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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她刚要上楼去赏雪品酒,却有小太监送了一份邸报而来,而这是一份喜报:
爽犀宫翟氏,梦熊有兆,特晋丽妃。
看见邸报内容,绵期彻底傻了,她等的是飒嫔落马的邸报,现在怎么成了怀孕晋封的了?
不对,自她前世的认知来看,飒嫔自进宫以来,应该就怀孕过一次。而那是发生在她们这批秀女进宫前的一件事了,那一次不成功的怀孕经历,也使得飒嫔终生丧失了怀孕的能力。
皇帝这才刚要彻查她收受私贡的事情,她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突然就怀孕了,这实在太诡异了。
扭转劣势至优势,怀孕的确是个好方法,至少能最快的挽回皇帝冷掉的心。可是让她想不通的有两点:
首先,她重生过,她可以非常确定,飒嫔现在的怀孕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就算飒嫔买通了看诊的御医,皇帝怎么会就轻易相信了?怎么不让信得过的御医来检查一下呢?
第二,那天她和皇上谈话的时候,只有星玉在场,先不说星玉对她有多衷心,如果真的是星玉出卖的她,飒嫔恐怕早就对她动作了,所以绝不会是星玉,那么是谁泄露了消息?
而这两处的关键点都直指皇帝,会不会是因为皇帝爱护飒嫔,而向她告密,或者包庇她作假,以掩埋事实真相。不过皇帝这么做却缺乏动机啊,天下都是他的,即使不做这些,她说飒嫔无罪那就是无罪,做这些样子给谁看呢?
那么难道皇帝不知道飒嫔是假的?
如果连皇帝的嫌疑都排除掉,那么飒嫔究竟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又是如何向皇帝掩盖自己假怀孕的事情的,关于这两点,绵期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
阁楼之上,片片雪花飘飞,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滚到她的胃里,温度从她肚腹中蔓延至全身,因对未来缺乏安全感而滋生的恐惧才渐渐得到了少许安慰。
她本来以为自己计划的很完美,可背后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这一切打乱,让她措手不及,且又无力还击。现在飒嫔成了丽妃,下一步,她到底应该怎么走下去?
茫然之间,她水葱般的细指尖伸出檐外,有雪花落在指甲盖上,绵期看着这细细小小的东西,美丽而又脆弱,不过一会儿工夫,便被她的体温融成一小滩水渍。
不!她觉得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做些什么,否则若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分呆着,她迟早要被丽妃那团火所融化……
她又翻回刚才的思路节点,既然她已经确定丽妃是假装怀孕无疑,那么便可以想见她接下将要面临的两种选择,一,找一个怀孕月份适合的女人,埋伏在爽犀宫,那女人生产,丽妃就假装生产,二,借由一起事故,假装让自己的胎不保。
丽妃选择第一种可能会更大一些,毕竟她没有孕育能力,有个孩子,那她的宫中生活也会更保险,但选择第一种的风险相对也会更大。
不知怎的,她竟想起那日皇帝让继续坚持那个“忍”字,看来唯今她也只能隐忍地等下去了,等丽妃露出马脚……
。
两个月后,被太医判定为肯定要流产的陆充仪竟然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还一举得男,皇帝大喜,晋封陆充仪为昭仪,赐字“温”,就连病重不露面的皇后也亲自探望了陆充仪。
温昭仪从此成为第一批选秀进宫妃嫔的第一人,不过有此等荣耀,并没有让温昭仪翘起尾巴,那还是像平素那样深居简出,对外宣称是自己身体因生产而变得虚弱,不过绵期知道,她是不想浪费一点时间,想时时刻刻守着自己的孩子,不让任何信不过的人接近小皇子。
而丽妃这方面,也是“怀孕四个月”了,她倒胖了不少,穿着宽松的衣服,腹部也确实开始显怀。
丽妃腹部会凸显,约莫装的是塞的假肚子。她想的没错,看来丽妃是打算走第一条路了,把别人生下来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
她想过当众冲撞撞到丽妃,再取出她的假腹,昭示众人,但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就算丽妃垮了,还有翟氏父子,她在后宫还有皇帝为她做主,而如果翟氏父子攻击她家里人,那就麻烦了,所以这是个蠢办法,她做不得。
而最稳妥的办法,是等到丽妃假装生产的时候,到时候若能通过一些方式提醒皇帝一二,自不必担心皇帝看不出丽妃欺君的端倪。
不过绵期却没能得到那一日。
因为就在丽妃怀孕的第五月,第二年的三月,丽妃突然落红不止,太医院几位御医抢治无效,她的落红演变为可怕的血崩,最终胎死腹中,大人、胎儿两条命一同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绵期完全是没想到,她心下愕然兼疑惑,预期的欢喜倒是一点无。
丽妃的死对于她来说是好事,她当然不会是为这不喜,而是……她心里隐隐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
因为丽妃是带着胎儿没的,所以在后宫被视为不详,停放一日后,皇帝追封其为孝甄显皇后,以皇后之礼一路运到百里外的皇陵,举行了简洁而又隆重的下葬仪式。
听说,丽妃的胞兄翟斩风是半个月才赶到,不服且不忿地嚷嚷着开棺验尸,可当守灵官真的逐级往上请示到皇帝那里,得回来开棺的许可后,翟大将军见状却又不忍了,于是开棺验尸一事也就做了罢。
时间退回到十天前,丽妃下葬完毕,皇帝从皇陵回来的那一日下午。
这日,绵期接到了旨意,让她前去苦乐园侍奉。
她喝了葛御医的汤药后,并没有多做何装扮,便潜安巧和星玉两个跟着自己前去。
如出一辙的,皇帝和上次一样,更衣完毕,便将所有宫人都打发到外边去了,温泉水中,比上回来这里还要沉默的皇帝,陡然拥住了绵期露在水面外的肩膀。
“皇上,您节哀……”
他“嗯……”了一声,算作回答,低沉而含糊的声音,像是从他的鼻腔中发出来。
“丽妃娘娘,她……”提到丽妃两个字,绵期觉得皇帝拥着她的力气大了两分。
就这样被他这么大力抱了一阵,绵期觉得自己肩胛骨吃力得很,于是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皇帝的注意力,“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似乎特别钟爱来这苦乐园。”她拼命从不透气地胸腔里挤出一声笑,“能和臣妾……说说是为什么吗?”
皇帝从她声音中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终于松开了他,点漆双瞳散发着幽暗的光,他赏了半晌绵期被水雾氤氲着的脸,忍不住在她唇角酌了一下后,表情才显得略略好了些,“钟爱却也谈不上,上次和你前来,还是朕自登基后的第一次来,然朕倒是特别喜爱这苦乐园三字中‘苦乐’二字,它们本是出自一句佛语,小期,可知是哪句?”
绵期颦眉略思索了一阵,回他道:“可是《无量寿经》中的那一句,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
“正是。”他眼睫微垂,面染落寞,“人在世间走一遭,其实我们都是孤独的。”
“皇上还有臣妾。”她娇嗔道,道理上她应该这么说。
“真的?小期不是很怕朕?”他感觉着贴在胸膛上的她水嫩柔软的脸颊,嘴角溅起一丝苦笑。
“唔,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爱您都来不及,怎会怕您?”绵期眼里划过心虚之色,有些不敢和皇帝直视。
他看见她的样子,沉默少时,随即冰冷一笑,倏地发狠擒住她的细窄腰,把自己的惯穿进去。没有前事润滑铺垫,绵期痛得嘴角抽动一下。
“假话。朕亲手炮制了丽妃之死,小期恐怕早就看出来了吧?既已看出,你又怎会不怕。”
讨好
“啊,皇上……”她低吟,豆大汗水从发鬓处滚下来,“您一定要把这两件事同时……进行?”
“嗯。”他在她身体里狠顶了下,唯有让她意识到他特别的存在,她的心才不会因为畏惧而离他而去。
“那臣妾……嘶……就说自己的看法了……”肉体受罪,心却格外清醒,“臣妾不怕。”她本来是真的怕他了,但皇帝现在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她哪里还会不明白?
前生今世,她第一次窥探到他的情绪,说什么孤独不孤独,苦乐不苦乐的事,其实也只有害怕孤独的人才会去深切感受和孤独有关的事吧?
人最怕无畏,但像皇帝这样有脆弱的缺口的人,其实并不能算作特别可怕的人。
这样一想,绵期心里便豁然不少,其实她今天会害怕,不过是怕皇帝有一天对她像对丽妃那样绝情,但凭心而论,皇帝没有做错,丽妃不除后宫难平。
她一句不害怕,让身后的人一颗吊着的心放下来不少,动作上更见了成效,舒缓温柔了许多,进行的时间久了,她也渐渐食髓知味。
……
许久之后,身后人终于停住动作。
简单清洗后,他抱着她从水里出来,去到了简易厢房。
绵期自己迅速穿好白色的亵衣,便要去帮皇帝穿,却见他已经好好地站在那里了,满脸不耐烦,神情挑剔倨傲地道,“规矩上,你应该先帮朕穿的——但为了不着凉,以后你还是先穿好自己的。”
皇帝居然会体谅她。
绵期难以置信地抬头望了他一眼,看见的却是这一样一幕,几缕湿发不安分地依在他前额,不时有水珠顺着他的眉毛,脸郭,最后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她咽了口吐沫,别过头去,不过下一刻就被他拉进了被子里。
“朕很喜欢你看着朕,而且还是用这种垂涎欲滴的神色。”他坦诚而满足地笑着。
绵期闭眼不说话,心忖这人真是想多了。人人都有对美好事物的企及之心,她偶尔一瞬对他的样貌痴迷,就像看见一本好看的话本子,也像看见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真心没有什么特别的。
皇帝见她没说话,以为她是害羞,问:“丽妃的事,小期,难道不想再问朕点什么?”
“……”要说便说,不说拉倒,她不屑地依旧不开口。
“翟家权利滔天,朕若直接处置翟氏,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主动开口,但却不满意她的毫无反