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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兰天亮后挣扎着爬起来去上班,在整个上午她像木头人一样痴痴呆呆。卷宗放在她的眼前,但她的思想却已经滑向远方。她上班后给百家丁公司打了电话,但没找到她想找的人。她继续打,每隔一段时间打一次,但依然没有人能解答她的问题。最后终于有了说明,一位小姐告诉她公司老总已经出差了,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如果与老总有约会的话现在一概取消。
姚兰越来越认定披头跑了,像个懦夫一样跑了,再次消失了,离她而去,甚至连个离别的电话也不给她。她内心升起愤怒的火焰,爱突然间变了成恨,那种仇恨甚至比五年的相思之苦还要强烈。
但她的恨没持续多久,在中午的时候她从上司哪里得到消息,百家丁集团的老总昨晚投案自首了,目前已经以杀人嫌疑犯的身份接受审讯。而内蒙的警方正搭乘飞机赶来,应该在明天,嫌疑犯将被押送回内蒙。
姚兰的恨刹那间又变成了爱,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爱人突然离去,并就此消失的原因。在听到他消息那一刻,她就原谅了爱人的一切过错,并懊悔得要死。她明白惟一一个使爱人投案自首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缘故,她的话让他产生了绝望和愤怒,尤其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披头以这种行动表明自己不需要姚兰因为隐瞒他的罪行而承受心理压力。
“我该怎么办?他一定是在鄙视我了!”姚兰痛苦地想,“他一定是不再爱我了,当我给他说了那些话后,他对我的爱肯定就死亡了。”她几乎要哭出声来,“是我害了他。像他那么自傲的人怎么能忍受我给他这种压力,他宁愿死都不愿意接受我的恩惠。”姚兰最后决定回寓所好好想一想,她心里乱得无法理清头绪,她想躺在自己床上把整个事情想个明白,此时在她的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何救自己的爱人。
第五部分第二十五章 爱与恨(1)
内蒙来的警官共两人,他们在接到通知后第二天就从呼和浩特出发赶往这里了。中午的时候,他们下了飞机,前来接他们的车马不停蹄前往看守所。在看守所审讯室里,他们对披头的身份进行了鉴别,结果完全符合他们已通缉五年的嫌疑犯的所有特征。至此,挂了五年的悬疑案件终于告破,案犯的逃跑方向与他们判断的完全一致。
对披头的就地审讯持续了一个下午,主要核对案发当时的细节,尤其让他们满意的是案犯完全配合,不做任何狡辩,案犯坦然承认当时所发生的一切,承认自己曾持斧劈伤三名保安,后来的审讯集中在作案工具的去向上。披头回忆说自己当时砍伤保安后拿着斧头跑了很远,直到离开了矿区后才把斧头扔到山涧里了,具体在什么位置现在根本就没有了印象。
当然,对五年前的一段凶杀案要想办成铁案,在很多案件的关键证据和证人没有获得以前,案犯的供认则是让案犯伏法的最有效手段了。还好,内蒙来的警方对案犯的初步审讯获得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后来,他们开始问询案件的其他方面,这时主要集中在犯罪动机上。这次,他们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案犯的供述与他们原先调查的情况大相径庭。
“王谦,既然你已经认罪了,承认自己杀了人,干吗非要给自己杀人找个漂亮借口呢?”主审警官不解地问。
“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既然你们要我说实话,我就给你们实话,除非你们非要让我瞎编。”披头用平静的口气说。
“你觉得你是这样的人吗?你一个黑社会混混,从小就是打家劫舍,能想到去救人?别再蒙人了,还是把事情痛快交代完,我们大家都轻松,对不对?”
“我给你说了,铜窑煤矿当时是黑社会老大把持的地盘。透水事故以后,在那种情况下,我只有以暴制暴。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多说了也没用,反正人我已经杀了,什么动机很重要吗?我已经给了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还要怎样?”
“王谦,我可告诉你。你别给我摆黑社会混混的泼皮样!你虽然自首,也认罪了。但你还必须老老实实把所有的问题交代清楚,还有,你所说的那个同伙,叫刘新亮的那个,我们在五年前就已经把他抓了,他也交代是你指使他阻止矿上救援的。根本就没有你说的什么黑社会抓你们掩盖事故的事情。你要编故事起码也编得像一些,别拿这些小伎俩蒙我们这些天天和你们这种人打交道的人。”
“哦——刘新亮被抓了,他还交代是我指使他?”披头不屑地看了警官一眼,“如果他这样说只有两个理由,一个是他脑子有问题,另一个就是他被你们吓坏了,顺着你们说。其他我就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这么说的了。”
“王谦,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可你怎么就犯糊涂?你想,我们办案岂能是一个人随便说说就行的吗?告诉你,你们阻止矿上救援的事很多人目睹了,我们有很多证人可以证明。如果像你说得那样那这些人脑子不都有问题了吗?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脑子正常,其他人脑子都进水了。”
“警官,我累了。我不想和你争辩,你认为怎样就怎样吧,报告你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写好了我签字。总之我的案子是什么结果我心里很清楚,争这些闲事没用。”
“好!你够硬。”警官点点头冷冷地看着他说,“等回去后,我们拿出证据让你服输,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行啊!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悉听尊便。”
第二天早晨,在两名警员的押送下王谦乘坐一架波音737客机返回内蒙。之后,他又换乘汽车经过四个小时的颠簸后被关进某某县看守所内等待再次审讯。
姚兰第二天凌晨就醒了,她爬起来到浴室洗澡,洗了一半又开始哭起来。泪水如喷头喷出的水一样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她蹲在地上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要去见爱人,她决定上班以后就联系此事。
整个上午姚兰就像疯子一样打听披头的下落,她给公安局打电话,找熟人,问询情况。当她了解到披头被关押在看守所后就起身前往,但她晚了一步,押送披头的警车已经开走,去了机场。姚兰立刻赶到机场,但依然是晚了一步,飞机在她到达机场十分钟前就起飞了。
姚兰看着机场上空的蓝天,感觉天旋地转,她觉得自己的精神要崩溃了,胸部像是被塞子堵住一样喘不过气来。她扒着机场外天桥的柱子,寸步不能移动。就这样,她足足在柱子旁站立了半个小时,引得路过的人都对她侧眼观望,甚至一度有一个保安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姚兰最后觉得有必要找个人商量一下,于是她想到了彭伟。她给彭伟打了电话,要他快来,一点儿也不要耽误。
彭伟接到姚兰的电话是下午两点钟,他从电话里听出姚兰不同寻常的声音,尤其是哽咽哭泣的声音让彭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姚兰从来没有用这样急切恳求的语气与他说话。彭伟向单位请假,然后立刻坐火车前来。他在车站口见到姚兰,在他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他过去印象中的女人,而是一个神态倦怠、情绪低落到极点,眼睛哭得红肿的小姑娘了。
“怎么了?姚兰,出什么事了?”彭伟问。
姚兰没有正面回答,她说:“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谈。”于是两人坐出租来到公园,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在石头长椅上。
“我该怎么办?彭伟,我该怎么办?”姚兰强忍住泪水对彭伟说。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兰看着天空,悲戚的脸上带着绝望和神伤,她思忖了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啊!姚兰,到底发生了什么?”彭伟急切地问,他从来没见过姚兰这么难过。
“他找到了!”姚兰终于开始讲述她这几天所发生的变故。“我找到他了,他原来就在这座城市。”
“谁?王谦吗?”彭伟没等姚兰说出名字他就猜到姚兰指的是谁了。
姚兰点点头。
“你怎样找到他的?”
姚兰开始叙述她找到披头的经历,以及披头在她的刺激下自首的全过程。
第五部分第二十五章 爱与恨(2)
彭伟听完后颓然倒在靠背上,他知道王谦完了,姚兰也完了。从姚兰此时对王谦疯狂的情绪上看,他与姚兰的事情也完蛋了。他意识到姚兰从来就没有从对王谦的爱的阴影中挣扎出来,而以前看到的姚兰的洒脱都不过是这个女子展现给世人的假面具而已。此时,彭伟倒感觉自己得到解脱,他终于明白姚兰这种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和他走到一起,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姚兰,有什么能帮助你的,请说吧!”彭伟说。
姚兰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头,用期盼的语气说:“彭伟,你比我聪明,你主意多。你帮我想个办法,我要救他,要救他。”
“这——,”彭伟沉吟道,“按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得这方面的门道,你就是干这个的。我对这种事情完全是个外行。”
“你有能力,我相信你。你是天才,知道如何做!”姚兰恳切地说。
“姚兰,”彭伟抠着脑袋说,“你认为王谦有翻案的可能吗?”
“我不知道,也许有!”
“也许有吧!”彭伟沉吟了一下,“你看过王谦杀人的材料吗?”
“我看过,前年,我曾通过朋友帮助调过他案子的资料。”
“以你检察官办了这么多案子的经验来看,他杀人是真还是假?”
姚兰沉默不语了,她无话可说,彭伟的话戳到她的致命伤口上。
“我们都很清楚王谦杀人的事实不能推翻。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做什么?我想我们只能做一些外围的工作,替他减轻一些罪名而已。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