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桩大事。”高太皇太后听向太后很同意,便道:“如此,我明日便传谕草制议礼举
办了。”
向太后又答奏道:“但凭母后主持。”计议遂定。明日临朝,高太皇太后即传
谕命翰林学士草制,翰林、台谏、给舍与礼官议订册后六礼仪制,司天监占选吉期。
诸臣奉了谕旨,当下草成制书,议定仪制,择定吉期,一并呈进宝慈宫阅览。高太
皇太后看了,都认为可以,传旨命尚书左仆射吕大防兼六礼使;同知枢密院事韩忠
彦充奉迎使;尚书左丞苏颂、签书枢密院事王岩叟充发册使;尚书右丞苏辙、皇叔
祖彭城郡王赵宗景充告期使;皇伯祖高密郡王赵宗晟、中书侍郎范百禄充纳征使;
吏部尚书王存、殿中侍御史刘奉世充纳吉使;翰林学士梁焘、郑雍充纳采问名使:
各司其事,举办六礼。于是辟旧尚书省作皇后行第,先纳采问名,次纳吉,又次纳
成,再次告期毕。
忙了多日,吉期已到,哲宗戴着通天冠,穿了绛纱袍,临轩发册,行奉迎礼。
吕大防率百官鱼贯入朝,分立东西。典仪官奉册宝上殿,置于御座的前面。吕大防
遂率百官再拜。宣诏官传谕道:“今日册孟氏作皇后,命公等持节展礼。”吕大防、
韩忠彦、苏颂、王岩叟、苏辙、赵宗晟、赵宗晟、范百禄、王存、刘奉世、梁焘、
郑雍各使,再拜受命。典仪官捧过册宝,交与吕大防。吕大防接奉册宝,复率百官
再拜。宣诏官又传高太皇太后制命道:“命公等持节奉迎皇后。”吕大防与韩忠彦
等领谕,拜辞出殿,赴皇后行第。既至,傧介接入,引见后父。
吕大防即向后父宣奉迎皇后中制,后父跪听毕,敬谨致答辞。
答辞毕,再拜受制,后父退下。于是保姆引孟后登堂。吕大防、韩忠彦等向孟
后再拜。拜毕,奉上册宝,孟后降至堂下,再拜受册。内侍上前接过册宝,转呈孟
后。吕大防等退出。孟后复又登堂,肃立中央。于是后父从东阶升堂,西向郑重致
辞道:“戒之!戒之!夙夜勿违帝命!”说毕,退下。后母又从西附升堂,东向施
衿结帨,亦郑重致辞道:“勉哉!勉哉!夙夜勿违帝命!”说毕,亦退。于是保姆
乃引孟后出堂登舆。启舆,出大门,吕大防、韩忠彦等前导,缓缓而行。至宣德门,
百官宗室,列班拜迎。进入门内,钟鼓并奏。再入端礼门,过文德殿,进内东门,
至福宁殿,住舆,于是孟后降舆,入次小憩。
哲宗出御殿坐候。尚宫引孟后出次,诣殿阶东,西向立。尚仪跪请哲宗降座,
礼迎孟后。哲宗起身至殿庭中,揖孟后入殿,导升西阶,徐步入宫,同就榻前并立。
尚宫跪进饮具,请哲宗与孟后交杯合卺。哲宗与孟后乃就坐,三饮合卺,礼成。尚
宫请哲宗御常服,尚寝请孟后释礼服。同时更衣毕,即并肩携手入幄,于是侍从毕
退。这一夜,哲宗与孟后联成并蒂良缘,配合百年佳偶,龙飞凤舞,可想而知是甜
蜜的、美满的、特别的欢乐,无须要用笔墨赘写了。
一宵美事已成,次日帝后双双朝见高太皇太后、向太后,并参朱太妃。越三日,
诣景灵宫行庙见礼。礼毕,回宫,再朝高太皇太后。高太皇太后谓哲宗道:“得着
个贤内助,是很不小的一桩幸福事。但儿还当自勉,使得始终保全这个幸福,方不
负我厚望啦!”哲宗起座敬听了,遂与孟后退出,回转中宫。
人生最甜蜜的岁月,无过于新婚燕尔的时候。如果又是郎才女貌,配合适当,
那更加要美满了。哲宗、孟后正是一个少年的风流天子,一个是娇好的美丽皇后,
又恰当郎年十七依十六,初相聚首,越觉得水乳交融,恩情无限。这时又在初夏当
儿,残红送雨,新绿窥窗,兰室香生,莲池风至,好一个美景良辰。
这日晨起,一片和煦的晴光,从重重的帘幕空隙里,透射到珊瑚屏上,耀出满
屋红光,与绿沉沉的翡翠台案映照着,益显得好看了。孟后穿一套新样异彩的靓装,
坐于妆台前而自理云鬓。
哲宗也穿着一身淡而带艳的便服,靠在妆台旁边,目不转睛地觑着孟后梳理。
一会,孟后理好云鬓,匀好粉脸,向一只小巧的长条妆盒里,取出一条柳烟笔,要
想画眉。哲宗忙挨到孟后身旁,握住孟后的玉手,笑着道:“且慢!待朕与卿画吧。”
孟后扭过颈儿来,把两个如秋水似寒星般的眼珠儿,望着哲宗一盼道:“陛下
可能么?”哲宗笑道:“不敢便说是能,姑且尝试尝试看。”孟后就把那条柳烟笔
授与哲宗,又微微一笑道:“如此,有劳了!”哲宗得了孟后允许,更添了十分兴
致,忙接过笔来,作他平生第一遭在女子面上献殷勤的工作。哲宗一边画着,一边
玩赏着,一边又领略着孟后脸儿上颈项间发出来的脂香粉气,心儿里暗叹道:我一
生能够常做着这种有兴味的工作,我情愿把这皇帝位子舍弃了!做皇帝哪得似做这
个工作有兴味呢?可叹世间的人,一心儿只羡慕做皇帝,希望做高官,以为这是人
生至乐,真个是痴人了!心里想着,手里画着,愈想愈有兴味,越画越见精神。画
了半日,把两道眉儿画成了,把笔置放妆盒里,笑道:“好不好卿自向镜子里瞧吧。”
孟后果然向镜子里瞧时,两道眉儿画得就像两钩新月,好不入画。
连声道:“好!好!好!”哲宗见孟后这等赞美他的作品,比久旱逢着甘雨,
化子拾了黄金,还要开心万倍,笑问道:“是画得好么?那么卿看朕比当年京兆尹
张敞的本领何如?”孟后笑对道:“张敞怎及得陛下呢?”说着,又调胭脂涂点嘴
唇。
哲宗看着孟后把胭脂向嘴上轻轻地一抹,她那一张樱桃小口,顿时显得红香欲
滴,不觉心里一动,情不自禁,把孟后一把抱起,搂在怀里,深深地接了一个长吻。
就这一吻里,哲宗与孟后的情爱,又不知增深几许了。
快乐的光阴,过得更疾速,一转眼间,就到了八年九月。
高太皇太后忽患着病,不能视朝。哲宗、孟后与宗室大臣,遂日至宝慈宫请安
问疾,忙个不了。一日,吕大防、范纯仁同至宝慈宫,请安问疾毕,正要退出,高
太皇太后道:“二卿且住,老身有几句话要说。”吕大防、范纯仁即屏息立住,静
待谕旨。高太皇太后道:“老身死期已迫,再不能临朝听政了!”吕大防、范纯仁
同声回奏道:“慈躬不过偶然感冒,调养几日,想必痊愈了。臣等愿祝慈寿无疆!”
高太皇太后叹道:“老身自己知道,这病断不能得好的。但老身不过是个衰迈无能
的妇人,活着原于国家没有什么益处,死了也于国家没有什么损处,一死是无足轻
重的。而且老身年纪已经六十二岁,死了不为夭折,可以死了。只是官家年纪尚在
幼稚,老身死后,必有攻击老身调弄官家的。卿等宜用心保护,勿使官家着迷。然
而,卿等到时候亦宜早自引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又谓范纯仁道:“卿父范仲
淹,可谓是个忠臣。在庄献明肃皇后垂帘时,惟劝庄献明肃皇后尽母道,后来到了
庄献明肃皇后上宾之后,惟劝仁宗尽子道。卿当像他这样才是。”范纯仁泣对道:
“臣敢不尽忠吗?”停了停,高太皇太后又叹道:“唉!老身死后,难保不被奸佞
妄加指摘的。老身受神宗皇帝顾托,同官家御殿听断,已阅九年。卿等试想,这九
年中间,老身曾敢一日顾私而加恩高氏么?慢说外家,老身为了至公不肯徇私的缘
故,自己所遗的一男一女,而今病到要死了,尚且不得一见哩!”说罢,不禁泣下。
这日正值秋社日,高太皇太后因呼左右赐吕大防、范纯仁社饭。吕大防、范纯仁乃
退至寝门外,领用毕,复进拜谢慈恩。高太皇太后泣道:“明年社饭时,卿等当追
念老身今日的说话了!”吕大防、范纯仁听了,亦不禁侧然。又待了片刻,见高太
皇太后已十分倦怠了,遂即告退。越日,高太皇太后遂崩。高太皇太后听政九年,
召用故老名臣,罢废新法苛政,朝野清明,华夷绥定,于是神宗时代纷纷乱乱的天
下,复归安定。辽国瞧着,敕戒臣下道:“南朝尽行仁宗的旧政了,慎勿生事疆场!”
西夏亦谨修贡职,不敢携贰。所以九年之间,无有边衅。当神宗祥禫既终,有司遵
用庄献明肃皇后故事,请御文德殿受册,极意不肯,谓执政道:“母后临朝,已经
是国家不好的现象。文德殿乃是天子的正衙,岂是女主所当御的吗?”卒之只就崇
政殿受册。至于外家私恩,更是一点不肯宽给。有侄高公绘、高公纪兄弟,终元祐
之世,只进一秩,还是经哲宗请求再三才给予的。因此,中外称为女中尧舜。至是
崩逝,尊谥做宣仁圣烈。
高太皇太后既崩,哲宗遂亲政。范纯仁记着高太皇太后的遗言,即乞避位。哲
宗谓吕大防道:“范纯仁乃是个孚时望的,不可让他去位,卿可替朕去留住他。”
并即诏范纯仁入觐,范纯仁只得暂时打消去志。九年四月,下诏改元做绍圣,即以
是年为绍圣元年。因为是时哲宗已被一群小人包围着,不以高太皇太后时所行的政
令为然,罢免吕大防职位,出范纯仁知颍昌府,贬苏轼知英州,降苏辙知汝州,谪
范祖禹知陕州,起复章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曾布为翰林学士,进用张商英
为右正言,蔡京为户部尚书,蔡卞为国史馆修撰,李清臣为中书侍郎,郑润甫为尚
书左丞,吕惠卿、蔡确、邢恕都复了官,一心一意要绍述神宗时的政令,所以改做
这个年号。于是便复行“免役法”、“免行钱”、“保甲法”等。不久又追夺司马
光、吕公著赠谥,仆倒墓碑。贬吕大防为秘书监,刘挚为光禄卿,苏辙为少府监,
并分司南京。于是命蔡卞重修《神宗实录》,力翻前案。前史官范祖禹,以及黄庭
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