的做法只是徒劳。
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凛昭真是一个极端护短的人,连凛时雨的叛乱、为祸东吴,这样都可以包庇……我选择了缄默,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只听凛昭续说:“我一路探访的时候,回鹘和北汉的战争开始了。回鹘兵败,璃光的兄长也战死沙场,回鹘王重伤之下听闻爱子惨死,一蹶不振。再后来就是璃光被送到洛京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
“魏折原失忆前说过,璃光是自己要去洛京的,这是为什么?”提到魏折原的名字,我心里还是很难过,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这不难理解。璃光在回鹘的处境并不好,战败后,她的叔王成了回鹘真正的汉王。她的叔王……嗯……怎么说。”凛昭有些难以措词,犹豫了一下,“他一直痴恋璃光。”
“可是他是她叔叔!”我脱口。
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了,虽然我创造了这个四国,但是这些发展都超出我的规划了。
“嗯。”凛昭点了点头,“璃光的惊怒也是一样。她很聪明,甚至很早就看了出来,所以才会一直对她的叔王不假颜色。战败后,也就是那个时候,璃光想到了她身后的藏宝图,回鹘的情况并不安稳,她说出了这个秘密,跟狡猾的狐狸较量,她必须让他有相信的东西。原本她可以找到宝藏之后复国,可是璃光的哥哥已经死了,她身边没有匡扶她的力量,只好与虎谋皮。”
我能想象她当时的困境,可她就是这样勇敢的女孩子,用自己当诱饵,杀出了一条血路。我又问:“为什么会觉得在洛京?魏折原又为什么会失忆,还有他脑中的金针……”
我的问题太多了,凛昭淡淡的笑了。
“她手中的情报显示,周天子背后有着完整的藏宝图。”凛昭这样一说,我确实记得魏折原曾经坚持过天子的后背。
“如果有完整的图,璃光当然也就无暇顾及自己背后的残图。”凛昭想了想,“至于魏折原为什么又会失忆,我也很费解,可能是地宫的机关触发的结果。”
我心下疑惑,我记得那时候,我和阿决离开地宫之后,只有他和魏折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清楚凛昭没理由骗我,但还是小小的动摇了,关于魏折原的事情,大约我总是这样关心则乱。
“他最初失忆的原因,我倒是知道。”凛昭看着我,他的眼睛澄澈又干净,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怀疑已经被他看穿,不禁有些尴尬。
我掩饰地问:“那是为什么?”
“金针封脑。下手的人就是他的母亲,北汉的长公主。”凛昭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我的耳中,可是我忽然有些听不懂。
“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这样……
“你觉得谁是魏折原的父亲?为什么宁可封了记忆,也不要自己的孩子记起来。”凛昭反过来问我。
“我不知道。”一下子思路很乱,西楚王是长公主的裙下之臣,那么魏折原的父亲应该是西楚王吧。
凛昭不再逼问我,很轻地抱了抱我:“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更多东西。”
我很累,闭起眼睛:“你一定很讨厌我,是我把璃光变走了,她那样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