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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土挖出后,先在太阳下晒干,然后碾碎,将其内沙石草梗挑出。胶泥场内挖有一高一矮两个池子,黏土放入高池内,注入水将土搅拌成泥浆,通过高池与矮池底部相连的一个设有铁丝网的孔洞,将泥浆挤进矮池,未挑干净的沙石草梗留在高池。
将矮池内泥浆挖出,晒干,打制成坯,便可随取随用。
初时所捏泥像,尽管也是如现在般阴干,而不是晒干,时日一久,泥像便会开裂,林武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回,见有一家村民起房,房子起好后,在外层涂上泥浆,这样做,既可将土坯间缝隙遮住,也可使房屋美观一些,林武一时无事,站在旁边看人家和泥。
只见那家儿子边用铁锨翻动稀泥,他家老爹边往里加着棉絮,林武好奇,问为何要加棉絮,那老爹笑道,若是不加些棉絮,稀泥抹到墙上,干后很快便会裂开,碎泥会从墙上掉下。林武恍然大悟,急匆匆回到胶泥场,重新制作泥坯。
将黏土放在一条青石板上,林武用一柄木棰反复砸制,砸制过程中,学那位老爹一般,往胶泥内加入棉絮,直至将棉絮全部砸制进胶泥内,从外部看不到棉絮为止,将胶泥掰开后,能看到均匀的棉丝为最好。
林武试过往同样大小的胶泥块里,加不同量的棉絮,再用这不同的胶泥,捏同一种泥像,最后定下,就用现在这种黏土与棉絮比例的胶泥。
打制成型的土坯被称为熟土。分成小块,用油布包好后,放入胶泥场的地窖内保存,随用随取。林武讲,熟土保存越久越好,如此,制作出的泥像开裂机率才会小。他很担心,给二哥制作泥像的胶泥放了才一年,不知时日久了会不会开裂,若是能用再放上两年的胶泥。便绝不会开裂。
林芳安慰他:“这有何愁,过两年后,你再给二哥制作一个泥像便可。那时你又长两岁,制作手艺更加精益,所制泥像也会更加精细,岂不是更好?”
林武点头:“嗯,妹妹所讲有理。”
与往日一般。齐彪无事时一人坐着喝茶,旁边人各干各事,互不干碍,林芳与林武又戏耍片刻,正准备回到树下接着摆棋谱,齐彪出声:“芳儿。过来。”
林芳疑惑问他:“何事?”脚下却是未动,直觉齐彪今日反常。
齐彪朝林芳伸手,道:“我来替你把脉。看身子是否已彻底好转。”
“哦,好。”林芳还未动身,林武已一阵风跑过去,将林芳刚才所坐绣凳,快速放在齐彪对面。又跑回屋内拿出一个小垫枕搁在石桌上,这才喊林芳过去。
仔细给林芳双手把完脉。齐彪道:“你身子骨底子便不好,别只想着平日里无事,便随性而为,往后千万莫再任性,若真要染病,极难好,此次泻肚便是个教训,可是记住了?”
从自己不满一岁时齐彪第一次来家,到现在已是八个年头,齐彪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今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嘱咐自己,口气如长兄训妹般,林芳心觉别扭,很是不想应声,可人家确实讲得有理,只得不情不愿点头。
齐彪叹道:“知你内心不愿,你也莫要勉强,我此次离家,兴许几年都不归家,你想厌弃,也是看不到人。”
林芳蓦然抬头,问道:“为何几年不归家?”
大手轻摸林芳头顶,齐彪答道:“开学不久,便是乡试,我今年要参加武举考试,若是考取,会授官职,或许有时间回家一趟,或许匆匆直接上任。”
是了,齐彪现在读精学,进的是武学,最终会参加武举,可是精学之后还有大学,他家底丰厚,完全有能力接着读,为何急着接受官职,林芳不解,问了出来。
问完才发觉,齐彪的手还在自己头顶摩挲,林芳微侧身躲开。
收回自己的手,齐彪转而从身后拿过一个包裹,放于桌上打开,赫然是一个水晶鱼缸,无色透明,如大肚坛子,外表面打磨成无数多棱镜般小平面,内里有几条金鱼游动,林芳心内吐槽,这么多小平面,内里的鱼肯定眼晕。
小心撤去包裹,齐彪对林芳道:“你曾讲想养鱼,我不知你喜何样鱼,便自作主张买来这几条,不管你喜或不喜,留着吧,若真嫌弃,待我离开再丢弃。”
自己讲过想养鱼么?林芳仔细回想,才想起林武刚刚放假时,自己笑话林武发胖,讲要在他手背上的小坑里养鱼,没想到,齐彪不声不响,竟是给记了下来,可自己那只是句玩笑话。
水晶鱼缸,在这个时代可是价值不菲,而齐彪关心的,只是内里的鱼。还有,原来我在黑皮眼里,竟是这样一个印象,林芳嘿嘿笑道:“谢贻哥,林芳很是喜欢,必会好好喂养。”她倒是未讲空话,小小的金鱼,她确实喜欢。
林芳讲完,齐彪未接话,竟是定定的看着林芳,搞得林芳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对?脏了么?”
“呵呵,两年了,得你唤一声贻哥,还真是不易。”
齐彪如此讲,林芳才想起,自己刚才是说了贻哥二字,看来,此二字讲出来也并不难,为何以前自己那么难唤出口呢?
林武却是揪住林芳刚才的问题不放,问道:“贻哥,你还未回答,为何不接着读大学?”
此时拿出鱼缸,就是想转移话题,齐彪没想到,妹妹不再纠结,当哥哥的倒不放过,按他以往的做法,不想答便不答,无论是谁问,可刚刚林芳一声贻哥,唤得他心绪大好,解释道:“以我家族背景,读到精学最好打止,若再往上,不妥。”
在林家,齐彪一直是个身怀秘密的人物,此时他自己提起家族,林芳兄妹愣住,内心疑问更多,可不知该不该接着问。
齐彪也未再接着往下讲,林家人识趣,几年来从未追问过他底细,因此,他才放心与林家来往,几乎已将林家当自己家,稍能体会多年前失去的亲情,可心中又觉失落,何时,自己才能如林家兄妹般,在亲情的氛围内,无忧无虑生活。唉,今世再无此机会。
第一一八章 纠缠
带着林武往盛城上学那一天,齐彪觉着,他从来没有如此犹豫过,也没有如此不舍过,尽管只是言简意赅的叮嘱几句林家大小注意身体,而且听起来语气十分别扭,林家人仍然感觉出,齐彪对林家,已是难以割舍。
齐彪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很自我很酷的神情,可他也只是一个与林翠娥同岁的孩子,在大郎夫妇眼里,他只是比较特别而已,近八年的相处,又怎会没有感情。齐彪既然主动愿意开口讲出关心林家的话,大郎夫妇自然是一番殷殷嘱咐。
所以,分别的场面,不知该用别扭,还是用温馨来形容。可能是齐彪忍受不了这种场面吧,大黑手在林芳脑袋上摩挲几下,未等林芳躲避,便上马率先奔驰而去。
果真如林芳所料,开学后学堂收费,原先的大部分人都不再愿意来读书,倒是新搬来的住户,觉着林芳收费比别处便宜,除夫子年龄小了点,而且还是个女孩,其他也还不错,再说,这只不过是启蒙学堂,只是为了认些字,只要夫子能教得了,还是有人愿意来上学。
新课桌的样式,是林芳上一世上学时那种双人长桌,不过,因这里上学要写毛笔字,林芳还是安排一人用一张桌子,也好摆笔墨纸砚。至于炭笔,虽然是自家有卖,林芳还是限制学生用,她不想自己教出的学生,跟自己前世一样,不会写毛笔字,炭笔只有应急时用。再说,写毛笔字也是这个朝代的主流。
开始时,只有几个新学生,人家还是来试读,也就是讲。若是不满意,人家哪怕不读书,也不再来这里,后来,那几人渐渐喜欢上林芳的授课方式,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便多了,可林芳也渐渐觉着有些忙不过来。
开学初始,语言课有两种教材。一本是《三字经》,这是启蒙学堂的传统教材;另一本是林芳自编教材,当然还是些平常过日子的常用字。两本教材学生可自选。术算课也是林芳自编的教材,先学加减法,用的是阿拉伯数字。
林芳搞不懂,这个世界已有阿拉伯数字,为何没有机械化操作。大多制作还处于纯手工阶段,根本就很落后,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朝代。
语言课还好,学的快的,认字认得快些,林芳可教他们组织简单句子。学的慢的,布置他们多练习几遍就是,实在难记的。林芳还会讲些故事,或说些典故,打个比方之类的,以助于他们记住新字。
比如,有个人写“酒”字。总也忘了写里面那一行,每次都写成“洒”字。
林芳灵机一动。问那人,喝酒时是否要揭开酒坛盖?那人好笑,不揭开酒坛盖,怎倒得出酒。林芳又问他,倒好酒是否要将盖子盖上?那人答,那当然了,否则酒容易洒掉,即便不洒,时间稍长,酒味也会变淡。
哈哈,这便是了,你将这放在一旁的酒坛盖忘了盖上,酒可不就洒了,说着,林芳往那人写的“洒”字添上一横,“洒”字立变“酒”字。那人后来再未写错过“酒”字。
术算课就比较累人,而且常常弄得林芳哭笑不得。
就比如,林芳出个四加五等于几的题,有些人算不出来,可是,你问她,篮子里有四个鸡蛋,我又往里添了五个,篮子里还有几个,刚刚还算不出的人,稍一思考便回答,九个。你若是用银子打比方,她回答更快,还不会错。
林芳觉着奇怪,跟陈董说起,陈董道:“这有何奇怪,这是人之生存本能,穷人家没钱读书的十之八九,还不照样得生活下去,要生活,就避免不了和银钱打交道,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个本能,别看你是大学生,你心算能力,保准还不如有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这个说法林芳倒是信。前世,她二哥曾在村里开了个代销店,卖些农药化肥之类的东西,有时她也会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