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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读大学,困守在家盘泥巴,也不同意姐姐出来闯世界。由于小芹子誓不回头,弟弟便也上了高中。然家中向她发出照会,父母决不收她一分钱,弟弟决不用她一分钱,只差没说断绝家庭关系。这种冷战局面更加坚定了她精忠报家的决心,她要洁身自好,保住操守,维护她和家族的名誉,全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诚实劳动,尽到女儿的孝心,尽到当姐的职责。其间她不给家中带钱寄钱,她要攒起来,一块一块地攒,等到弟弟上大学。
现在,终于盼到了这个日子,她三年来节衣缩食,已拥有了一份八、九千元的存折。她不停对自己说,又似乎是在面对父母和弟弟的指责进行辩解,这是干干净净的人民币,每一元钞票都是清白的。可总有那么一点理不直气不壮的东西,令她惴惴不安而万分惶恐,是她当全裸模特的报酬,占了这份存折三分之一的数额。尽管杨志刚、中学女美术教师、还有美术院校的教授们都一再说,是很崇高的职业,是正当的报酬,但她总多少有些心虚甚至心亏,怎么也不能把这件事端到桌面,向家人曝光。她没有想到为艺术献身,只是为了弄到一笔名义上事实上都不需要献身的干净的扪心无愧的钱。这事她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对弟弟讲出实情。弟弟是说不通的倔头。他会扳着指头给姐姐算账,三年下地,最多攒五千块钱。
小芹子五心不定,翻来覆去筹划着,究竟向父母报出多少?给弟弟赞助多少?这一元一元的钱是怎么赚来的?要说清钱款的来源。如今的官员们说不清财产的来源就要顶罪,她,作为女儿和姐姐,也要一一申报,也要同样接受家庭的审判。他们不是审判钱多钱少,而是审判她的清白。她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觉,狠狠地说,这鬼天气,哪个夏天有这热呀?她在责问和审判天老爷。
第五部分:燠热夏日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一连几个晚上,还有一个女人,也没有睡个安稳觉,尽管她的房子里,早已安装了超小康的空调。她就是秀儿。
那天,小芹子请假,佳成把她俩喊到一起说,你把小芹子的工作暂时接替一下。秀儿爽快答应了。佳成婆婆妈妈地一一要求她接过会计账本、银行账户、财务专用章什么的,惹得她心烦意乱,按捺不住和佳成顶撞起来。小芹子不过几天工夫,又不是不回来了,搞这么复杂干什么?佳成摆出头儿的威严,不容置辩地说,小芹子,你再给秀儿姐说一遍。秀儿火了,我又不是学会计的,这乱七八糟的事,我哪里搞得清白。佳成循循善诱劝导说,这财务的事,不能马虎。秀儿分明是在撒娇,头儿,你这么器重我,看得起我,把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我,真是三生有幸、受宠若惊。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深情望着佳成。
可惜,佳成全然看不见这万种风情,只是一味催促小芹子赶快办理正事,不要听秀儿的油腔滑调。秀儿陡地涨红了脸,我怎么油腔滑调,你放清白点!她一发蛮,小芹子和佳成都不敢做声。秀儿仍是有理不饶人,鄙夷地说,还不就是那么一点芝麻大的事,硬是当个了不得。你一天能做几笔生意,有多少钱进账?佳成马上反击,要是进货,需要一大笔预付款,没有这套东西,无法从银行提款呀。秀儿说,我包了,你别管。接着,她像夫妻店的老板娘当家拍板了:小芹子,就这样,把你的这些统统收起来,这四天的进出款项,等你回来我报账。说完也不给佳成打个招呼,拎着包包走了。
她回到一人独住的屋子里,生了一阵子闷气,说不上是冲谁而发的。晚饭后,怏怏不乐地瞄电视,直觉着发燥,什么频道也不称心。空调机发出嗡嗡的细小声音,今日听来特别撩人心烦,真想把它关掉才解恨。她厌倦了这样的独身生活,自从和那个男人结婚生了孩子以后,已经快五年了,她背着有丈夫的名声,打发着修女般的清教徒时光。她怜悯自己的青春在寂寞中荒废,她哀叹自己的命运多舛,她无数次地发誓要放纵自己,解除束缚手脚的羁绊,鼓励自己去招蜂引蝶、偷人养汉,甚至勾引一大串,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越是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越能求得生理和心理的解脱和畅快,可总也未敢越雷池一步。她反问自己究竟还在坚守么样的信条。每每处于这样敢想而不敢为的两难境地时,她就鄙薄自己,抱怨母亲,更是无端地咬牙切齿愤恨黎佳成。
自从她勇敢决断迈出重要一步,并且费尽心机走到佳成的眼皮底下,而又顺理成章成为黎佳成仓库主任的下属后,她曾经度过了一段充满着浪漫幻想的日子,那种只有初恋少女才有的幸福感,时时充溢撞击着心头。时间一长,什么苗头也没有,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她把一股无名之火憋在心头,总想找个机会,引向黎佳成身上,烧个烈火燎原。今天还只是初试锋芒。不过没有烧着他,却先把自己烤得焦煳一片。
秀儿念小学时和佳成是一个班,算得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读初中二年级搬了家,便再也难得见面,但却冥冥中又与董瑞娟成了同桌。船厂招工,鬼使神差地又把两人撮合到一起,一个是仓库保管员、采购员,一个是船台上的优秀电焊工,几乎天天见面。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秀儿的劳动模范当上身,便幻化成一个宣传载体和符号,男孩子眼中,包括黎佳成微弱的目光中,她再也不是一个可亲可爱的姑娘了。她成了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气球,悬浮在半空,让谁也无法亲近。秀儿说到了黎佳成,妈妈说,哪个黎佳成?女儿羞怯地说,就是上次来喊我去加班的,戴副眼镜的。母亲非常感兴趣,忙问是工程师吗,哪个大学的?秀儿凉了半截,他是个工人,我的小学同桌同学。妈妈更是凉了全身,那他是个瞎子,就别打主意了。你怎么骂人家?母亲振振有辞道,我没有呀。是知识分子,越戴眼镜越有学问;是工人,把眼镜一戴,就是个残废。这个道理还不懂?
佳成与瑞娟结了婚生了孩子,秀儿还在按妈妈的眼光筛选对象。其实,往后好多年,秀儿一直想着佳成,总是怜悯体恤他的残疾他的善良他的勤劳他的苦命。为什么这样的大好人,就该受这大的苦。佳成当仓库主任前,她总算下定了办理离婚手续的决心。搞竞争上岗时,她主动报名愿意到佳成的仓库参加竞争,其结果是不战而胜,看在她毕竟当过劳模的份上,甄一龙顺水推舟将她安置到佳成名下。佳成说,她还上个什么班呀,听说她丈夫调到上海又去当大老板了,北京都有人保护他。这话没有传到秀儿耳中,秀儿深藏心中的小九九,谁也没猜出来,佳成更是一塌糊涂不明就里。
深夜,她迷迷糊糊睡着了,电话铃声将她吵醒,原来是他,他的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秀儿懒洋洋握着话筒,气冲冲冷冰冰迸出了四个字:有屁就放。她再也不言语,沉默听他放屁,说:今天刚由上海飞来,要跟政府谈一桩生意,是不是这回就便,把我俩的事摆平算了,孩子的抚养费也一笔结清。你守了五年空房,上寡妇大学也早毕业,这该知道当寡妇的滋味了吧。电话筒传来女人淫荡的笑声。秀儿挂断了。不一会,又响起铃声,他说,不要挂。接着又是女人叫床的声音。秀儿火冒三丈,猛地抽掉了电话线,将话筒掼在地板上,直想把电话机也一同砸碎,把整个屋子里的东西全部砸碎,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第五部分:燠热夏日一批农村的复员军人
那年,城市西部办起了四四一厂,七十年代初,招来了一批农村的复员军人,还有少部分上山下乡城市知识青年。经人介绍,秀儿认识了那厂的一个外省知青,倒也是仪表堂堂,只不过是开水房的锅炉工,比黎瞎子强不了多少,但他的爸妈在上海当干部有地位。这档子婚姻也就成了。改革开放伊始,锅炉工有了大起发,因会说吴语被派驻上海搞专项物资采购,后来在上海搞多种经营,再后来与总经理勾搭上,倒卖计划物资,赚了很多钱。前三年,总经理派他去欧洲做了价值一亿美元的大生意,把个好端端的国家大工厂完全拖垮了。因为牵扯太广太深,有关部门查了一通也不了了之。他也乘机溜之大吉,被安排进入另一家国有大公司,更加神气十足。
结婚头几年,人高马大的锅炉工尚未得势,权欲和钱欲仍处于冬眠期,惟独性欲格外旺盛,折腾得秀儿苦不堪言,枕头边秀儿常有埋怨的话语充斥他的耳边,说,别人是甲状腺机能亢进,你只怕是乙状腺机能亢进,要去看看医生。但万万没有料想到,仅仅为了枕头边三两句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私房话,锅炉工竟记下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对她疯狂地进行惨无人道的报复与折磨。自他成了总经理的红人后,很快被提拔当了副厅级,掌管了四四一公司的半壁河山,有了德国名车,有了香港风水师选定的活人墓地,有了花不完的中国和美国、英国、德国钞票,更有了常换常新的小蜜呀,情人呀,临时征用的散户呀,以及几处固定出差点包养的二三四五奶呀,可为鸡妾成群。开初,秀儿还隔三差五说他两句,后来,由于权势和金钱的膨胀,他已经完全性变态,知道说也没用,也就缄默不语听之任之。
到如今,整整让她秀儿守了五年活寡。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她不应该接受那种剥夺人格尊严的野蛮条件的。他规定了约法三章:一要带好孩子看好家;二要不吵不闹,公众场合装出恩爱夫妻走过场;三不准偷男人,要严守妇道,一旦发现严惩不贷。秀儿接受不平等条约,为的是儿子和她自己的生活,提出的交换条件只是一个钱字。第一年出手就是三十万元。他说,我对别的女人,是出钱图个嫖,对你,出钱图你守活寡,三十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