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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离开。
姚兰一直目送披头走远,直到在另一栋宿舍楼的拐角处消失才悻悻地上楼了。
晚上,姚兰第一次因为披头而失眠,她感觉自己对披头有了牵挂,那种牵挂虽然是淡淡的,影影绰绰的,但却是那么温馨。这与她前一次的单相思有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次是焦躁和苦恼,而这一次却是温暖和甜蜜,让她觉得特别的美妙。
第二部分第六章 少女的倾诉(2)
钢派预料的攻击并没有立即发生。拖派在一系列准备之后偃旗息鼓下来,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照样过自己的日子。钢派兄弟们紧张了两个星期之后,警觉逐渐松懈下来,站岗放哨的事情也不被重视了。
在周六的晚上凌晨三点,自北向南沿两个不同的道路两拨人黑压压、静悄悄向钢厂的方向会聚过来,他们一码子的黑衣,头上扎白布条。有人手中提着铁棒、马刀、钢砂枪,还有人拿着长剑、铁链、三节棍。总之,那些能在电影里看到的很多武器都在这里出现了。
首先,两个怀里揣着钢砂枪的小子摸进钢厂大院,在院子里悄悄溜达了一圈,发现钢厂家属院里静悄悄的,路上没一个人。他们回来后向在院外角落里躲藏的头领汇报了情况。头领拍了拍身边一个小子后背,立刻,一个小子站起来快步走到院门口电线杆下,他敏捷地爬上电杆,从怀里掏出铁钳,叭叭两下把电话线剪断。
首领向四下挥了挥手,人群立刻分散开来,组成七八个小队,每队有一二十人,他们脚步轻轻向各自的目标奔去。
过了十几分钟,一声两响炮在空中炸响,随即钢厂四处像锅开一样,叫声,哭声,骂声,脚步声,奔跑声,砰砰打击声,还有钢砂枪的响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有人在乱跑,有人在哀号呻吟,整个院子几乎所有的灯都亮了,院子里影影绰绰到处是奔跑厮打的人,有人跑着跑着就被砍倒了,又有人捂着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还有人被吓的号啕大哭,有人在苦苦求饶中被围着的人打倒在地。
披头这晚睡得很晚,他这段时间经常看书到深夜,然后到早晨五六点钟睡觉。当他听到有人把他住的厂房门踢开,吼叫着冲进来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出事了。他翻身从床上跳起,从枕头下抽出一把马刀冲出了他住的小屋,他看到十几个人手拿电筒齐齐向他照过来,他们双方错愕中对视了一秒钟,然后那些人向他吼叫着奔来。披头见状转身就跑,他跑过一排角铁支的架子,使劲把铁架推倒,铁架向追他的人的方向垮下去,那些人立刻停止了追击,纷纷躲避,在这当口,披头绕过一堆东倒西歪的机器,爬上一个高台。那些人看到他要跑出去了,在他背后纷纷开枪,铁纱像雨点向他扑来,他感觉背后一震,像是有人猛推他一下,把他推倒在高处的窗框上,手中的马刀被震落了,他倒下不到一秒钟就爬了起来,奋力钻出窗户,从高处跳到窗外的草地上,他落地的时候顺势翻了个跟头,然后爬起,撒腿飞奔起来,他拼命向东大墙跑,像一条逃命的野狗一样奔到墙边,他跳上墙上的豁口,翻墙而过,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姚兰早晨梳洗完毕后去楼下食堂打了早餐,一边吃一边急匆匆往教室赶。在路过操场边的树林的时候,她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姚兰——姚兰——”
她扭头惊讶地发现披头脸色惨白地躲在一棵树后。她快步走过去,发现披头大汗淋漓,顺着两个胳膊往下滴血。
“你这是怎么了?”姚兰像上一次一样哭了。她感觉胸闷气短,被披头的惨样吓傻了。
披头见了姚兰后颓然倒地,像是找到救星一样。
“你怎么了?”姚兰呜咽焦急地问,她扶披头的后背,想把要躺倒在地的披头扶住,但感觉手湿漉漉的,她把手拿起一看,满手是血。
“你被什么打了?啊——”姚兰哭着问。
“被枪——被钢砂枪打了。”披头忍住疼,嘴角强露出微笑语气迟缓地说。
“你要送医院。”姚兰说。
“是!你替我找辆车?”
“好的!你等等。我去打120。”
披头抓住姚兰,“不能打120。”
“为什么?”
“公安在搜捕,你打120是让我自投罗网。”
“你干什么了?”
“今晚拖派黑帮扫了钢厂,公安现在四处搜捕,无论是拖派还是钢派都是被抓的对象。如果我去正规医院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姚兰哭着说。
“你去给我找辆出租车,我有办法。”
“那你等我!”姚兰站起来,疯一样地跑出校门找车去了。
过了五六分钟,一辆车停在路边,姚兰从车里跳下来,披头此时已经站在路边等了,他在姚兰的搀扶下坐进车里。
“到百民巷。”披头对司机说。
司机看到披头是个伤者,也不多问,立刻开车直奔百民巷而去。
百民巷其实就是一条小街,街道狭窄,曲里拐弯,两边是低矮的民房和简陋的商铺,司机在披头的指点下停在一处诊所门口,披头下车前,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百纸币塞给司机。
“不用找了。”披头对司机说,然后他用低沉的声音把嘴凑在司机耳边说:“记住,今天你没拉过我这么个人。你的车牌我记住了,如果公安找到这里,你恐怕这车就保不住了。”
“知道!”司机笑了笑,“你是干什么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放心去看伤吧,我这里就当没见你这么个人。”
“好——够义气。”披头点点头下了车。
披头在姚兰的搀扶下到诊所门前,此时门还没开。姚兰用拳头咚咚敲击大门,一会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喊“谁啊?这么早敲什么敲。”
“大夫,有急症。”姚兰说。
门打开了,一个男人把门打开,看到是披头,什么话都没说立刻就把披头和姚兰让了进去。
大夫认识披头,是披头的熟人。他让披头趴在床上,把披头血迹斑斑的上衣拉开,立刻披头被钢砂打烂的整个后背露了出来,披头的背上布满黑色铁砂,那粒粒铁砂包裹在红色血肉之中,姚兰看后几乎晕倒在地。
第二部分第六章 少女的倾诉(3)
“大夫,要紧吗?”姚兰问。
“没事!他受的是皮外伤,不会有危险。但这铁砂不好往外搞,手术时间要长点。”
“哦——”姚兰放下心,看着披头痛的样子着实心疼。
姚兰一直陪医生把手术做完。
“这样,你需要好好修养一个星期。”大夫对披头说。“后天你来这里换药,记住,不要洗澡。”
“知道了。”披头此时状况好了很多,他在姚兰的搀扶下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
“要多少钱?”披头问。
“你给两百吧,包括药费。”
“我现在只有一百多了。”披头从兜里摸出钱点了一下,“要不我下次给你。”
“不用,我这有!”姚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百,把钱给大夫递过去。
出了门,披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姚兰说:“感谢你了,姚兰!”
“谢我?你是该谢我——”姚兰把披头已经血迹斑斑的外衣扔掉,把自己外衣脱下,披在披头身上,她站到披头面前,把披头的脸用手掌使劲从两边挤,让他的脸缩起来。她对那脸说:“王谦,你什么时候能不用我照顾?我欠你的?”
披头眼睛笑着眯起来,说:“谁让你摊上我这么个亲人,摊上我你活该倒霉。”
“是!”姚兰气愤地说:“我好像命中注定要被你折腾。我告诉你,你再有下次,我决不帮你了。”
“那难讲,我下次还找你帮忙。”
“你是不是认为我好欺负?”
“是!我是这么认为的。”
“哦——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姚兰气愤地跺脚道:“我发誓再不管你了。”
“发誓也没用,你非管我不可?”
“你以为我真欠你的了?”姚兰怒目道,“我现在就离开你,看你能把我怎么办!”姚兰说着松开手掌,扭身一个人嗵嗵朝前走了。
披头也不拦她,只是看着姚兰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也慢慢朝前走。刚没走几步,已经走了二三十米开外的姚兰又低着头转了回来。她用恨恨的眼光看着披头说:“我到底欠不欠你的?”
“不欠了!”披头无可奈何道。
“这还差不多!现在该怎么办,到哪儿去?”姚兰感觉自己得胜了,不再摆出刚才气势汹汹的架势,她温柔地问。
“不知道,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能把伤养好。”
“我带你去个地方。”姚兰兴奋地说,“那里一定清静。”
“哪里?”
“我现在不说,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姚兰从路上拦了辆车,她把披头扶上车,然后坐到驾驶位旁边。
“去滨河大道!”她对司机说。
车驰进滨河大道,然后拐进一个大门,披头看到院子里很幽静,似乎是某单位的家属区。最后车停在一栋大厦楼下。
“这是哪里?”披头问。
“畜牧厅的家属院,我大哥就住在这个楼里。”
“你大哥呢?他在家吗?”
“他出国了,要后年才回来。”
姚兰带披头上楼,打开房门,进去后发现里面整洁、干净,丝毫看不出没人住的迹象。
“这里怎么样?自从我哥走了,我常来这里替我哥打扫房间,你看,这里环境还行吧。”
“非常好!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披头感叹道。
“这房子也就一般,只不过是新楼罢了。”
“你来这里。”姚兰推开卧室的门,“你先趴下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去买早餐,你一定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