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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淑妃笑着拈了颗果子,很随意地问道。
“哎呀,还不是她姐姐被人害得跌了一跤吗?险险儿把肚子里的孩子跌没了。”锦昭仪长声婉叹。
蕙如冷冷看着她,却不接话。
“怎么会有这种事?居然有人敢害恒国公家的血脉,断不能容!”淑妃义愤填膺地一拍桌子。
“是啊,还是在她娘家里出的事儿呢。”说着,锦昭仪又是一捂口,忙着拿手轻拍自己的嘴,“瞧臣妾这张嘴,真是一时半刻也藏不住话儿的!”
知道锦昭仪是有八卦可讲,那几个宫妃便都缠着了,催着让她说出来。
锦昭仪拿眼去看世子妃,她面上并无慌张畏惧的神情,只是垂着眼,弄着手上的茶杯,好像她们说的事跟自己无半点关系。
“要说还是世子妃回门那天发生的事呢!”锦昭仪只觉得有些心虚,但看坐在上首的淑妃并没有什么表示,于是接着说下去,“世子妃当日也在场,便让她说说可好?”
蕙如将茶杯放下,对着锦昭仪微微一笑:“臣妾回门那天并无不妥,也不知道昭仪娘娘所说的,我姐姐在沈家被人害得跌跤的传言是从何处得来,臣妾现在听了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果然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锦昭仪笑了起来:“家丑不可外扬,我也知道的。只是你那五姐姐也未免太狠了些,对自己的亲姐姐也能下得去手,将来谁家若娶了她可怎么得了。”
来了!果然来了!
蕙如面色一凛,站起身来:“请锦昭仪说话自重,这种道听途说,空穴来风,污人清白的话也是好乱说的吗?”
锦昭仪没想到先前还稳稳坐着的世子妃居然这么快变脸,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是一家子人说说闲话,世子妃放心,这些话咱们不会传到宫外头去。于你姐姐也没什么大碍。”锦昭仪笑了起来,她这样声色俱厉的,倒有几分心虚气荏的样子,看来事情果然是成了的。瞥向淑妃的眼神中不觉添了几分得意。
“昭仪娘娘又是从何得知我姐姐摔倒还是我妹妹下的手?不过是前日的事,您居然知道得比臣妾还清楚,仿佛亲眼瞧见的一般。臣妾倒也有几分好奇,不如将那传话的人也请了来,咱们当面说说清楚?”
锦昭仪怔了怔,笑着说:“哪有什么传话,不过是听到恒国公府里传出来的一点风声。”
“昭仪娘家的表妹既嫁在恒国公府,那想必这话也是她传出来的,不如就请人去国公府走一趟,将这位嫂子请了来,当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和在座各位娘娘的面,将话说清楚。我五姐姐虽然是庶出,但也是从小在母亲身前养大的,我们姐妹手足情深,她一个温润性子,若知道被人这么诬蔑泼脏,怕是不能活的。”
蕙如看着锦昭仪,突然于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走到堂前,她端端正正地跪下,对皇后说:“娘娘执掌后宫,为天下女子表率。如今宫中既然有了关于臣妾娘家姐妹的流言,事关人命和女子清誉,还请皇后娘娘作主,将传话的人还有臣妾的姐妹们都叫来当面对质,务求还我姐妹清白。”说着,就这样将头磕了下去。
锦昭仪连忙起身上前去搀她,口里说着:“哎呀都是我这张嘴惹的祸端,原不过就是闲话几句,世子妃怎么就这么当起真来了?说什么要人来对质,可不是要将事情往大了闹。世子妃快起来,我再不说这样的话就是。”
蕙如哪肯理她,偏就犟着身子坚决不肯起身。
“昭仪娘娘既然是闲话,就不该如此儿戏地将女儿家的品性清白拿来说事。您说的这几句是轻松写意,但从宫里传出去,便要毁了我姐姐的一生,不止姐姐,连我父亲我兄长我别的姐妹的名声也要受到牵累。身为沈家的女儿,怎么可以任人这样轻辱自己的姐妹父兄?这事定要说个明白才行。还请皇后娘娘作主!”
蕙如态度如此坚决,倒让锦昭仪有些害怕起来。她这样有峙无恐的样子,莫非那位嫁去恒国公府的姐姐当真没有事?可外头传进来的消息,分明是沈家大老爷亲自将女儿女婿送上门,且女儿还是让人给抬着进府的啊?
可若是有事,世子妃又怎么能有这个底气要叫人都来当面对质?
这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锦昭仪也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应对,不觉间就拿一双眼睛去看淑妃。
蕙如将她脸上变幻的表情尽收眼底,见她此时拿眼睛去看淑妃,便知这事必是照着淑妃的意思去办的。
果然,见她不肯起来,淑妃便开口来劝:“世子妃请先起来说话,进了十月里,这地上可寒得很,若是冻到了哪儿咱们都是要心疼的。”
蕙如也不想委屈了自己,见宫里的嬷嬷来扶,自然也就顺势起来,却依旧对着皇后福身行礼,嘴里还说:“请皇后娘娘为蕙如作主,为沈家作主,今天这流言若没个出处说法,蕙如实在是不敢出宫。”
锦昭仪是淑妃的人,如此口没遮拦的出言得罪了世子妃,眼下被世子妃顶着下不来台,皇后见着心里颇觉痛快。
见淑妃还要劝,她将手一摇说:“世子妃说的也没错。谋害亲姐的罪名何其大,何况姐姐腹中还怀着恒国公府的血脉。这事若是真的,如此恶女必要受惩诫以警世人,可若是假的,不是平白让一个好姑娘担了污名,毁人一生?锦昭仪便将传这话进宫的人说出来,也好证明这事不是你胡乱编造出来的,让人以为咱们后宫女子有多无聊,什么话都可以随意乱说。”
锦昭仪额上渗出了细汗,却不敢应声。
“锦昭仪?”皇后娘娘的声音并不大,悦耳绵软,十分动听,只是锦昭仪听了,心里却好像有十几只鼓槌怦怦乱敲。
淑妃见她有些慌了,便也说:“锦昭仪便说出来,你不过是心直嘴大藏不住话罢了,若这话是有来路的,不妨说出来,也好还人家一个清白。”
锦昭仪咬了咬牙,终于说:“是臣妾娘家表妹昨儿进宫的时候,无意间说漏了嘴,再三叮嘱臣妾不要说出去的,可是您知道臣妾这张嘴,就是怎么也管不住……”
皇后笑了起来,看着蕙如说:“这话可是你姐姐夫家的妯娌说出来的,想是没有差了。”
蕙如蹲身又行个礼说:“不是臣妾歪缠不清不肯饶人,实在是事关沈家一门清誉,不得不力争。若觉得请人过来太兴师动众,还请娘娘能派个信得过的公公去恒国公府上看一看,臣妾的姐姐是不是摔过,昭仪娘娘的表妹是否与娘娘说过这样的话,一切便也清楚了。”
“这样也行。”皇后想了想,低声吩咐了身边的嬷嬷几句,那嬷嬷立时便出了殿门去叫太监了。
事已至此,气氛早被弄得死僵,几个宫妃陪着枯坐,等着从恒国公府里传来的消息。等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还未见有人回来,几个宫妃便有些坐不住了。
只是殿上皇后,淑妃还有世子妃,她们一个个都坐得端正,神态淡然安定,自己也不好意思提出来要走。
见不到世子妃的世子怎么还不遣人来接?众人都在想着这事,蕙如却早知道李晟与皇帝还有许多话要谈,不可能这么早回来。
她在这里打仗,李晟那里必也不轻松。
等了不知多久,门外有人来报,宫里去恒国公府上探问消息的人终于回来了。
皇后直接让人进来回话。
“他是昭阳殿的副总管太监德公公。”皇后指着一个年约三十多的公公对蕙如说,“他的话当可信。”
德公公跪下来给各位娘娘和世子妃行了礼,方说:“小人去了恒国公府,老国公亲自领着去了三房二少爷的院子里,见到了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亲口说,只是那天起床的时候有些猛,肚子一下子岔了气,只歇了一会便好了,并未摔过。老国公还特意请了大夫来给二少奶奶诊了脉,也说脉相稳固,母子均安,什么不妥也没有。二少奶奶说,这事有劳宫里的贵人惦记,她心有不安。老国公便说,过两日国公夫人会亲自递牌子进宫,要带二少奶奶给各位娘娘谢恩。”
什么谢恩,就是要带着沈家二小姐,挺着肚子进宫来让大家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没有出事。
锦昭仪的脸色变得难看。
德公公又说:“小人照着皇后娘娘吩咐去见了大少奶奶,问大少奶奶有没有与昭仪娘娘说过二少奶奶摔跤的事。大少奶奶只说记不清了,并没有认下来。小人离开国公府的时候,好像听着了一声,老国公罚了三夫人和大少奶奶去跪祖宗祠堂。至于旁的,小的就不是十分清楚了。”
这位德公公说话条理清晰吐字清楚,一字一字将锦昭仪给钉在了原地。
锦昭仪骇得跪在地上,对着皇后磕头说:“臣妾实在不知道,原来世子妃的姐姐并未出事,这事是怎么说的,也或许是臣妾那妹妹捕风捉影儿连猜带蒙的,臣妾跟她闲磕牙的时候也稀里糊涂就全信了。的确是无心之失,求娘娘恕罪。”
皇后挥手让德公公退下去,板着脸对她说:“好一句无心之失,你知道方才你说的那些话有多严重?好好一个姑娘,险些就被你无心所失的这一句话给害死!平素你不过话多些,也并不是那么没心没肺的,怎么今天就要当着世子妃说这些毒话?可见本宫是太纵着你们,一个个都纵得没了规矩!”
蕙如站在一旁,垂目不说话。
皇后看了她一眼,柔声说:“累了这一天,世子妃先回去歇着吧,你放心,关于沈家姐妹的流言,本宫定会查得清楚,绝了这口舌,还你们一个公道。”
蕙如微笑着对皇后福身:“多谢皇后娘娘替沈家做主。”
至于皇后会怎么处置锦昭仪,那是皇后的事。
出了一口恶气,蕙如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只急着想去见李晟,将这里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恨嫁难嫁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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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蕙如刚从皇后的宫中出来;守在外面的朱明已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