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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他切实摆平并牢固控制了小芹子和她干妈,这两根导火索压根儿不会参与反水阵营。他灰心丧气低头耷脑懊悔自责,归咎天意认定命运,无可奈何接受现实,领了那老干局的位置,在那把交椅上消磨下半生,送走了一批批老干,最后送自己。想到此,不觉万念俱灰潸然泪下,仿佛在哀乐低回中悄无声息死去了。许久,他昂奋抬头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又诅咒自己太不争气,人生正处于“不惑”之年,仍应血气方刚大有作为,不可就此早衰轻易放过潜在的机会。官位不在大小,衙门不在肥瘦,穷庙偏出富方丈,黄土也能刨金砖,关键在你的精神状态,振作起来惨淡经营一番,未必就不能盘活!事在人为,人在思维,那两座干休所,一座疗养院,一所老干活动中心,一个什么老年大学,还有那些老不死的三朝元老、四届幕僚,统统当作宝贵资源去开发,心中有谱天地宽。他睡着了。
天蒙蒙亮,他醒来了,思前想后,觉得就此善罢甘休,枉为男子汉活在人世间,就这么乖乖认输,实在难以平复心潮,必须找点实在的东西慰藉创伤,是什么?不明确。他时而躁动不安捶胸顿足,时而义愤填膺破口大骂,一骂缪象山不仁不义,被妻子捂住了嘴巴;二骂那干妈,妻子听了半天才闹明白,说,人家一个女“同志”,怪可怜的,惹了你撩了你不成?三骂小芹子,妻子问,这是谁呀?他答,一个臭婊子!妻子说,可以骂,值得骂,骂她一上午,我上班去了。他果真按老婆吩咐,差不多骂了一上午,越骂越觉得该骂,越骂越觉得气愤,越骂越觉得痛快,越骂越觉得不仅止于骂。只有向她追讨,向她发泄,向她报复,才解心头之痒、心头之怨、心头之恨,才能报一箭之仇,才可得到心理补偿,才可获取精神胜利。他在家里走来走去独自哧哧笑着,笑得那么畅快那么得意,他想起农民吵架时,都把各自的深仇大恨化为一句话,共同发誓要与对方的妈算账,惟其如此,方可报仇雪恨;今天呀,他甄一龙有了新发现新发展新发明,决心与头儿的二奶清算!于是觉得灵肉中的官欲、权欲、钱欲、食欲、求生欲,统统都化为了惟一的对小芹子的人欲,这种欲望涵盖了他目前生命中的一切物质和精神需求,包括政治地位、政治待遇。他曾想将缪象山的卡迪拉克占为己有了,不也就享受了正厅级待遇了吗?或者把他坐的卡迪拉克砸得粉碎,更是大快人心的报复。
第二十五部分:影影绰绰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他浑身火烧火燎难以自制,拿起电话斩钉截铁给干妈下达指令,不惜从房地产公司小金库最后积蓄中动用一大笔,赏给那条贪财不贪命的母狗,得到了她的保证。这才与小芹子摊牌。她也横下一条心,索性在电话里争吵:要我跟你?甄一龙,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宁死不从!我也告诉你,姓萧的,我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决心将这段情缘进行到底!半晌,小芹子转为哀求,甄总,为我,也为你,就放我一马。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在官场上恶斗,何必要揪住我一个弱女子不放?你有的是钱,世界上有的是人!小萧,你错了,任何女子也不能取代你。小芹子定了定神,不惜作践自己道,甄总,你就没想到,我是他吃过的残汤剩饭,你就不怕他轻贱你?放了我的生,我会在他面前夸奖你,为你挣一个男人的面子,竖一座形象工程。他说,你不懂!小芹子本想提醒他有些神经错乱,还是忍住了。只听他粗暴怒吼道,够啦,等两天,告诉我第一次约会的日子!我警告你,不要耍滑头,你没有别的选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甄一龙通话第二天傍晚,干妈无事样儿踱步到表叔店铺,大声张扬道,小芹子,我刚接到你弟弟电话,他与你一直联系不上,叫我来把信。小芹子一脸灰暗一脸怒容强忍着不发作,干妈,你先走,我吃了晚饭到你家去。在干妈屋里,她怒气冲冲问道,是什么意思?老婆子回答,两层意思,甄一龙在催你哩!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谈的,我当中间人,只想领一笔赏金好治病;第二层意思,我跟你弟弟真的联系通了,说了话。她紧张追问,你跟他谈了什么?什么也没谈,都是好话家常话。要是你不听话,到时我就全方位谈一谈,告诉那个硕士,他的姐姐是个什么货色!你,你敢!你看我敢不敢?你不从,我就敢!
小芹子蔫了。她出门时,夜色正浓,路灯未亮。发觉三两个年轻男人在盯梢,有人靠拢她身边:要是断了干妈财路,我们三个把你干了,再尸卸八块,听清没有?臭婊子。她冷飕飕直发抖加快步伐摆脱了跟踪。她听出金娃子的声音,没料干妈与他挂上钩,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她的周围虎狼成群,个个张着血盆大口闪出蓝幽幽目光,随时都能将她吞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踉跄往前一窜,抱住了一根电线杆才未倒下。没了小北方,谁能保护她?走红道,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会求他,那是一棵大树,他不允许她像一根藤儿死死缠住树干,耽误官场前程;走黑道,以黑对黑,以黑吃黑,只认识狗娃子,也是虎狼之辈,事到如今,说不定还是一条活路;最后剩下的佳成、瑞娟、牛牯子、表叔,还有拓跋大婶、老片长,不能把真情透露给他们,再说他们心有余力不足,爱莫能助自身难保。回到房间毫无睡意,她警告自己,要静观事态发展,从最好的一手求生路,不到山穷水尽不走绝路,但也得从最坏的一手做准备。她下意识拨弄着北方遗留的剃须刀片,从干妈那儿偷拿的救心丸之类,还有医生警告高血压、心脏病人的特别禁忌药物什么的,忽而瑟瑟发抖牙齿打颤,忽而又镇定自若凶狠如母虎,心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打电话干妈,请转告甄总,现在百事想通,心情很好,只宽容两天,是生理原因。拖一天是一天,挨一个时辰是一个时辰,期盼时来运转,等待老天睁眼,派天兵天将前来搭救,保护她躲过劫难。她联系上弟弟,说干妈要住精神病院,以后不再接她的电话。他说,也是莫名其妙,难怪呢。在焦虑不安中凄凄惶惶度过了一天。
夜晚八时,黎佳成张皇失措敲门进来报告,丫丫被绑架,索要五万,你手头有现金的话,先救救急。她问,谁?他答,金娃子。又是他!你说说情况。佳成以为遇上了女公安局长,说了案情,说了暂时不报一一○的决断,说了瑞娟、吴片长、拓跋大婶等人的主意,说了兵分两路的部署,眼儿下,吴片长、拓跋大婶一路搭救丫丫,已经有个眉目;佳成紧急筹款声东击西,分散金娃子对丫丫的监控和注意力,并约好与金娃子交钱的时间和地点,如此这般。黎佳成透露出,趁这次机会,要给金娃子“断电”!小芹子心头一震,正合我意,但却果决地予以严厉制止,你不要瞎胡闹!筹款、交款的事,你都不要管,跟瑞娟在家等候。给我把牛牯子找来,我有话对他说,要快!你回家去吧。
夜色苍茫,一切部署就绪后,独行女侠在江边绿化带徜徉,远远地目睹了一场厮杀,狗娃子以五比一绝对优势火拼了前来取款的金娃子,挟款而逃,不过是司空见惯的流氓殴斗,午夜时分无人知晓。她却亲眼见到黎佳成出现在金娃子身边,像是在命令或唆使他做些什么,金娃子艰难爬出了绿化带,匍匐在马路上,佳成一路就不愿扶他、拽他、拖他一把。金娃子抬起头举手晃动两下,似在召唤过路的车辆或救护车,许是失血过多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垂头耷脑趴在马路上一动不动了。小芹子心上的石头落了地。黎佳成扬长而去从她视野中消失。
第三天小报称,三进三出监狱的金娃子深夜抢劫不明身份人员钱财时,遭到多人反抗并受了重伤,因失血严重爬到马路上出现昏厥,在视线不清情况下,又被一辆外地过路货车碾断下肢,送入医院不治身亡。从他身上搜出五千元人民币,现场发现一只旧皮包,内有北京地区的购物收据、发票和其他物件,依此尚不能判定受害人身份。金娃子的父母为其草草收尸,佳成和瑞娟拒绝出面,因瑞琴已与他办理离婚手续,到苏州为秀儿前夫当家庭教师去了。
至于丫丫被绑架及顺利获救的事情,仿佛就根本没有发生过。丫丫以为做了一场梦,什么绑架呀,人质呀,全是天方夜谭,姨爹对我满好呀,只说他很孤独,姨妈跑了,小弟弟被爷爷奶奶抱走了,就他一人过日子,想要丫丫与他做伴,等一会,你爸要送钱来,你就跟爸回去。就这样一桩小事,被你们说玄了。
小芹子绝对相信,她与佳成是当今世界最善良的人,但也是最会杀人的人。间接杀人、借刀杀人,还有见死不救,都是杀人的办法,这是一场实验与热身,她有了足够的勇气和信心。
寻求突围的所有努力均告失败,只有彻底沦陷。下两个目标是干妈和甄总。缪象山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杀人簿上,本着诚信原则,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兑现诺言绝不给那位制造麻烦。她心头深处搜索不出对他的一丝仇恨,还隐隐潜藏着一份说不清的意味,莫非是因为他第一次占有了她的身子,虽说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却也不是被强暴的,说不上有什么爱,却也谈不上恨。小北方的死亡,与他的爱美人、爱江山的人生价值,没有必然的逻辑联系,而他对北方父亲真诚的愧疚神态,则永远嵌在她的记忆中。他还有人性。比较而言,干妈和甄一龙这两个家伙,倒是逼她往火坑里跳,强按着她的头顶在都市淫乐世界里沉沦;为了保护自己生存下去,她要报复反击乃至杀人也在所不惜,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威胁她生存的男人和女人。
第二十六部分:暮鸟投林火灾现场凭吊冤魂
这天,小芹子神色慌张分别向表叔、瑞娟夫妇打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